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忍着恐惧捞起了地上的张贵妃,又向梁蕖请教该如何处置这个“妖孽”。梁蕖便道:“把张贵妃送回她的寝宫禁足,镇以桃木,以防妖孽作乱。” 侍卫领命而去。 清凉殿一片狼藉,又安静的很。苏商商全然不想再用法术收拾屋子了,她疲惫,她不解。她走到梁蕖面前,问:“怎么会这样?” 苏商商吸了吸鼻子,梁蕖身上诡异的气息还没有消失。她越发确定梁蕖是被人利用了,这气息和梁蕖自己的气息实在是不一样,这气息里夹杂着一股深重的戾气,在此刻分外明显…… “以后三个月内,你不会再看见她了。”梁蕖微微一笑,看起来是松了一口气。她坐了下来,拿起了方才自己倒的茶,抿了一口。 茶已经冷了,但口感不错。 “怎么……怎么会这样?”苏商商又问了一句,“为什么她会变成一只狸花猫的模样?你我都知道,她是人,不是妖。这宫里,只有你我不同寻常。” “商商,”梁蕖温柔地笑了笑,“这只是一点障眼法罢了。” “障眼法?”苏商商很奇怪,“我不知道你懂法术?” “不懂,”梁蕖如实道,“只是有人帮我罢了。” “是谁?”苏商商问。 梁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苏商商,微笑着问道:“怎么?商商,张贵妃以后的三个月都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了,这不好吗?” “不好,”苏商商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她不是妖。我们这么做,不妥。” 梁蕖笑了笑:“商商,你在为她感到不值吗?” 梁蕖的眼里不悲不喜,可苏商商看着她的眼睛,却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没有,”苏商商忙低下头,“我只是心里不安……今夜之事的确是我们理亏,是我们在此私会,所以才招来她,我们如此做法,似是……” 苏商商说着,声音渐弱。她实在是没有胆子说完这句话。 “你后悔了?”梁蕖问。 苏商商连忙答道:“怎会!只是……”可她偏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是个思想很简单的小狐狸,没经历过那许多事情,只觉如今本就是自己理亏,却还把张贵妃弄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心里不安。况且,最近她听到的事情太多、看见的事情太多,偏生梁蕖还什么都不说。 “唉,商商,”梁蕖明白苏商商想说什么,她叹了口气,放下了茶杯,“我早告诉过你,我是这世间的恶人,是无恶不作的国师。” “不,你不是……”苏商商忙道。 “商商,”梁蕖笑了笑,又道,“你实在是个心地很好的小狐狸。但你有的时候,看到的东西太少了。张贵妃今日,完全是自作自受。” 苏商商疑惑:“何意?” 梁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大批侍卫离开的方向,道:“她今日若不带着皇帝来这清凉殿,便完全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商商,张贵妃是个小气的,狐裘一事后,我怕她寻机报复,便在她的寝宫设下眼线,果然被我发现她往你这里派了眼线,时刻监控着你的一举一动,只是我不确定她到底派了谁来……今日她突然带了皇帝来此,想来是得了眼线的消息,得知你我今日相会。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她以后只怕会寻更多的事来为难你。” 梁蕖说着,回头看向苏商商:“商商,若你我真的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只怕此刻,我们已命丧黄泉了。她想索你我的命,而我给了她一点教训,也不过分吧?商商,你对她仁慈,她可不会对你仁慈。” 苏商商脑子里乱乱的,她不知梁蕖说的是对是错,唯有懵懂地点了点头。 可她仍是不安。 ---- 明天起应该就可以恢复日更了吧…… 这段时间太忙都没时间写文了,断断续续地写实在是很不爽。
第37章 活该 “可是,阿蕖,”苏商商忍不住又开了口,“你不会法术,究竟是谁在背后帮你?如果只是为了教训张贵妃,为什么要用诬陷她是妖的方法来做?你又是为什么要发动全天下都去捉妖?还有那万丈高台……” 她担心梁蕖被利用了。这些事情做了是损人不利己,梁蕖没必要做这些的。 却不想梁蕖听见这一连串尖锐的问题,只是抬头看了看月亮。今夜月光皎洁,分外美丽。 “商商,”梁蕖转头看向苏商商,轻声道,“有些事我现在不想让你知道,但我答应你,你以后一定会知道的。” 苏商商沉默不言。 梁蕖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便要转身离开。 苏商商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可我若现在就想知道呢?阿蕖,我知道我真的很不懂你,你必然是有苦衷,可你若不说,我……” “我若不说,你便不会懂我,不会理解我今日所做之事……”梁蕖打断了苏商商的话,回头看向她,微笑着说道,“你在生我的气?觉得我做过了?难道他们欺负我们,我们连还手都不可以吗?” 苏商商低了头,哽咽了一下:“你做了太多的事,有很多事情我都觉得没有必要。” 之前发生的事情和她距离太远,可今日之事就发生在她眼前。 张贵妃主动寻衅,是有过错,可也不必如此惩罚。更何况是用污蔑她为妖的方式来惩罚?明明有很多种方法的,可梁蕖却偏偏选了这一种……她似乎总是选择最激烈的方式。 还有什么修万丈高台、让凡人自己去辨别妖邪,以及从前梁蕖做过的许多劳民伤财、祸国殃民之事……苏商商知道那些事情并不好,她不懂梁蕖,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 她能感觉到梁蕖有苦衷,她相信只要梁蕖肯把她的苦衷说出来,她一定可以帮她解决的! 这本就是个绕不开的话题。 可梁蕖依旧没有说。 “商商,我本就是个恶人,我说过了,”梁蕖微微笑着,“那些事情,都是必要的。” “必要的?”苏商商觉得可笑,“我不觉得挑起凡人互相猜疑是必要的,我也不觉得建一个毫无用处的万丈高台是必要的。阿蕖,我真的不懂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我不想看见你……害人。” 她说到最后一句,微微侧头,避开了梁蕖的目光。可梁蕖依旧是那样的淡然从容,似乎丝毫没被苏商商激动的情绪所影响。 她本就是一个害人不浅的国师。 “只要皇帝觉得这是必要的,就好,”梁蕖回答着,垂眸浅笑,“商商,你不懂人心。” “我是不懂,”苏商商觉得鼻酸,“你我亲密至此,我却连你都看不懂。” “看不懂我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梁蕖说着,看着苏商商那双清澈动人的双眼,“商商,毕竟,我自己都看不懂自己。” “既然你自己都看不懂自己,那你怎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苏商商说着,上前一步拉住了梁蕖的手,柔声恳求道,“阿蕖,我们以后不要做那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好不好?我想和你过安生日子,我不想每日都看见这些腥风血雨。” 梁蕖听了,似是哽咽了一下。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小狐狸的脸颊,动作轻柔至极。烛光跳跃,二人的眼里皆有光影闪动。 “商商,”梁蕖轻声道,“我也想过安生日子,我这辈子从没有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那你……” “所以,”梁蕖打断了苏商商的话,望着她的眼底,接着道,“我不能收手,我决不能收手。” 苏商商愣了愣,不觉松开了自己紧握梁蕖的手。梁蕖只感觉自己手上一空,便再也感觉不到苏商商掌心的温度了。 她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失落,向后退了一步。 梁蕖的神情让苏商商心疼,可她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商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梁蕖说,“我先回去了。你今夜不用再担心张贵妃找你麻烦了。” “你觉得我今夜能安眠吗?”苏商商苦笑一声,问着。 梁蕖沉默了一下,又笑了:“我猜,我如果在这里陪你,你更难安眠吧。”又道:“商商,你真的心地很好,如果凡间所有人都如你一般,那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梁蕖说罢,见苏商商垂了眸,她知道自己不该再留在这里了。 “我明天还可以来这里吗?”梁蕖想了想,又问。 这语气近乎卑微。 苏商商只是看着梁蕖的眼睛,那双眼里藏着许多故事,可她却看不透。梁蕖的眼里藏着不见底的深渊,而苏商商却只是一汪清澈的水潭。深渊可以承载小潭里的水,可潭水却必然承受不了这深渊。 梁蕖看着苏商商的反应,她轻轻叹了口气。“也好,我早告诉过你,我不值得的,你也不该与我如此亲近。”梁蕖说罢,转身便走。 “不是的,阿蕖……”苏商商轻唤了一声,可梁蕖没有回头。 苏商商看着梁蕖的背影,心里疑惑不解。梁蕖在她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完全是两个人。梁蕖在她面前自不必说,自和苏商商在一起后,梁蕖几乎是把这小狐狸捧在了手心里,一点儿委屈都不让她受。 可在别人面前,梁蕖仿佛做尽了天下恶事。她就是传闻中那无恶不作的国师,纵使苏商商想要为她辩白,也根本找不到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出了清凉殿,梁蕖走在皇宫小道上,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她在阴影处站定了,低了头看了看那月光,一时出神。 她自知永远配不上这样干净明亮的东西,她只能站在阴影里。 “国师!”小道童跑着迎面而来,一脚踩在那月光之上。 这一脚不会踩碎月光,却唤回了梁蕖的神智。 梁蕖有些恍惚,抬起头问:“何事?” 小道童小心翼翼地颔首答道:“宫门要下钥了,车马已经安排好,国师得快些走。” “好。” 梁蕖应了一声,抬脚便走。不多时,她出了宫门,上了车。车马颠簸,梁蕖随手掀开了帘子,看着这堂堂京师一派的萧瑟之景。 “出城,去山上看看祭神台建的怎么样了。”梁蕖吩咐着。 车夫得令,本已快到国师府了,当即调转马头,向城门的方向行驶而去。月光下,这马车行得飞快。 虽已宵禁,但梁蕖是国师,出入城门也是畅通无阻。不多时,车马便到了城外山下,远远地还能听见山上劳工搭建祭神台的号子声。 梁蕖掀开帘子,下了车。月已西沉,天色将明,天边的淡蓝色分外好看。梁蕖理了理衣襟,刚要自己上山,便有监工前来迎接。 毕竟是国师大驾光临,谁也不敢怠慢。梁蕖当即便被抬到了山上的一个房间内,在这里,可以将祭神台的情况尽收眼底。 祭神台开始建造的时间还不长,可在各地徭役日以继夜的赶工之下,这祭神台已有十层楼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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