沈瑾白想着,垂下了手来,不再动手对着树发脾气了。方才她是很生气,但如今她需要的是冷静。她闭了眼睛,仔仔细细地把这一路上的经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直到方才在韶云派大门前的那一场混战。 她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可没有一个能真正能入了她的眼,合了她的心意。大多数人在她眼中都是平庸之辈,似乎只有那个小丫头,可以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沈瑾白背过身去,默默地顺着树干坐了下来。她呆呆地望着天空,眼里尽是疑惑。直到天色渐晚,朗月东升,而夜空中布满了点点繁星。 沈瑾白仰头望天,静静地看了会月亮,却忽然起身,拿起剑来便向客房的方向一路飞奔而去。她一路跑着,从未停歇过,不多时便到了客房。 陈广峻和蒋沅儿下午收拾完了行李后,见沈瑾白还没回来,一时急了,便一同出去找。萧非因为脚伤便没再出去,只是留在房间里休息。却不想几人找了一下午,只在后山墓地寻到了季陵,并没有看到沈瑾白的身影。几人也是刚回客房,正在陈广峻的房间里歇脚,打算喝口水便再去寻她,却不想正喝着水,就听见了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季陵说。 “听起来是我表妹。”陈广峻说着,连忙就要起身出门,可走到门口,他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听见沈瑾白在敲门,但很明显不是在敲自己的门,而是隔壁的萧非的房门。 “怎么不出去?”蒋沅儿见陈广峻突然停下脚步,一副侧耳细听的模样,不由得也压低了声音,问着。 “等一等。”陈广峻轻声说着,竟把耳朵贴在了门上,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这是做什么?”季陵一边疑惑地问着,一边也把耳朵贴了上去。他看起来相当谨慎,似乎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非非,开门!”沈瑾白还在不停地敲着萧非的房门,而萧非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有话对你说!” 可萧非依旧紧锁房门。屋内黑灯瞎火的,看起来她是睡了。 沈瑾白停了敲门的手,喉咙中吞了口口水,平复了下因为连忙跑过来而有些气喘的呼吸。缓了片刻,她又低了头,也顾不得其他房间有没有人在听,只是又道:“对不起,我在酒后对你做了那样的事,这些日子还对你忽冷忽热,你怨我也是应该的……可我已经想明白了。” 沈瑾白说着,轻轻地敲着门,却又垂下了眼眸:“夜空中有很多东西,有云,有星星,有月亮……云和星星到处都是,而月亮只有一个。其他人在我眼里只是凡夫俗子,就如同那随处可见的云和星;而你不同,你于我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你就像是独一无二的……月亮……” 沈瑾白说到最后这句时,声音都在发颤,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不止。说罢,她终于抬起了头,似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又道:“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第62章 失踪 此刻最震惊的,莫过于陈广峻房间里正偷听的三个人。 陈广峻一脸惊讶,口中喃喃:“我竟然猜对了。” 蒋沅儿也是十分吃惊:“我竟然猜错了!” 季陵却是满头雾水:“我没跟你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几人正处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平复之时,只听那边的沈瑾白又开口了。“非非,你给我开一下门,好不好?”沈瑾白问着,她的声音难得地没有冷冰冰的,反而柔和了许多。 陈广峻听了这话,脸都要皱在一起了。“她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话了!这也太不像她了!”他甚至觉得外边的表妹是别人假扮的。 “非非?”沈瑾白又轻唤了一声,可门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瑾白顿觉不对。萧非想要的答案,她已经给了,萧非怎么可能还会如此这般对她避而不见呢? “非非,你若再不开门,我可就硬闯了。”沈瑾白说着,又恢复了以往的语气。 陈广峻在另一间房里叹道:“对,这样说话的才是我表妹。”可他正说着,却听见了拔剑的声音。 “不对,她是真的要硬闯!出事了!”蒋沅儿说着,连忙一把推开了陈广峻和季陵,拉开了门,冲出了房间。而与此同时,沈瑾白长剑一挥,竟把这道门硬生生地劈开了。 “非非!”沈瑾白喊着,连忙踏进了萧非的房间里。可萧非的房间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窗子开着,而窗户边的钉子上,却勾住了一段红色的布,正在随风轻轻飘着。 沈瑾白一愣,连忙快步走去,一把扯下了那块布。她握着那块布,仔细看了看,却忽然又把那布条抓紧,死死地捏在手里。 “襄宜谷!”她咬牙说着。这布料,很明显是从那红衣女子的衣服上勾下来的。 其他三人也已到了房间门口,见了此情此景,便也知道发生什么了。“萧非妹妹,被襄宜谷……抓走了?”蒋沅儿不敢相信地问着。陈广峻回自己的房间拿了灯来,把这边的灯点亮了。 沈瑾白没有回答,她现在已然乱了,各种事情都堆在她的脑海中,一个一向敏锐的人此刻竟然乱了阵脚。她现在满心的愤怒,恨不得立马抓了那红衣女子碎尸万段! “这是什么东西?”季陵忽然看见床边地上掉着个东西,连忙走了过去,捡起来一瞧,只见是个绣绷,上面架着一个没有绣完的帕子,还有一根针挂在上面。 可他还没看清楚,就被沈瑾白抢过去看了。沈瑾白拿着那绣绷走到油灯边,仔细一瞧,心里又感受到了久违的刺痛之感。这帕子上分明绣着一个“白”字,一旁还绣着一些花,只是还没绣完,她辨认不出绣的是什么。 陈广峻就立在沈瑾白身边,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叹了口气:“最起码你知道了,她心里有你。” “可她还不知道我心里有她,”沈瑾白说着,又把那帕子从绣绷上拆了下来,把连着线的针扯下扔掉,又把那帕子塞进了自己怀里,“我去追她,或许还来得及。”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陈广峻连忙抓住了她,“这会儿了,你去哪找?” “万一没走远呢!”沈瑾白反问着,又一把甩开了陈广峻的手,抬脚便走。 “你冷静一下,”陈广峻劝着,“这屋里灯油是满的,她天黑之后就没用过灯……她下午就不在了!你现在没头没脑地去找,还能找得到吗!” 沈瑾白停了脚步,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陈广峻便接着看向季陵,问道:“襄宜谷的人定然不可能是从大门进来的,季兄,还有哪里能进到这里?” 季陵想了想,道:“这里群山环绕,就算不从大门进,还有许多险要的路。只是那些路多半陡峭难行,如今要排查,只怕有些难。” “那不如直接去追!”沈瑾白回了头,道,“他们定是把她抓回襄宜谷去了。襄宜谷在蜀地,她们定然会走最快的路!就算追去蜀地,就算去到襄宜谷,我也要把她带回来!” 沈瑾白看起来已是下定了决心,她把剑收回剑鞘,然后去自己的房间拿了些银钱,就要走。 蒋沅儿见了,忙道了一句:“沈姑娘,我陪你一起去!”说罢,她又转头对陈广峻,道:“她一个路上不安全,我和她一起去也有个照应。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动身。季公子今日累了,和石掌门争斗时又受了点小伤,只怕得歇一歇。沈姑娘的行李也没有收拾,还得劳烦一下陈公子。你们二人明早再出发,我们沿着最快的路去找,走官道,你们一定要追上。” 说罢,蒋沅儿回了自己的房间,提上自己的行李,就站在了沈瑾白身边,对沈瑾白道:“我们走吧。” 沈瑾白看了蒋沅儿一眼,颔首示意,道了一句:“多谢了。”说罢,她抬脚便走,蒋沅儿也忙跟上了。两人去马厩里牵了马,出了山门,直接向蜀地的方向追去。 陈广峻和季陵对视一眼,叹了一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季陵却道:“韶云派内竟被襄宜谷钻了空子,我得去和子钟说一声。” “也是,”陈广峻说,“毕竟他如今算是个管事的。” “只怕明日他就是掌门了。”季陵说着,眼里却有些担忧。孟子钟毕竟是孟家的,韶云派日后只怕更离不开孟家了。季陵想着,也没有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便走了。 “季兄,我与你同去!”陈广峻连忙叫了一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到了韶云派的议事堂,虽然天色已晚,但那里仍有不少韶云派弟子在商讨门派大事。屋里本来乱哄哄的,见季陵来了,所有人却都安静了下来。孟子钟连忙十分激动地起身相迎:“师兄,你来了,你是不是……” “不是,”季陵似是早已料到了孟子钟要问什么,他十分果断地给出了否认的答案,然后便把萧非被掳走一事说了,又道,“如今门里出了乱子,被襄宜谷之人趁虚而入。我来只是想提醒诸位一句,万事小心。” 他说着,转身便要走。 “等一等,师兄,”孟子钟连忙说着,“我或许能帮到你们!” 他说着,连忙回身在议事堂的柜子里翻了翻,从里面找出了一张帖子。“北斗庄曾邀韶云派共同攻打襄宜谷,可师父……石从风他没应下,”孟子钟说,“那日我们下山在客栈和师兄相遇时,就是因为担心直接回绝此事引得北斗庄不满,特意下山去买些礼物,等着一并送到北斗庄。但还没来得及送,就出了这些事情。” “他没应下?”季陵觉得奇怪,“先是严明师叔和襄宜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再是师父他拒绝了北斗庄的邀请?”他说罢却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时没注意,还用了旧时的称呼。 “他当日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孟子钟说。 季陵陷入了沉默。陈广峻却清了清嗓子,又问:“孟公子提到北斗庄,是想……” “襄宜谷难对付,”孟子钟连忙道,“我或许可以用韶云派的名字为几位写个帖子,几位可投奔北斗庄,请他们帮忙。等我们把门派的事了了,自然也要带人奔赴蜀地,助几位一臂之力!” 说着,孟子钟便坐了下来,寻了纸笔,连忙为几人写着帖子。 远水不解近渴,这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但陈广峻还是道了一句:“多谢了。” 孟子钟把帖子写好,就要交给季陵,季陵却没有接。陈广峻见了,连忙把帖子接过收好,又道了谢,然后便要和季陵离开。 “师兄,”孟子钟却又叫了一声季陵,“石从风已被关在了后山地牢中,你离开前,要去见他吗?” 季陵停下了脚步,心中百感交集。他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今生,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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