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她懒懒道,“麻烦怀黎护关,本尊...不胜感激。” 宁安倚在屏风前,听到里面若有若无的笑声,以手掩面。 她仰头无奈地想,宁安啊,你怕不是病入膏肓了罢?
第147章 心涩 上界。 荡尘跪在囚仙台前,气息已虚弱至极,她的双臂被玄铁紧紧桎梏住,动不了分毫,面容苍白不见血色,如若不是那细若游丝的呼吸仍存,白尘都以为她没了生机。 白尘由灵兽化成人形,慵懒闲适地躺在她身前的软垫上,指尖在半空勾画不停,像是人间的稚子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般,偶尔发出一声轻笑。 “好美的地方。” 她眼底白色光华一闪,忽而抬眼,将刚刚勾画的光丝抓散。 白尘捻起她垂在空中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地捏在指间把玩,扬眉笑道:“主人,你说,晏城要是再发生一次地动会怎样?” “你刚刚......在窥探下界?”荡尘掀起眼帘看她散漫的模样,眸中暗光浮动。 “窥探?” 白尘起身站在荡尘面前,把一条玄链握在手心后,稍微用力,只听一声脆响,便将它捏断了。 她勾唇道:“本座乃界主之尊,何来窥探一说?” 荡尘垂眼瞧着那被长久禁锢,即使被放下来也依然皮肉深紫的腕骨,忍不住轻轻一笑,摇头道:“你不配。” “呃...” 忽然被抬起下巴,荡尘的视线猝然落进一双黑黑沉沉的眼眸里,面前黑袍在身,邪气外露的女人,曾在万年前,与她并肩作战,生死不离。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白尘眼底猩红,看着这张与万年前别无二样的面容,静了半晌,终是冷哼一声松开手。 她缓步离开,还没走几步,突然转过身来。 白尘莞尔一笑,状若无害,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一根玄链,你也跑不了,主人,你最好老实点——” “姚月想借轮回之力,以四世凡身破道重修,本座不会让她如愿的。她以为封印住黑渊就万事大吉了?笑话。” 白尘轻蔑,忽而眉峰一挑,缓缓道:“不过,你这徒弟也真够蠢的,竟然在归元状态下强行催动道气,就算是亡命之徒,也不见得这般不惜命。” “阿月心性高洁,岂是你这种以牺牲人界气运为代价,苟延残喘的人...比得了的?” 荡尘垂眼,淡声开口道。 “苟延残喘?” 像是被刺痛了命门,原本打算离开的女人突然来到荡尘面前,将手覆盖在她的脸上,吸收着她为数不多的生机。 白色光丝从掌心溢出,瞬间化作吞噬道气的工具,一条一条刺进荡尘的额角,可怖而诡异。 荡尘唇瓣泛白,痛到极致,也没有半分求饶之态。 见状,女人停下动作。 她后退几步,然后抬手,指间抵在荡尘的额头,温声细语道:“你...你若再多说一句,本座就杀了你。” . 秋末,山河萧索,祈安城内,天气也渐渐转凉,偶尔从酒楼茶馆飘来几缕香气,混杂在一起,颇有些安宁熨帖的意味。 “仙尊!是我先来的!” “我早来了!” “去去去!明明是老妇我先来一步!” 酒楼内,浅洺仰头喝了一口酒,看着窗外在街边摆摊,用术法为凡人治病的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笨死了。 这样为人治病,不出乱子才怪。 姜抚书身着浅绿衣衫单薄,头戴斗笠,身形几乎都淹没在人群中。 “别急。” 她挑拣着灵药,蹙眉开口,清婉的话音带着平静人心的作用,让周围嘈嚷的百姓瞬间安静下来。 但不知道谁又往前挤了挤,有人害怕轮不到自己,竟然拼命地往前,意图穿过人群。 嘈杂声再次入耳,姜抚书无法,打算换个安静点的地方,下一道禁制再说。 谁知这时有一个肥胖面恶男人见四周人群骚动,趁乱起了坏心,抬手便要碰姜抚书。 “做什么。” 灵气余波将一群人掀倒在地。 长街边,浅洺握着那只差点碰到姜抚书腰间的爪子,在男人惊怖的目光中,声音淡淡。 “你找死。”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瞬间出现,霎时将那之手齐整斩下,鲜血淋漓。 “啊!!!我的手!!” 姜抚书反应过来,瞬息之间握住了浅洺的手腕,沉下眸子。 “好了。”她抿唇道:“他罪不至此。” “是么?” 浅洺冲她温和一笑,姜抚书突然感到心跳慢了半拍。 在周围百姓惊惧不已的面容里,她……她竟一剑刺穿了男人的胸膛。 剑尖透过后背,殷红的血迹须臾侵染衣袍。那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气音,很快倒地,瞬间失去了生息。 “杀人啦——” 围观者中,有人跌坐在地,见此情景吓得屁滚尿流,起身后,边跑便呼喝着。 “子七!” 姜抚书阻止不得,用术法将地上的尸体焚灭成灰后,攥着浅洺的衣袖,化光而去,很快消失在天际。 “子七,你知不知道,宗规不得随意残杀凡人!?” “那贱男人想碰趁乱碰你。” 浅洺坐在皇宫后花园的一处雅亭内,闻言轻嗤道:“一个心性丑恶的凡人,他也敢?” 姜抚书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出头,但前几个月,这人已经杀了不少旧臣,惹得朝堂不少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 她闭眼,一字一顿道:“你冲动了,子七。” “我知道,不过他死有余辜。” 浅洺坐在石凳上,挽起袖子给她沏了一杯茶,好整以暇道:“最近我识海内生了心魔,有点控制不住杀意。” 语气轻挑,没什么悔改的样子。 姜抚书心中微叹,坐在她身边。 “为帝为皇,需恩威并重,以杀人震慑臣子,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 她垂下眼睫,将石桌上的热茶拢在手心,低声道:“此事,还害你生了心魔。” “那些旧臣里有很多老顽固,非说我不守孝道,日日弹劾,在朝堂上竟张嘴就是怨骂。” 浅洺挑眉,丝毫不在意道:“杀了几个以儆效尤罢了,抚书,你放心,我非嗜杀之人。” 姜抚书抿唇:“......嗯。” “你心中有数就好。”她轻声启唇。 “对了,抚书,你为何在祈安城内行医?”浅洺看着低头抿了一口清茶的人,半晌,好奇开口问道。 其实,这几个月姜抚书一直在外行医,只是此次恰好被浅洺发现罢了。 打着新帝性慈,请修士为百姓治病的幌子,二十七城中,姜抚书已走了六城。 ——日夜行医,不眠不休,偶尔还除个妖邪。 也幸亏是修士之体,能够坚持的了。 浅洺斩杀朝廷旧臣的事情在百姓口中慢慢传开,姜抚书这般行事,也能给她挽回些声名,至少,让天下百姓知道,这新登基的皇帝,不是好杀狠厉之人。 “一时兴起罢了。” 她低头,望着那潋滟清亮的茶水,敛眸说道:“......没什么。” “你为何出宫饮酒?” “也是一时性起。”浅洺笑道。 姜抚书唇角微微勾起,眼尾淡红,语气里难掩低落,“不是因为......宁道友?” “宁安?” 浅洺化出一壶酒,仰头肆意饮着,良久,唇瓣鲜亮,绮丽的面容一片凉薄,若无其事道:“和她有什么关系,姚仙尊在闭关,宁安仍守在沐灵池前,不曾走出殿门半步。” . “仙尊。” 天青宗内,轻英看着姚月神魄,拱手凝重道:“三日前,能够感知天下道运的玄知树便出现了枯萎之态,恐怕....道运散失已然加快了。” “还有多久?” 素影清冷,琼枝玉树前,姚月的魂身散发着淡淡莹白,如月华流光。 “最多一百年,入轮回阵……来不及了。” 轻英起身,甩袖将色泽黯淡的玉枝折下一根,捻在指尖。 上面悬着宁安的玉牌。 “这丫头...命途如此。”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将玉牌拿下后,伸手递给姚月。 明明平静不过的语气,在姚月听来,却有些难以压制的低沉。 她伸手接过玉牌。 “时生啊,你曾进入界洞得知上界的存在,那么便证明,古书中,关于天下气运凝于上界的记载是真的,既如此,为今之计,就是破开界洞,在上界找到气运消散的缘由。” “元道境......” “不错!” 轻英的声音在耳旁炸响,姚月感到周身一切都冷了下去,如坠冰窟。 她说:“无情道,除了缓慢修炼突破归元状态外,不是还可以杀......” “住嘴——” 压制性的,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威势,就这么兜头压下。 威压弥漫,轻英手指攥紧,在姚月警告似的冷漠目光中,直直跪了下去。 “姚仙尊!” “她情意愈重,无情道堪破之机,便胜算愈大......” 说到这里,轻英倒是庆幸宁安心系姚月,能够给天下百姓谋个绝处逢生的机会,她沉声喝道:“天下之大,黎民万千!难道还比不过她宁安一人的性命么!!” ...... 圆池中氤氲着雾气,朦胧清美。 屏风外,宁安突然睁开眼睛。 察觉到里面愈加强烈的道气波动,她眸色一亮,暗道师尊莫不是要出关了? 这几个月,她守在这里不曾离开半步。 师尊已然生了心魔,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如今她终于出关,宁安心中自然高兴,为避免进入沐灵池影响姚月调息,两人也是几月未见。 一屏之隔,犹如天堑。 “怀黎。” 突然,思绪被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宁安抬眸,将快步走出屏风,几乎是撞进自己怀中的人拥住。 下巴摩挲着温凉青丝,她感受到姚月失魂落魄的颓靡气息,忍不住蹙眉,唇瓣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墨发,低声道:“...时生?你怎么了?” “我好想你。” 深深的眸色掩在宁安肩窝处,姚月石破天惊地开口道。 她不善言辞。 但此刻,素来自持清冷的人语气低弱,藏在袖下的指尖轻动。 姚月攥住宁安的袖角,抬头在那琥珀色的眼瞳中,牵唇浅笑。 “怀黎......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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