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纤睫微敛,轻轻摇头。 她的长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声音却奇异的清晰和缓,让人灵台澄静。“慕血剑一旦苏醒不可再度封印,只能灭其剑灵,焚其剑身。” 闻言,一旁的白以月挑眉开口,“那怎么还不动手?” “荡尘剑曾是我贴身之物,阿兰作为剑灵,不可能不知吞噬慕血剑的危险。但她既然抱着陨灭的决心来此...” 姚月侧眸,忽而开口柔声道:“本尊便给她这个机会。” 风撩起腰间青丝,在说完这句话后,她眉眼一凝,素手轻转猛然往下压去。 磅礴灵气瞬间在她的掌心凝聚。 几息之间,玄妙无极的淡金图案便在半空中浮现。 丝丝缕缕的道气在蜿蜒流转的线条中明灭不定,恍若融金浮月。 随着一道金光破空而过,远处的弟子们停都被吸引了视线,诧异声此起彼伏。 “姚仙尊有动作了!” “仙尊在...啊——” “第九层的光罩被打破了!” 剑崖顶端,只见一道白光须臾炸开,照亮了半边夜色。 两柄长剑从破碎的护罩中冲天而起,外有雷火护身,在众人惊叹讶异的目光里,互相旋绕着消失在深蓝暗空中。 咚—— 第二道钟声响起。 随之连续的嗡鸣响彻云霄,竟是连续四道钟声接踵而至。 . 天门。 鸟兽被接连不断的钟声惊得四散奔逃。 极东之处的宁安心念轻动,灵气化剑终于击响了第六重的神骨钟。 生死剑意已然用尽全部修为,一声巨响后,她竟然感到天地震颤,随之眼前一黑,周围忽而全部黯淡下来,浓墨般裹挟住全身。 原来,在她刚刚踏入最后一重虚空时,就被那冷硬剔透的神骨钟罩了进去。 还没待她稳稳站定,一种被扫视窥探的悚然感便从四面八方袭来。 宁安琥珀色的眸子染上几分冷意。 “一个小小凡人,偶得仙骨,竟然妄图叩响七重天门。” 上界,白尘坐在玉台上方,把玩着手中晶莹清透的纯石,轻笑开口:“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宁安闻言抬眸,看到身前忽然出现一个半人大小的镜子,银色边框流光溢彩,其内宛如水波晃动。 但里面毫无映像,只有声音传来。 白尘看着乾坤镜上的面容,眸中暗色加深,垂眼随意道:“又见面了。” “你曾变成阿母容貌,如今又阻我叩天门。”宁安似乎知道有人正通过这面镜子看她,她向前一步,顿了顿,忍不住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本座不是说过么?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一切都是本座赐予的,否则,你一无所有。" 宁安笑了。"一无所有?" 墨色青丝滑落耳侧,她忽而带着好奇的语气,启唇反问道:"这世上本就留不住什么,不是么?" 白尘闻言一愣。 继而上界璀璨夺目的星云中,突然响起一阵疯癫般的大笑。 良久,带着未尽的笑意,白尘攥着旁边冰冷的御座,指尖轻颤。 "我们会见面的。"她往后一仰,闭眼面无表情道。 . 砰—— 突如其来的嗡鸣在宁安耳边炸响,原来是阿兰回来了。 神骨钟外,荡尘剑散发出团团红雾,将传说中生于天地的慕血剑紧紧缠绕着。 被纠缠的慕血剑因为刚刚苏醒,剑灵未恢复巅峰状态,只得不断挣扎。 银色寒刃散发出的光芒刺目,在红雾中颤动个不停。 "找死——" 一道雌雄莫辨恼羞成怒的声音传入阿兰耳中,低沉而沙哑。 "虽说你是自然造化而来,但本性邪恶,曾在上古残害无数百姓。" 红衣胜火的阿兰盘腿悬在剑海中,没有丝毫惧怕的模样,她缓缓睁眼,并不理会它的挑衅和恼怒,"这次,吾要替天行道,灭杀于你。" 此番话落,红雾猛然裹挟住慕血剑。 随之,两柄剑竟然在空中震颤着相触,慢慢融合在一起! 若有人能够突破这浓重的红雾,见到里面的情形,就能看到不同的两道残影正在疯狂吞噬彼此。 磅礴灵气四溢。 慕血剑不亏为上古凶剑之首,此刻竟然散发出蓝光与红雾相抗。 就在它即将破开红雾逃离荡尘剑桎梏之时,原本出现在姚月掌下的图案再次出现,繁杂的金色线条瞬间包裹着两柄剑,强硬地将她们重新禁锢在一起。 "啊——" 极为嘶哑痛苦的声音传入钟内,宁安闻言蹙眉。 感受到荡尘剑此时的状态,她也顾不得那面镜子,而是立刻寻着气息来到神骨钟边缘。 触摸着那冷硬冰冷的神骨,宁安咬牙颤声道:"阿兰…" 钟外,一柄形态修长锋锐,泛着银光色泽的长剑慢慢在空中浮现。 两剑已合二为一。 剑海中,阿兰与慕血剑剑灵大打出手。 它们招招致命,想要至对方于死地。
第117章 九重 一柄剑中绝不允许两个剑灵同时存在。 因此,阿兰只有杀掉对方,才能被铸成的宝剑重新接纳。 而对面的剑灵明显也知道这番规则,出手凌厉,毫不留情。 原本精致的红衣被寒火烧的破烂,阿兰见慕血剑灵不惜幻化真身,通过损耗修为的方式灭杀自己,不由得暗骂一声该死。 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儿也用的出来,果真是走投无路了。 不过,她也会。 想到这里,阿兰看着不远处又要向她刺来的淡黑剑刃,周身的寒火包围住它,气势仿佛要毁天灭地般。 顿了一会儿,她眸光低沉,咬唇凝重道:“怀黎,我要是死...欸?” 原本带着些颤音的话突然哽住。 感受到浓烈的生死剑意包裹住自己,阿兰忍不住眨了眨眼,继而眸子圆睁,愣在原地。 “生死剑意大...大成!?”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讶异,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眉飞色舞道。 “前辈——” 钟内,宁安一手用掌心凝聚淡蓝薄光抵挡住莫名其妙出现的烈火,一手透过神骨蔓延出淡蓝剑意,以此来帮助外界的阿兰。 两边四溢的灵气几乎让她气血倒流,喉中浮现几分腥甜。 她琥珀色的眸子已布满血丝,额角更是汗如雨下,被灼烧的通红发烫。 “你别死。”宁安说。 泛白的嘴唇翕动,她再次重复了一句,仿佛带着某种执拗和不甘,“......别死。” 话音落下,宁安周围突然弥漫出一种极为玄妙的道法气息,浑身气势更是瞬间强盛起来,手中幻化的长剑凝聚成实物,泛出深蓝色的光泽,仿佛无物不可斩,不可灭。 她对着乾坤镜就是一剑。 上界。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白尘蹙眉阖眼,她不得不中断术法,收回传入乾坤镜的弑神火。 ...... “阿兰,凝神入定。” 蔓延出来的生死剑意已经成功抵挡住慕血剑的攻击,闻言,阿兰立刻明白了宁安的意思,她仔细听着钟内的传音,脆声回应道:“好!” 由于新铸成的长剑融有荡尘剑剑身,因此与宁安存有未灭的血契,让她能够调动起新剑的部分力量,帮助阿兰灭杀其它剑灵。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们的意图,看着淡蓝光晕内端坐的阿兰,慕血剑灵更为疯狂地发起攻击,黑色的剑身一次又一次狠狠刺向护罩,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相抵,丝毫无法近身。 而灵气充沛的护罩内,阿兰渐渐感受到了新剑的力量。 因为被宁安用生死剑意强迫调动其力,新剑内部的灵气竟缓慢凝聚成莹白光丝,一缕一缕融进光罩,没入阿兰的身体里。 被烧毁的红衣逐渐恢复色泽,纹绣鲜亮如初。 ...... “怀黎将要突破纯元抵达忘魄境。”宽阔清冷的大殿中,荡尘一步步走向上首。看着玉座上面露怔色的人,她凝眸开口,问道:“你何时动手呢?” “残魄补全就是不一样,你果然逃出来了。”白尘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眸光复杂地望向下方的女人。 良久,她从玉阶慢慢走下,然后站在女人面前,握住她一角衣袖,勾唇柔声道:“主人,你想做的事,鲜少有失败的......不过,出了囚仙台又怎样?上界浩大,无边无际,你不可能逃出去,更不可能离开我。” 荡尘听了,面无表情,淡声道:“......主人?在你飞升渡劫成为界主后,不是解除了你我的血契么?这声主人,本尊可担待不起。” “担不了也要担着!” 闻言,对面的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忽然神色一变,恶狠狠地攥住荡尘的脖颈,冷声一字一顿道:“你休想离开我!” 荡尘垂眼看着她露出的半截小臂,青色血管细弱,像是一握既碎。 但没有人知道,不管是万年前身为灵兽,还是如今身为界主,这人的力量永远堪称可怖。 “你想利用至灵之体前往下界,对不对?”她哑声问道。 白尘被人揭露了图谋,也不恼,而是笑吟吟加重了力道,启唇:“不错,不过现在不用了,下界自有人会助本座。” “…谁?” “本座为何要告诉你?” 在身前人的气息即将湮灭前,白尘突然放开了手。 她摩挲着荡尘因长时间被桎梏而泛红的雪白脖颈,凝眸垂眼,含笑道:"我不会杀你——" “囚仙台的玄铁真是该重新锻造了,这次,你休想迈出一步。” . 下界,天青宗。 剑崖底部,自从宁安叩响八重天门后,众人便寂静无声,全然呆滞了,一些弟子面容热切,破天荒地猜测第九重会不会被叩响。 良久没听到下一道钟音,有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回神,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多么荒谬可笑。 “八重,已经甚为难得了,有记载以来,叩响八重天门的修士只有三四。”姜抚书淡声道。 “是啊,姜师姐言之有理。” “这可是八重天门,真不知宁师姐是如何闯过去的?莫不是境界又突破了?” “不可能吧?宁师姐上次突破还是在几年前呢!”县猪复 空中,看着久久不愿离去,想要等待第九重天门被叩响的弟子,轻英不由得失笑道:“上一个叩响八重天门的,还是万年前被你姚仙尊封印在血窟的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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