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维的黑影在我脚下打转,在前面他们除了语言上精神攻击,时不时调动机关制造麻烦,并未表现出更实质的针对。 虽然还没弄清楚他们是什么,但几乎习惯存在了。 话本往往以逼仄空间中无处不在的机关凸显误触后角色的反应能力,现在,这间密室将外部环境还原。 我看了眼少年,他视线扫视四周,最后落回眼前。 显然也察觉到了,因此仍和我一同站在原地。 “你有什么想法吗?” 耳边传来枫原万叶的询问,我摇摇头,下一秒丢出一块儿东西探路。 提瓦特元素划分明显,绿色的宝石虽然外壳不同,但气息纹路却是一致的。 所以在抛物线上的神之眼落地前,枫原万叶就已经知道了那个扔出去的石头是什么。 神之眼:……习惯了。 “你刚刚……” 话音未落,枫原万叶身形未动,伸手拉了我一把。 等我回头看去,自对面暗格发出的凶器笔直插在墙上。 “小心。”枫原万叶的警示这才姗姗来迟。 “多谢。” 他先说这是应有之义,让我不用客气。聊了两句暗器,又提到刚被我扔出去的神之眼:“刚刚那是神之眼吗?” “对。” “放在密室中央有什么讲究吗?”相比扔的粗暴,他委婉使用了其他字眼。 我指了指那根仍在墙上的暗器:“用来测试机关灵活性,很好用,不是吗?” 枫原万叶没再说话。 提瓦特是有神的世界,神之眼与神有关,又是使用元素的外置器官,大多数持有者就算用不上也会妥善保管。 我从来不信什么馈赠证明之说,神之眼来的神秘,我不常使用那种力量。 蹲在边缘研究密室构造,我突然听到身旁的枫原万叶突然说了一句:“的确好用。” 等他跟着蹲下研究机关,我才后知后觉他在回答之前说神之眼好用的言论。 少年浪客并未对我的行为做出评价,毕竟他本人一身本领,在外行走用神之眼的时候也不多,加上一些私人原因,尽管依然尊敬神明,但显然缺乏普遍的对神明的敬畏。 他接受了我的做法,认为这种使用未尝不是一种使用,反正神之眼坚硬无比,从外部不会轻易毁坏。 研究了一会儿,我站起来若有所思看向神之眼。 空荡荡的地板中央,绿色的石头一动不动。 老实说如果计划中没有需要动手的地方,我往往想不起它的存在。 它的质量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否则我也不会带在身上。 尽管抛出去会增加一些冲击力,也不会超过人本身。 直接走过去的话,应该会被躲避不急的暗器打成筛子。 我说:“借助风场可以到密室另一头吗?” “可以。”他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在刚刚进入密室时,枫原万叶就观测过两端距离了。 “但不确定另一边是否有落脚点,风险很大,你应该也想到了。” 我默认了这句话,继续开口:“方才来的路很长,要深入意识,还得继续向下。” “密室没有明显的门。” 我看向他:“迷宫也是。” 少年沉默片刻:“我明白了,你打算怎么做?” 说着话时,枫原万叶一只手已经按在刀上,蓄势待发。 我看着有些意外的少年,忽然觉得他很有意思,明明已经确认了方法,却顾忌着我的用意而不点明。 “在担心贸然触发机关引起连锁反应?” “说出来没问题吗?”他没忘记迷宫中有自己看不到的人这件事,言辞很谨慎。 我忽视墙上黑影,眉头动都没动一下:“这儿只有我们。” 枫原万叶神色稍松:“以前在外冒险,时常会遇到被机关魔物看守的宝藏,长久下来也学会一些解谜技巧。 但我毕竟不是登记在册的冒险家,跟着船队总是在海上飘着,去的地方不少,却很少再遇到那些机巧。 头一次见到如此密集的机关,有些紧张。” 我盯着枫原万叶按刀的手:“你的刀技很好。” 似乎是话题跳跃太大,枫原万叶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了眼刀,微笑道:“只是些不入流的技巧。” 这是谦辞,我毕竟见过他挥刀。 但没必要点破。 移开目光,我告诉枫原万叶极致的技艺超乎想象。 他同意我的看法,却没继续聊下去。 现在我们最紧要的,是解决这间密室的难题。 我向前走了一步。 “帕诺斯?” 带着惊讶与不赞同的呼唤立刻传来,在我迈步时,他几乎瞬间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需要他做什么。 “枫原,我之前对你说,这座秘境是我精神的具现。” “你也说过它来自失忆前,现在的你不能控制。” “但我也算秘境的主人,作为主人,总会有些特权,就像之前在迷宫那样。 这终究是我的事,牵扯到你非我本意。 无论情理,我都有将你完好带出去的义务。” 他没有接话,只是注视着我。 我明白枫原万叶完全没有让我一个去面对的打算。 “我们离最深处还有多远?” “不清楚。” 他搭在刀柄上的手放了下去,轻笑一声:“帕诺斯,你该试着相信朋友。” “没有不信你。” “不是这个,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不是吗?每个人或多或少会有些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出于礼貌,不去触碰伤痕是很正常的。但那不意味我们要对陷入困境的朋友视而不见。” “并非伤痕。” “对于你如何定义过去我无权干涉,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我不喜欢将无关的人牵扯其中,你没必要面对不属于自己的危险。” “为什么会没必要?结友交游,从心所欲。我从故友那里受益良多,如今只是希望你安然无恙。” “我有我的顾虑。” “但顾虑并不能改变事实。”他停了一下,“帕诺斯,你有没有察觉到,你一直在说不。” “这不能说明任何事。” “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枫原万叶抬眸,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帕诺斯,你也要接受朋友的善意。” ——你要学着接受他人的善意。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眼前的少年与一个模糊的身影相叠。 我不知道那是谁,唯独一种在其他任何回忆与刺激中,都不曾感受到的熟悉挥之不去。 但当我试图看清那道影子,他却消散了。 虽然不确定是谁,我隐约觉得对方和踏鞴砂没有关系,只是由一句话勾出来的浅浅印象。 枫原万叶后退一步,不再说话。 我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是不会打扰我进行下一步,因此转身踏入密室。 对他所说的那些话,我只觉得匪夷所思。 海祈岛一行让我差不多认识了枫原万叶,但交流几乎没有,因此我一直不清楚他如何看我。 对话结束,我试图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让他如此误解。 我必须说明,我从不为自己的失忆悲哀,如果一件事是我主导着发生,那必然于我有意义,就算我现在还不知道。 至于接受好意,人际交往验证这种行为能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但我觉得我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承认过去曾利用众多不知情者、中间立场乃至对手而心无愧意,我眼睛能看到的棋盘中人,无论因何入局,都不是我要关心的问题。 我毕竟不具备那种同理心。 当作为卒子身处其中,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争取利益保全自己。 这就是我对烟绯持有愧疚的原因,在璃月她一无所知被我迁入其中,成为我进行计划的关键一步。 我从没有送人去死的习惯,生命对任何人同等宝贵,至少我无权剥夺。 明知此行凶险,何况又是自己的事,不让枫原万叶插手才理所应当。 那席话如滴入湖泊的雨水,雨过天晴,湖面一片平静。 我走入密室,我听到身后刀锋出窍之声。 光影中什么流过,什么静寂,在耳旁飒飒的破空声中不甚分明。 我没有感受到来自弩箭利器的伤痛,那些暗器刺入我身体瞬间就消失不见。 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毫不费力推测出或许是因为太疼大脑开启了保护手段。 自角落中流入的黑影汇聚融合,逐渐变得难以理解。 刺耳的声音混沌,似是无意义的呢喃,又明确传达出一股怨恨。 我不知道这种怨恨是否与我有关,然而伤势、魔物,那都不在我的关注点内,在魔物成形瞬间,我丧失了思考能力。 一个尖锐的问题自脑海深处惊雷般乍然响起,它问,我是谁? 所以我是谁?一个人造人?一个来历不明的怪物?还是所谓的旅行者冒险家呢? 意味不明的词汇从意识中闪过,最后什么都没剩下。 我看不清眼前。 ——你还没有得到答案。 不,我一直都行走在答案之上。 ——你过早面对现在的这一切。 我已行走过大地一隅,见证参与了人的悲喜。 ——你不该到达这里。 到达是你的目的,也是我的。 ——那么,你有资格直面过去了。 直面过去的意思是? 恍惚间,我不再能听到那个声音,大脑清醒瞬间,就感受到巨大的黑影笼罩着我。 世间最原始的构成万物的元素几乎以实质在身侧流动,黑色的火焰灼烧皮肤,首先是热量,其次才是疼痛。 元素,以元素抵抗元素。 我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这句,下意识寻找那不知所踪的石头。 我的神之眼在哪里? 它依然平静躺在地上,没有持有者的调动,它合乎常理并未发动。 眼前不可名状难以理解的魔物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头顶,被一把平平无奇的刀抵着没有落下。 一个眼熟的少年双手持刀,摇摇欲坠站在我的面前。 他是谁? 哦,他是枫原万叶。 他在抗衡什么? 一个由众多黑影组成的集合体,一个难以名状的魔物。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在保护我。 “枫原,撤刀。” 少年毫不犹豫收刀退步。在他行动同时,我迈步向前,以流动的纯粹元素为刃,刺向魔物。 “■■你■■■帕诺斯!!■■杀■又一次!” 黑色的火焰伴随怒火倾泻而下,这种攻势,神之眼能调动的元素力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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