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墙的洞越来越大,直至倒地四分五裂。 我觉得这里能不被发现还要感谢那几个盗宝团,他们在这里,同行和外行都会产生一种这地方已经被搜了一遍没剩下好东西的错觉。 虽然他们狡辩说是第一次,但从举止身手和勘察现场的专业程度很容易推翻这点。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我站在黑黝黝的长廊洞口,幽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潮湿、发霉、腐臭的气息。 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青墟浦漩涡中的遗迹里,回过神来发现那不过是错觉,没什么好在意。 我盯着下面出神。 文渊取出照明物向前走了一步,无事发生。走廊向下,墙壁生苔,他向两边照了照,什么都没发现。 “咔哒——”大概是某种机械运作的声音,我这样判断。 走廊深处的红色核心亮起来的时候,这条长廊的长度已被判定,他没我想的那么长,但也不短。 我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在文渊转过身朝我扑来瞬间,红色核心黯淡了一瞬,然后是更多的红色物体向我飞来。 遗迹守卫的攻击我已经很熟悉了。 因为站在洞口,文渊冲来的惯性把我推到离洞口很远的地方,我的脊背生痛,落地前下意识侧身避开右臂,伤上加伤的滋味并不好受。 顾不得后背,遗迹守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翻身爬起,拉着文渊就跑。 可惜还是晚了。 刚才的攻击震碎了四周封闭的石墙,一个又一个遗迹守卫走了出来,静默的俯视着包围圈里的我们。 休止是暂时的,它们很快朝我们发起攻击。就像所有用程序支配自己的机械,坚决的、努力的消灭着侵入者。 所以你要知道,当若水的箭光划过天际时,我回头看向夜兰的复杂眼神——如果它能表现出来的话。 一切结束后,遗迹也塌的差不多了。就算底下埋了东西,大概率也找不到了。 总务司的人从我手上接过受伤的文渊,我站在原地等夜兰向我走来。 她说:“你赢了。” 其实我很遗憾,我的临时同伴并不能当做真正的同伴予以诚挚的信任。 比起单纯的作为他自己,他更多的是总务司的成员。或许出于使命,或许出于生计,总得挑一样才不算是浑浑噩噩的活着。 我自己的行动,也是在寻找着感兴趣的、让我既然出走,就要坚持下去的目标。 我不必理解他人,也不需要任何人了解我,我一直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第18章 我需要一个律师 你知道吗?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威胁在身旁滋长而不闻不问。 不管那威胁是来自过去的我,还是眼前企图将我的全部明明白白挖出来晒在太阳下的其他人。 不论是谁,看见我的资料后大概都会产生一种困惑:他为什么不使用神之眼?他是不是还有其他话藏起来没说。 一般人大多停留在好奇这个阶段,但夜兰不同,她有条件和能力逼我使用。 让我在狭隘的空间里听着威慑的审讯声转移注意力,又以刚刚挟持过我的人的口供作为资料使我接受雇佣的理由更加充分。 名单如果真如夜兰说的那么重要,不管有多少合作前提,他们也不会让我这样的界限模糊的人介入。 关乎安全的事绝非小打小闹。 从时间上看,他们完全有空在这里侦查一番,然后设局。 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人在危机之下的潜力是无限的。 在绝境逼迫人认识自我的方式虽然老套,但却非常有用。我以前认识一个叫凯亚的人就用过这招。 文渊照例是观察者和监督者,为了让情境更逼真,他们甚至接受了我的提议,将原本计划的三人监督变成一个。 我自觉并非擅自放弃生命的人,事实上,我不觉得有多少人会无缘无故的舍弃自己的生命。 他们的身体比他们自己更爱护他们的存在,人们将自我保护的机制叫做本能。 夜兰相信我也有这种本能。 我以前说过,人对于自己将要遇到的麻烦都该有预感。 我并非无缘无故认识白术,也不会毫无防备载进夜兰的罗网。 人们说夜兰神秘,我觉得她其实是最好懂不过的人。 她首先热爱的璃月这个契约之国。 没有情报,缺乏接触,夜兰很注意细节,从之前的见面来看,我并不确定她会不会因为有必要而放弃文渊。 但我没有赌的意思,我知道她想逼我一把,却不清楚会用什么方式。 若水的箭光如果晚上几秒,我会带文渊离开包围圈。因为我并没有放弃生命的习惯。 可夜兰出手了,除此之外,她还对我说“你赢了”。 总务司忙着清理现场的同时,我一言不发的离开归离原,对夜兰的话心里不置可否。 我怎么会赢呢? 不论我是不是有问题,经此一事,他们都会为我打上思虑深重的标签,觉得我卑鄙而有城府。 不能再以无辜而平常的姿态活动,这算哪门子赢? 我与总务司的交流不再披着虚伪的面纱,他们时不时派人让我前往配合调查。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进入了总务司暗牢。 为一个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轻而易举,但如果证明无罪呢? 他们说:“说出你知道的一切。”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拒绝回答一切问题,我需要找一个律师。 “你应该知道这不现实,还是说,你在等烟绯?” 我面无表情:“不,我找阳松。”* 这个人是烟绯的同行,我和他不熟,只是见过几次,虽然能力没有烟绯强,但品行足够,至少他眼里的法律是神圣的,不会因外物动摇。 重要的是,他一直欠我一个人情。 因为是走正常流程被暂时扣押的,从不卜庐一路走来很多人看到。 这段时间,总务司会再次搜查我的过往,搜寻那些不存在的、所谓的、“失窃的”青墟浦与归离古物遗存。 希望他们暂时别动我的酒,那是花了大价钱的。 听完我指名道姓的要求,审讯者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清楚他在想我为什么退而求其次,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视而不见。 一直以来,他们都对我有些误解。 不是所有有目的的接触都是为了更长久的打算与计划。 毕竟当时我并不知道夜兰与烟绯相识,在没摸清总务司行事风格前,为了不至于不明不白被掳走,我才选择接触。 至少在璃月,烟绯足够有名。 我从没想过这种刻意为之的友谊能长久存在下去,也从没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打着友人的名头厚颜无耻的做出请求,烟绯不欠我什么。 面无表情坐在草垛上等待,审讯员并未答应我的要求。但阳松清楚该在什么时候找来,尤其我相信,那已经四起的流言。 比如我是间谍,比如我无恶不作,后附其他更离谱的传言。 我知道我能出去,但同样需要时间。 离开不卜庐前我正在换药,我有些在意他们说出逮捕我的原因时白术意味深长的微笑。 虽然他似乎一直都是那样。 那之后我没有见到夜兰,也没有见到其他人。除了第一天的审讯外,他们似乎把我遗忘在了这里。 直到十天后,我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 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白术来接的我,身边跟着那名奇怪的药童。 “他们没用私刑吧?”阳松头疼的扶额,“是我没用,连见面的机会都争取不到。” “因为你的努力,我毫发无损的出来了。” “可是……” 我打断了阳松,“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很感激。我和这位先生还有点儿事,你先回去吧。” 阳松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安排。 在我们对话的同时,白术一直面带微笑站在一旁,他似乎不会累。 “你的伤怎么样了?”该说不愧是医师,关心点永远在那几件事上。 我回答:“好的差不多了。”里面环境适合静养。 “再去不卜庐检查一下吧。” 对白术的提议,我偏头拒绝:“上次的医药费还没结清。” 准确的说是还没开始还。 以我现在有限的资产,我已经连他的诊费都付不起了。 “那就一起先记在账上吧。”他语气淡淡,比我熟练。 七七歪头看着我们,因为自身的特殊性,她很少记得之前遇见的人和事。 从她疑惑的眼神里,我已经知道她不记得我了。 我还是跟着白术去不卜庐了。 因为白术最后说了一句,“你现在去的话应该能看到感兴趣的事情。” 他不怎么对我开这种玩笑。 玉京台向上的阶梯太长,虽然我不打算去那里,但即使是站在不卜庐底下,我总有种登山的错觉。 五十多阶台阶,是凡人求生脱离病痛的距离。 荷花池的水从高处流下。 我遥遥看到一位赏花的老妪,却未做停留,因为白术还在等我。 不卜庐门口排着队,我们停在台阶中央,身后一位母亲正在因孩子不愿吃药发愁。 远眺港口,白术问我有什么感受。 自然是没有的。 我如实回答,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却无可奈何的接受。我知道他只是没话找话,因为干站着过于明显,也过于尴尬。 就算我们都不觉得尴尬有什么问题。 “我没看到你说的我会感兴趣的事情。” 白术摇头并未说话。 片刻后,一个缠着绷带的青年渔民从我们身后经过。 余光中他从不卜庐出来,刚结束治疗。 我侧头,戴着眼镜的绿色青年认真盯着码头,好像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他注意的东西一样。 目光如芒在背,那个渔夫站在台阶下向上看的时候,他的眼神可不像一名渔夫。 我没怎么顾忌的转身,在台阶中央和他对视,直至对方主动离开。 “白术。” “嗯?”青年像刚回过神应声,带着几分刻意的迷茫。 “我给你打工吧。” —— 最早来到不卜庐的时候,为我处理伤口的医师为分散注意力给我讲了一个关于不怕疼的病患的故事。 那大概是最早听闻有关夜兰的事。 我对他人奇特的喜好不感兴趣,但那次却追问了句:“这些人很多吗?” 维持着痛苦以让自己清醒,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很容易让我想起一类人,一类只存在于阴影中的独行者。 “想什么呢?等等,你该不会也有想法吧?” 我果断否认。 “那就好,要是人人都这样,我们身为医师也很头疼啊。”他摸着下巴稍微思考了一下,“不过你这么一问,似乎偶尔会出现那么几个。算了,我给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先坐会儿,等下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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