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尘剑被倏然握入掌心,姚月眉目一压,将手中的玉兰花扔向空中。 她对阿兰轻声启唇,道:“走,去悬渊海一趟。” 话落,空中的玉兰花枝碰到断裂的地方,竟然奇迹般恢复了原貌,再次绽开在枝头,暗香浮动。 门外,早已没有了姚月的身影。 . 天机宗,宁安迈入掌门大殿的瞬间,便被陈弃和何善设下的弑鬼阵困住了。 看着脚下光影斑驳的阵法线条,面具后,她眸光微黯。 “几十年不见,两位道友这是何意?”宁安蹙眉,好似焕然大悟:“难不成,这是天机宗的待客之道?” “废话少说!鬼王,界石在你殿内,你莫要装傻充愣,快快交出界石为妙!” 陈弃不知道这百年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如今,修为竟然直抵天乾境中期,他面容痴狂,眸中阴翳:“否则,定让你魂飞魄散在此!” 阵法暗光大胜,瞬间覆盖整座大殿。 在天机宗修士们难以置信的视线中,掌门大殿上,忽然升起了冲天银雾,一个黑影被困其中,剑意冷然。 好一场鸿门宴。 阵中,宁安眉眼染上寒意。 她墨袍烈烈,无边鬼气从她身上弥漫而出,将整个天机宗笼罩起来。
第172章 终逢 悬渊海。 姚月站在界门一步之外,眼底暗光浮动,映出面前神秘的,古朴的纹路。 这些泛着暗光的符文无一不透露出强大法则气息,似乎非强力不可破。 在她的身旁,阿兰的视线也落在界门上,十五六岁女娃皱起眉头,眸中认真思量。 “破界。” 姚月淡淡吐出这两个字,示意她为自己护法。 阿兰受意,但还未等动手,便和姚月同时感知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鬼气在西边传来,威势惊人。 “......鬼王?” 侧眸望向极远的天际。 青云之上,淡淡的黑雾萦绕蔓延,仿佛落进姚月心底,让她神思都有些不安起来。 这样的力量,恐怕是陈弃与鬼王起了冲突。 “主人,我们要去看看吗?” 阿兰抬手摸了摸发,望着姚月眨眼道。 “鬼气磅礴,掌门她们必早已察觉,乾清和阿皎不会坐视不管,你我既已来到悬渊海,还是以寻找界石为重。” 姚月语气平和,但说话时,内心深处总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何处。 此时鬼王与陈弃起了冲突,难以脱身,这样千载难逢的时机,她不想耽误,也不能耽误。 想起卦象中微弱的法则气息,姚月眸色微沉。 如今,尚且不知鬼王殿中界石的数量。 若只有一颗.....事态,便比她想象中的更为严重。 思及此,姚月敛眸,反手将道气压向界门。 无边道气瞬间在悬渊海上涌现,白浪四起,天上隐星浮动...... “唔——”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主人,你怎么了?” 阿兰原本正在紧张护着法,余光瞥见姚月面色苍白,连忙收起灵气来到她身边。 眼前的人面容骤然失去血色,眸光轻闪。 阿兰扶着她,心高高悬起:“发生了何事......” 姚月撩起红袖,露出腕骨处的红绳,两人垂眼看到袖下的一幕,不由得眸光微顿。 雪肤冷白,细长的红痕在绳下隐隐浮现,围了手腕一圈,还微微发烫。 “这红绳怎么成了灵宝?” 阿兰惊呼。 姚月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 红绳被她戴了百年,因日夜侵染道气,早已生了灵智,已非凡俗之物。 今日它突然出现异样,恐怕.......是在暗示着什么。 暗示着什么呢? 无尽的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泛滥,占据她的心魄。 几息后,姚月放下手,任袖袍垂落。 她没有回阿兰的话,而是摇了摇头,淡声启唇:“此事说来话长,界门将开,耽误不得。” 阿兰咬唇,虽然还是颇觉奇怪,但她依旧没有去追问。 “是。” . 天机宗内早已一片混乱。 宗内修士跑的跑,藏的藏,生怕被天乾境的余波危及自身。 掌门大殿上空。 鬼气与紫光对峙着,两股势力相冲,使无边道气蔓延,将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出现不少银白残影。 残影逐渐消弭,露出其后眸色冷寒的人。 看着那显现一丝裂缝的惨白面具,陈弃站在阵外,大笑连连:“鬼王!你还不认输?” 宁安望着他痴狂阴翳的脸,琥珀色的眸子都被光华照的发亮,她轻笑一声,讽刺开口道:“认输?你身上的气息太浊,没有天乾境中期的威,空有其势,应该认输的是你才对。” 闻言,陈弃像是被刺中了面皮,神色一变,浑身的气息便骤然阴冷下来。 眼底晦暗,明灭不定。 “......果真是鬼修,一派胡言!!!” 话落,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修为只要能够提升,自然是不择手段。 想到那被自己藏在暗阁的人,陈弃压下心虚不安,直接冲入阵中,意图以天火逼出界石的下落。 紫光消失。 阵法气息一震,线条流转间,无数的火光乍然而起,威势骇人。 见状,宁安挑眉。 她的周身泛出点点红芒,不期然出现后,又瞬间湮灭下去,脸颊因迫近的天火越发滚烫。 只是女人眼底微凉,神色依旧冷漠。 “何善!” 陈弃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助本尊一臂之力!” 何善面容呆滞。 他原本在不动神色地维持着阵法,闻言,立马飞身遁入阵中,指尖一动,宁安身后没有亮起的纹路便暗光大盛,同样涌出天火来。 压制着周围仿佛吞噬一切的火光,宁安唇线紧绷,没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陈弃见人不见棺材不落泪,直接长袖一甩,用道气攻击她。 宁安感到腹部一痛,自知是被道气刺穿皮肤。 她捂着溢出殷红的腹部,仍不忘给面前的薄罩输送道气,以此抵御天火的侵袭。 抬起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明明修长纤细,却在火光的映衬下,仿佛有抵御一切的威势,从容不迫。 “......偷袭?” 宁安不惧也不怒。 她垂下眼睫,望着变得颜色更深,已经染血的墨衣,低声道:“也不知谁是恶修。” 陈弃冷哼一声,不在意道:“鬼修就该死。要不是你知道界石的下落,本尊早就不费这些力气,直接杀了你便是,何必如此逼问?” 天乾境巅峰又如何? 有那个小娃在,即使耗些时日,他也有千百种方法抵达同样的境界,到时和何善一齐出手,除了姚月,世上便再也无人能敌。 ...... 宁安瞧着他神色异样,歪头道:“陈掌门说的好生干脆,只要是鬼修,便都该死么?” 火势愈加肆虐。 闻言,不远处的人面容一怔。 嗯? 陈弃皱起眉头,这样的话怎么有些熟悉?好像很久之前,有人和他说过。 猛地与鬼王视线相对,陈弃看着那双极具特点的琥珀色眸子,双眼瞪大,突然有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半晌,他胡子一抖,指着宁安,哆哆嗦嗦道:“你...你....” 光罩在持续的焚烧下终于消散。 天火刚接触到阵中人的脸,那被道气冲击地本就摇摇欲坠的面具,便顺着蔓延的细纹分裂来开,几息过后,就掉到火光淹没不见。 宁安今日,竟什么都未曾遮掩。 看着陈弃大惊失色的面容,她微微一笑,于掌门大殿的废墟上长身而立,袖中透出银光。 “宁安!你没死?!” 即使平生碰到诸多机缘奇遇,陈弃依旧在此时,发出一声尖锐的,不可置信的惊呼。 宁安对这句话有些不满。 她眸光轻漾,手指在受伤的脸颊轻轻一碰,俊容染血,秾丽非常。 的确是入了鬼道才有的艳邪。 “本座当然没死,至于你说的......”宁安轻轻一笑,将腕骨处悬着的一颗雪白玄玉状的石头露出来,似乎有些了悟:“原来,这便是界石啊......” . “阿兰,走。” 鬼界界门露出一条缝隙的刹那,姚月将剑灵收入荡尘剑。 她手腕轻转,只见白芒闪过,剑尖便已刺入银线半寸。 泛着银光的缝隙缩了缩,继而骤然变大,界门消失,一个黑洞状的隧道终于出现在眼前。 姚月脸上没有丝毫犹疑之色,刚想缓步走入,就感到一股巨大的法则力量从背后袭来,还未回头,便被击中。 是它。 压抑的闷.哼从唇畔溢出。 姚月艰涩回头,想要去瞧来人的真容时,竟又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鬼气迫近。 鬼气似乎为她挡了挡那足以重伤神魄的道法攻击,很快消散不见。 但余波依旧中伤了她的后背。 界门关闭。 白尘站在空中,看着那护住姚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眸色沉了又沉。 该死,这师徒二人,都该死。 ...... 隧道内。 神志不清地向前走去。 在即将掉入鬼界的刹那,姚月忽而感到有人揽住了她的腰,直接扛起了她。 “谁......” 鼻端传来浓重的血腥味,耳边若有若无的喘息,低沉,暗哑。姚月听着身侧的动静,闭着眼睛喃喃,话几乎完全成了气音。 宁安捂着受伤的腹部走了几步,听到肩上人下意识的呢喃,脚步一顿,随之猛地将人放下,抵在石壁上。 “......师尊不是成仙了么!” 看着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宁安凑近她耳边,心中涩然,语气却凶得厉害:“怎么还会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那声音恶狠狠的。 带着掩饰不了的颤抖。 闻言,姚月想要抬眼。 但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她有些心急,因为她似乎听到了那心念已久的声音。 她不敢相信。 耳垂被人咬了一口,有些痛。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瞬间,姚月终于笃定心中所想。 是她,是她回来了。
第173章 言辱 鬼气冲天而起时,轻英和白以月便察觉到了这番动静,两人来到天机宗,见到掌门大殿已成一片废墟,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颇觉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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