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诺斯,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我们的存在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只要我们仍然还在,你就别想得到安宁。” 黑影说完,身体化为粒子消散。 我伸手挡着枫原万叶退后,他不明所以,也没听到刚才黑影说的那些话。 “发生什么了吗?” 我盯着那柄刺入墙壁的刀,黑影存在与否并未给它留下太多痕迹,过于光滑的墙面似乎昭示一切从未发生,让人不禁怀疑,黑影是否只是一个幻觉。 从墙上取下刀还给枫原万叶,面对询问的目光,我回答说要捉的人已经跑了。 “不过也不用顾忌他,我们直接离开迷宫就好。” 枫原万叶:“是弄明白他的意图了吗?” 我的目光移了过去,有些惊讶的看向少年。是因为看不到所以更关切事件如何发展吗? “抱歉,不说也没关系,面对墙壁前后你的变化很明显我才会问出来。” 变化? “怎么说?” “在寻找他包括和他对话那会儿,你的态度偏向面对未知的谨慎,比较而言,对话后依然谨慎,但多了一些胸有成竹。” 见我沉默,枫原万叶补充了句:“也许是错觉,但我总觉得,你对秘境中遇到的所有东西都很关心,这种关心又与海祈岛时有区别。” 那是因为在海祈岛,我关心的都围绕神里绫人的委托。 我对枫原万叶的结论不置一词,他说的大多没错。 静默间,我忽然问他道:“你想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如果我不加以特意点出,这里就只是个普通的秘境,和过去无数次遇到的没有两样。 我不会无缘无故问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所以听清后,枫原万叶愣了一下,并未立刻作答,但我也不是非要等到他的回应。 “这里。”我指了指自己。 与我息息相关的秘境,将我意识具现化的秘境。 从璃月开始,走出都醒在不可预知的地方,而每次探索都在深入,都在向下,这片无边无际的领域,某种意义上说,我从未离开这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你的精神世界吗?”枫原万叶接受的太快,反倒令我突然无言。 “可以这么说。” “不能操纵它吗?” “我应该没告诉你我之前失忆过。站在今日,我无法回想起当时的自己在想些什么,又为何留给自己这些难题。毫无疑问的是,要离开秘境,我就必须面对曾经的自己。” “这很难。抱歉,我有些惊讶。” 这当然困难,对方几乎了解自己的一切,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不需要道歉,是我将你卷入了危机。”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你首先应该有对所面临事件知情的权利,我没必要瞒着你。”更何况,秘境和曾经的我都不是不能透露的信息。 这次秘境和以往不同,与其让枫原万叶自己发现些什么,还不如我一开始就说明。 对团队而言,互相隐瞒猜疑往往是致命的,我不希望与他因误会刀剑相向。 “你不怕我因为事实埋怨吗?” “如果那有利于你的情绪恢复和完成离开秘境的目标,那当然可以。就算不能,它的产生也理所应当,我不否认一切因为而起的事。” 他无奈叹息,接受了眼下状况,片刻后才问:“为什么会认为与失忆前的你有关,是那个东西说了什么吗?” 他指的是黑影。 我说是。 与提瓦特魔物不同,黑影的气息更为古老,如果一定要对比,他比较像之前千风神殿那儿碰到的魔神残渣,暂时猜测他与魔神有关。 从语言上,黑影对我的意见很大,他所说的话透露出两个有用信息,一是失忆是我自己的选择,二是除黑影外还有其他类似存在于我的意志。 其他暂时不提。 我并不畏惧死亡,但也从未有过自寻死路的想法,世界并不无趣,不是吗? 枫原万叶说我对话后胸有成竹,其实我只是有点儿自知之明。 倘若失忆是我自己的选择,那么这个选择一定是经过权衡后被判断为有意义的行为。 将黑影之类存在放在意志中,如果不是面对无可挽回的局面,我不至于做出这样不明智的选择。 除非他们同样影响不到我,或者说,影响微乎其微。黑影证明了这一点,但我不确定其他类似存在会不会有区别。 现在唯一清楚的是,黑影知晓我失忆的原因,我意志具现的秘境阻碍着我。 也就是说,不止这些曾经的敌人,就连我自己也不希望我恢复记忆。 所以,我才会说我的对手是曾经的自己。 我看向枫原万叶,他依然在等我继续说下去,但我已经没什么要解释了。 我困在记忆的漩涡太久,都快遗忘最初睁开眼睛时最普通不过的诉求了。 卷入阴谋,和未知敌人博弈,利用、欺骗、背叛,不告而别……他们说这是一场游戏,但我只看见欲望和流血。 踏上旅途,才能察觉那些窥视于暗处的眼睛。要么一无所知坐以待毙,要么主动走进棋盘开始博弈,其实我别无选择。 至今为止,我走向未来的每一步,都在走向过去。 回忆起来,我本就是因为狼王的话,承诺会解决自己身体里的危险才踏上旅途。如果我一直都未察觉那种危险的存在,我绝不会靠近这些满是麻烦的地方一步。 通过这座秘境,恢复记忆看到存在于体内危险的本质,如果顺利,我的路途就该结束了。 置于右腿外侧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下,我垂眼避开枫原万叶的目光,又默念了一遍: 如果顺利。 也许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回答,枫原万叶贴心的跳过这个问题,他发出一个更为现实的疑问:“那我们要怎么离开迷宫?” 我回神,伸手按在墙上。 这座精神的世界我的确无法控制,但可以毁灭,就是稍微费些精力。 本来以为黑影会阻止我的动作……,直到结束也没有出现。 就像他这段不长的时间表现的那样,黑影没有妨碍,他只是看着我的行动,带着令人不安的期待。 片刻后,我收手睁眼,迷宫消失,纯黑的世界里,一条通向更下面的道路出现在面前。 我看向枫原万叶:“走吧。” 他说好。 这条路很长,很沉默。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许我什么都没想。 因此,枫原万叶的开口才显得那样突兀。 他就像不知道这麻烦由我造成,语调一贯的轻松温和。 “失忆很困扰吧?” “也许,除了面对过去的人有些不便,其他日常生活并不影响。” “你并不像一个失忆者。” “嗯?” “我以前在须弥纳塔见过一些人,他们并没有神之眼。因为缺失过去的记忆,面对眼前近乎未知的一切,迷茫而犹豫,迫切寻找价值。但你似乎不同。” 我说:“也许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 枫原万叶轻声笑了一下,他没相信。 路还在向下。 “对手是自己会有其他感受吗?” “为什么会问这个?” 少年偏头,仔细看了我一眼,“帕诺斯,你自己或许察觉不到,但在别人眼里很明显的,你对外界所缺乏的那种关心。” 这个异乡的旅人走入海岛,他的目光却不在岛上,而在更远的地方。 我沉默片刻,回答说:“没有其他感受。” 无论他是否相信,这都是我的回答。 有关枫原万叶所说,我其实不是第一次听到。 在璃月时,白术就说过我对于人的各种行为普遍缺乏关心,并不在意他们为什么样的目的行动。 我当时回答:“事实上不刻意时,我与他人交集只局限于一两点,基于熟悉的关切构成条件不充分。而源于道德的崇高感和来自本性的好奇心使人对周围一切抱有关怀,但……”我暂时无法理解这种关怀。 “好了,停。”一碗浓黑的药汤摆到面前将我打断,空气中弥漫药材的苦涩。 我抬头向前看,白术皮笑肉不笑,颇有些咬牙切齿,“我的意思是,你下次出委托记得先调查清楚,最近受伤次数太多了。” 我默默和药碗对视,觉得它比前两天喝的那些还苦。 懂了,下次换一家药庐。 回归正题,我并不认为自己缺乏那种普遍的关切心,但无意反驳白术。 因为从行动事实来看,那就是我表现出的人格。 二者的矛盾暂时不重要,我想说明对枫原万叶不赞同的地方在于,我对自己和对他人的态度并无不同,他们对我来说一样陌生。 如果我愿意,我还可以将不同时间点不同状态的自己看成其他人,更遑论失忆前的我。就算我们生理一致,思维相似。 个体与群体是有区别的,我对群体的关切远远高于个体,并将自己也包括在群体内,因为我理所当然是群体的一部分。 换言之,我在秘境中的谨慎好奇在其他人身上一样存在,只是表现的没那么明显。 这或许也是枫原万叶误以为我态度不同的地方。 不论面对的是什么,我所做的唯有应对,以各种方式应对。
第79章 提示 善良?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种品德。 偶尔,我会在湖边看见自己的影子,少年身形瘦弱,目光无神,如果不是我就站在那里,我也会认为他是某家学堂没睡醒逃课的学生。 当我张口如所有面对未知的稚子一样试探,倒影也跟着开口。 这时我觉得,那个与我模样一般无二者是如此陌生、如此难以理解。 我惊奇于他惟妙惟肖的神态,又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镜中的我就和所有基于事物本体成形的影子没什么两样。 世界不可知吗?不,它明明就在我眼前。 我追求的并非一种幻想,否则也不必踏上旅途。生命真实存在,那么,我为之所做的一切就不会失去意义。 那段极为漫长的路结束,我们便很少交流和秘境无关的想法了。 这具身体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我不再去数脉搏,最后从枫原万叶偶然露出的疲态窥探到时间。 我并未开口询问,他也不曾要求休息,我们其实都清楚,时间不多了。 在具现的精神世界,谁都无法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根据经验,这种秘境都不稳定,随时可能坍塌。 至于是谁的经验这不重要。 从一个又一个场景离开,身后一切在踏入密室时消失了。 地上暗格,墙中机关,除了我们下脚的地方,单是能察觉到的威胁便塞满了整座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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