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在身,姚月不需要旁人相助什么。 被宁安这靠近地动作弄得有些恼,她退后一步,语气微凉:“道友自重。” 宁安无端大笑,她甩袖转身,目光锋锐如实质,刺进姚月的眼中。 “今日,神君意图封印界门阻止旁人入内,这情分,本座领受,若有时间,神君不妨来鬼王殿坐坐,本座定当......” 说到这里,宁安顿了顿,嘴角轻翘,目光肆意的落在姚月的脸上,又顺着漂亮的肩颈线条,滑到那雪白的锁骨处,“扫榻以待。”
第171章 所爱 鬼界聚灵台。 黑气从冰冷的玉石上凝聚,曼陀罗花上方漫过一缕银丝,将这股黑气直接缠绕紧缚,随之白光一闪,将其拽出界门外。 悬渊海上,自修士们离开,原本起伏的水面平静无波,微尘似乎也凝滞空中,一个长袍女人现身在海面上,指尖轻蜷,把捕捉到的黑气困在掌心。 “残魄?” 她轻笑道,“竟还是天机宗的长老。” . 天机宗坐落在群山之中,边缘的无名小山溪水潺潺,于日光下泛出明暖的色泽。 在这样寂寥无声的环境里,鸟鸣声脆,一个老修躺在溪边,缓缓睁开眼睛。 他吃力地站起来,看见周围景象,神色瞬间大骇,继而连忙走到溪水旁,打量着自己的容貌。 ——苍老但眸色沉沉,无端有些阴翳。 何善嘴唇颤抖,惊呼道:“死...死而复生!” 背叛陈弃,身死掌门之手,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度活过来! “是我救了你......”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青涩年轻。 何善浑身一僵,连忙转身看去,却见一个半大女娃眉目盈盈,正冲着他笑。 女孩穿着并不怎么合身的黑袍,明明是十一二岁的模样,眸色却很深,黑白分明。 “你是谁?” 何善心中警惕。 女孩咧嘴一笑,天真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何善冷笑:“你?” “你喝了我的血,就应该听我的话,是我让你重新活了过来。”女娃拧起眉头,见他似乎不信,不满启唇道。 闻言,何善眸色一暗,他察觉自己的修为都已恢复,于是小心翼翼地用灵气探查女孩的境界。 “嗯?没有仙骨?” 丹田中一丝灵气也无,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救了自己的修士,竟是个丝毫没有修仙资质的凡人! 何善并没有认为是他的修为太低,才没有察觉出女孩有什么异常。 毕竟他是忘魄境巅峰的境界,比他灵气深厚的修士少之又少。 “真的是你救了我?” 余光看到女娃手腕处的血痕,何善目光轻闪,开口道。 女娃面带傲色的颔首点头,将被划伤的手腕怼到何善眼前,摇晃道:“是啊…我捕捉到了你未散的残魄,用血给你重铸了肉身……是不是,很厉害?” 说完,女娃原本天真的眼神忽而变了。 她的眼底泛起幽蓝,倏然对上面前人的视线。 见状,在女孩冷淡散漫的目光下,何善心神恍惚,突然呆滞一瞬。 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让他深信不疑。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女娃轻声道。 话落,何善眼底的色彩顿时黯淡下来,眸中失神,他呆呆地重复了这句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带本座去天机宗,献给陈弃。” “带你去天机宗…献给陈弃…” 看着倒在地上,将她的神念化为指令的人,女娃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 下界之人,果真愚蠢。 . 流云缱绻,修仙界的岁月如细沙倾泻,似乎在愈加稀薄的灵气中,慢慢走向它注定的命运。 青城。 修士的身影几乎随处可见,今日,城中来的再也不是探测根骨的凡人,而是已经知晓自己身怀修仙资质,可以激发仙骨的准修士。 客栈内,人声鼎沸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没想到,当今陛下与修仙界关系匪浅,竟然在百年前给各城要来了测根骨的法器!还有丹药灵宝!此番,各宗的收徒大殿还未开始,青城便已经来了数以百计的修士,其中,这出身人界的可是多了不少啊!” “是啊是啊......着实可喜可贺!” 喧哗中,一个淡绿衣衫的年轻女子腰佩长剑,她坐在一旁,边蹙眉饮着灵酒,边听着周围人的话。 “听说姚神君如今未在天青宗。” 对面不远,一男修面容神秘道。 “怎么?神君又去历练了?”有人好奇问。 之前说话的修士摇头,低声道:“谁知道呢?不过听说啊,神君这几十年来,好像在三洲五郡寻找着什么东西,就连二十七城,也有人见过神君的真容,那可是一身红衣,无双风华!” 一女修闻言,大笑开口:“像神君这样的大能,可能是在寻找突破之机吧?嘶——要我说啊,如果今生能有缘得见姚神君,那可是胜过万千机缘!” “谁说不是呢!” “此话不假——” ...... 姜抚书终于将酒饮尽,她将身边已经昏睡过去的师妹叫起来:“之秋,之秋,醒醒!宗门早已下达掌门令,申时大开琦鸣山山门,好让这些人登三万仙阶,锻造仙骨......如今还有半个时辰,你我提前准备一下,免得倒时忙地晕头转向,坏了要事。” 魏之秋迷迷糊糊地抬头,见站在眼前的淡绿身影高挑纤瘦,衣袍飘逸,她揉揉额角,还没有彻底回神。 “我晓得,师姐莫担心。” 几息后,魏之秋长叹一口气,下巴轻点道。 群山青翠,申时已到。 高高耸立的山门由玄玉雕刻,华美而颇具仙家之风。 琦鸣山前,数百的人影或端坐或站立,她们凝神静气,目含期待地瞧着还未打开的山门,待宗内灵钟敲响,便是踏入入天青宗的时刻。 至于能不能攀过三万仙阶,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 距离此处千里之地,祈安城内,残阳漫天。 府中,阿兰坐在房间内把玩着荡尘剑,余光看着站在门前的姚月,不知道如何去劝慰。 这几十年,主人走遍三洲五郡,人界各城。 起初,阿兰以为姚月是在寻找突破的机缘,但后来见人常去的地方都是那个不可提及的...... 那人的生前所踏之地。 她不由得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一件事。 主人她,不会在找宁安的残魄吧? 这样的怀疑,直到前几日,阿兰发现了姚月所执的聚魄灯,才终于证实这一想法。 房间内,她低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目露同情。 怎么可能凝聚残魄...... 当初在紫玉山,那人在天下人眼前魂飞魄散了,哪儿还有残魄存世。 一个元道境的大能,怎么也会自欺欺人,不敢去认清现实呢? 阿兰身为剑灵,着实不能理解。 ...... 门外的玉兰花开的极盛,在夕阳下透出一股宁静平和的味道。 姚月脚虽未踏出门槛,但却目光浅淡地瞧着树上的白花,落入眸中的花瓣皎然胜雪,是如霜的好颜色。 身后,阿兰瞧着她艳灼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主人她,似乎好久好久未曾穿过白衣了。 红色是好看,但还是那温润清冷,似凝霜华的白衣,更适合姚月。 耳旁的话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阿兰抬眸,只见面前人用道气折下一支玉兰,轻轻握在手心。她的发丝被穿堂风扬起,遮住半边眉眼。 “阿兰,你说,本座真的错了么......”姚月捻着细枝,低声问道。 这并不是一个疑问的语气,反而轻柔低沉,还有些哑。 阿兰喉头微动,咬唇掂量了一下,这才闭上眼睛,大义凛然地将心里话说出:“......对错与否,看神君怎么想罢了。” “主人,先祖曾对阿兰说,这世界上有很多事,可悔,却不可回头顾。” 闻言,姚月眉眼一弯。 过了半晌,她轻笑摇头,道:“不错,是本座咎由自取,不得解脱。” 阿兰闻言眨眨眼,突然有些好奇,她顿了顿,忽而问了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主人,你爱宁安吗?” 宁安。 这个名字,太久没人敢在她的面前提起。 姚月垂下眼睫,眸色有些怔。 “爱。”她唇角轻勾,缓缓吐出这个似乎酝酿了很久的字。 爱? 爱为何还要杀她? 即使过了百年,阿兰依旧为宁安感到愤愤不平。 虽然说以下犯上觊觎师长是那人的不对,但面前的姚月身为仙门首座,难道就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在宁安心魔诞生,身怀鬼气之时,她为何不愿站在宁安身后,偏向她这么一次? 一次也好。 这样,那小娃就不会死了。 想到这里,阿兰咬了咬嘴唇,很快化光遁入荡尘剑,不再理会面前的神君。 剑身光华一闪,很快黯淡下来,似乎和刚刚没什么两样。 姚月看着她的动作,敛眸不言。 此时正是春日,冬季若至,便是百年之期,天下真正的死劫,才会真正降临。 闭眼感受着天地间岌岌可危的法则气息。 姚月心想,再过几个月,若再找不到界石为其注入道气,修仙界的灵气便会完全湮灭,到那时,一切便都来不及了。 心念刚落,天际突然划过一抹银芒。 传音符如水波般飘至她的掌心。 轻灵柔软。 与此同时,轻英的话瞬间传入识海。 “时生,今日阵符已全,神树的卦象极为繁复…不过,界石相对明晰的方位,仍可以隐隐约约地查出端倪,神君为至灵之体,恐怕要去一趟了。” “界石在哪儿?” 姚月眸光微凝。 闻言,耳边女音骤然肃穆,低沉无比: “鬼王殿。” 鬼王殿? 今日是五宗收徒大典的举办之期,鬼王应陈弃之邀,如今...... 应该不再鬼界。 正是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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