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股黑子伺机而动,等待下一个机会。 但网上有些话还是说得难听的,孟山月不认为知道舆论动向对柏奚有什么好处。 至今她也不清楚柏奚为什么自杀。 明明她看起来并没有被那些人伤到,不是吗?难道她其实很在意,只是假装若无其事? 她还在恢复期,孟山月不想提伤心事。 柏奚只是随口问问,目的也不是舆论本身,她现在的心力一大半用来养伤,余下的都给了裴宴卿。 “孟姐,有件事我不知道问谁,拜托你帮我打听一下。” “你说。”孟山月道。 柏奚右手攥着病床床单,紧张而认真地看着她问道:“月亮岛正在融资,裴宴卿不是董事长吗?她和我的关系又人尽皆知,我最近的负.面舆论有没有影响到公司融资?” 孟山月:“……” 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这些大人物的世界哪里是她一个经纪人可以参与的?融资那至少得是几十个亿的生意吧。 不过孟山月好歹是娱乐圈从业人士,月亮岛又是行业巨头,按理说融资她应该听得见一些风吹草动。 孟山月:“我不是很懂,但我可以上网给你搜一下。” 柏奚说好。 她连手机都被收了,以防万一,彻底断网。 孟山月搜完,神情古怪。 她起身道:“我再帮你问问其他人,你稍等。” 柏奚乖乖等着。 孟山月打了好几通电话回来,纳闷道:“我问了包括老总在内的几个人,都说没听到月亮岛要融资的消息。” 柏奚:“啊?” 孟山月奇道:“你听谁说的月亮岛要融资?” 柏奚的表情也变得复杂,道:“裴宴卿。” 孟山月:“那我也不知道了,可能裴总有内部消息吧?” 柏奚垂了垂眼皮。 “我可能知道了。” 孟山月去检查了一下房门,确认刀人那个不在外面,轻手轻脚地走回来,低声道:“你和裴总怎么样了?” 柏奚:“你声音怎么这么小?” 孟山月:“我怕她冲进来刀我,你不知道我第一次来探病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就……可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刚刚见面还好,但谁知道呢?唐甜评价她,如非必要,不要和她搭话。” 柏奚笑了笑。 孟山月:“不过她的精神状况可以理解,我要是她,估计也想创死所有人。” 柏奚的笑意变得勉强。 孟山月:“你呢?到底怎么想的啊?你俩就这样僵着了?” 柏奚摇头。 “我也不知道,很乱,感觉自己的一半魂还落在车祸那天。” “你别乱说话,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孟山月恨不得捂她嘴,压低音量道,“这话要是让裴总听见,咱俩都得死!都得死你知道吗?!” “我只在你面前说说。” “我不是人?我就不会被吓死了?” “孟姐……”柏奚无奈带撒娇。 “撒娇没用。”孟山月道,“我就纳了闷了,你都会冲我撒娇了,怎么不向裴总撒一个,好歹给人家点甜头啊。” 柏奚清了清嗓子,不自在道:“以前当然无所谓,现在……” 她还是觉得好尴尬,婚没离成,死没死成,活是活下来了,不知道怎么活,乱七八糟。 “现在怎么了?你不爱她还是她不爱你了?你们俩总得有一个人主动,鉴于你是过错方,你主动。” “……” “听见没有?” “……嗯。” * 孟山月来无影去无踪,和裴宴卿在走廊打了个照面,便搭飞机又回去了。 裴宴卿回到病房。 大概不知道怎么正常开口,裴宴卿保持着冷冰冰的表情,接过了唐甜的活,给水果榨汁。 清洗、去核、削皮,一样样拣起来,压榨变成果汁。 柏奚看着她的背影,遗落的一部分灵魂化作光点,慢慢填进她的身体。 虽然依旧迷茫,但本能作祟,她的心在她身边无比平静。 裴宴卿端着杯子过来喂她喝果汁,其实柏奚差不多可以自理了,但裴宴卿有她的坚持。 柏奚喝完了果汁,唇瓣沾染一些汁液的水光,裴宴卿手里捏着纸巾,靠近她的薄唇。 擦完嘴,裴宴卿强迫自己的目光不在她唇上停留,从她身前离开。 她握着纸巾的手忽然被攫住,诧异之下对上柏奚专注的目光。 “你……” 柏奚出其不意地上前,亲了一下女人的唇。 猝不及防,裴宴卿脸红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裴宴卿居然脸红了。 老妇老妻的,亲一下竟然脸红了。 热意袭上脸颊的第一时间,裴宴卿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快逃!!! 绝对不能让柏奚看到自己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否则自己这么多天的冷嘲热讽简直像个笑话,纸糊的老虎。 裴宴卿生生钉住了脚,任由山火燎过脸庞,耳颈被粉色浸染。 在柏奚安静的目光里不躲不避,火焰燎原,一鼓作气,再三而竭,偃旗息鼓。 这件事就是比谁更沉得住气,只要她不尴尬,柏奚尴不尴尬与她无关。 她转过身迈开腿,去卫生间洗装过果汁的杯子,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又红了起来。 但她们俩自上次分开,至少三个月没有亲密接触,算上签协议前的“半冷战”,同床异梦,貌合神离,五个月没有正经亲过。 她不习惯导致脸红十分正常。 柏奚在想什么?向她示好吗?出其不意,先斩后奏,谁教她的? 裴宴卿在镜前呆了许久,念头只要一涉及到柏奚,红晕就会出现在她的脸颊和耳朵,再一再三,没完没了,洗完杯子干脆借口找医生躲到病房外面去了。 她走了很远,找个靠窗的地方吹风。 裴宴卿一走,唐甜马上奔到病床前,对柏奚竖了个大大的拇指,心悦诚服。 “刚刚裴总脸红了,你看到没有?” “你坐那么远都能看到?” “她连后颈都变粉了。”唐甜忽然想到一些脏脏的东西,连忙打住。 “你摇头干吗?” “没什么。”唐甜心道:咱们小柏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仙品老婆。 唐甜问道:“你怎么不趁机表白啊?” 柏奚说:“表什么白?” 唐甜道:“老婆我爱你这样的甜言蜜语啊,保管裴总腿软当场。” 她扫了一眼柏奚完好的右手,看起来倒是能用,就怕她手受得了心脏受不了刺激。她能有今天的思想,都是娜娜姐带坏她的。 柏奚试想了一下,道:“我说不出口。” “手术前说得出口,现在怎么说不出口了?” “以前也没说过。”柏奚摇头。 “连我爱你都不说?小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不是‘我爱你’,是‘老婆’。” “啊?”唐甜不敢相信,声音下意识提高,“你们都结婚两年了!” 柏奚随口纠正她:“三年。” 唐甜掰着手指头数:“2021年公开,2022,2023,是两年啊。” 柏奚:“……” 她忘了她们俩结婚三年的事,身边除了她和裴宴卿,裴椿两口子以外,只有陪着去民政局的问娜是知情人。连孟山月都不知道。 柏奚含糊其辞道:“两年过了就是三年呗。” 蒙在鼓里的唐甜不疑有他,道:“那不是更奇怪了,三年你没喊过裴总一句老婆?” 柏奚在她煌煌的目光下无端有些心虚。 “……嗯。”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 柏奚视线移向床尾,思绪渐渐跳跃回三年前一切开始的时候。 她在会所醉酒,故意栽进了裴宴卿怀里,本就是她的圈套,巧的是另一个人也早生心动,于是一拍即合。 她一见钟情,顺理成章地求婚,她喝了几口酒,冲动答应了结婚。 宾馆里现拍的旗袍照片,结婚证的钢印,匆匆领证,都昭示着这是一场绝无深思熟虑的结合。 可柏奚唯独算准了一件事。 “……我早就知道有今日。” 她知道她们一定会分开,所以无论裴宴卿是不是喜欢她,或是有好感,她不希望对方在无望的深谷里徘徊,越陷越深,所以她警告她,抵抗她,宁愿保持肉.体关系,也不要涉及感情,但裴宴卿无动于衷。 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得到柏奚的心。 在香港之行以前,差一点点她就成功了。 遗产触到了柏奚最大的雷区,炸得措手不及,柏奚离开了她。 裴宴卿解释了她结婚的动机,其实柏奚冷静以后已经偏向于相信她,但这是她们之间划清界线的绝佳机会,所以她决然地和对方断了联系。 后来在《耳语》剧组重逢,她一次次地抵御,一次次沦陷,决定忠于自我,也忠于她,在期限到来以前奉上她的一切。 但她没有一天忘记她们会分开。 也许裴宴卿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柏奚对她的称呼从裴小姐到卿卿,第一次见乔牧瑶自我介绍是“小宴的女朋友”,乃至后来所有场合,她要么称呼裴宴卿的名字,要么说“我女朋友”,从来没有说过“我老婆”。 网友发现了这件事,说两个人永远热恋,大嗑特嗑。 只有柏奚自己知道,她恪守着这条底线。 她告诫自己不要贪恋避风港的温暖,不要遗忘要走的前路。 女朋友是可以换的,听起来也像是哪天就能替换的,也许是在她死去以后。 老婆不一样,中文里有个词叫“丧偶”,头白鸳鸯失伴飞,太残忍了。 她希望她只是裴宴卿的女朋友,裴宴卿也永远只当她是女朋友。 可惜事与愿违。 * 裴宴卿停在了吸烟区。 医院是最能看尽世间百态的地方,生老病死,家属沉默不说话,忽然丢下烟头,蹲下来抓着自己的头发闷声抽泣。 也许他有一位生命垂危的亲人,妻子、父母或是孩子,在病房,在抢救室。 裴宴卿看着他,仿佛看到一个多月以前的自己,历历在目,痛难自抑。 这是不能去回忆的一段记忆。 但睡着以后,梦境会攻破你最脆弱的心防,拖进最深沉的梦魇。 直到现在,柏奚已经醒了这么久,裴宴卿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在她的床边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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