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述斐一摇头,“今日不管我来不来,总归人一救走,事情就瞒不住了。先前孔宪壁可能还抱有侥幸心理,没把事情跟我联系在一起,一旦救了人,哪怕此时他再心虚,也定然会跟孔昭熠通气。 还记得我先前的话吗?既然瞒不住了,那就敲山震虎!我倒要看看,这向来超然的衍圣公,到底和多少朝中大臣有勾连。” 小两百人跟着徒述斐进了府里,挨个院子搜索。另有湛金灵宝领着一队人,在两个孩子的指引下直接去救人。 过了不一时,湛金和灵宝领着十几个看起来小的不过六七岁、大的不过十岁上下的孩子回来了,两个大些的孩子也跟着,湛金和灵宝的怀里还抱着两个面色惨白到灰败的孩子。 “怎么了?”徒述斐站了起来。 “伤了。”湛金低声回了一句,没有细说。 “牵马车来,赶紧送去救治。”哪怕没有说清楚,徒述斐也觉得三尸神暴跳,听懂了湛金话中的涵义。 不一时,马车来了,两个大孩子领着小孩们上了马车,灵宝会驾车,自己坐上了车辕,一抖缰绳,马车就动了。车后还跟着五十个骑士护卫,护送着几个孩子往城外的军营而去。 等人走了,徒述斐才让人把孔宪壁与其家人押了上来,顺便使了一个眼色。 见徒述斐示意了,原本守在门口的护卫便故意放松,让已经缓过劲儿来的门房管事溜走了。 看着跪倒的十几口孔家人,徒述斐真是一眼都懒得多看,恨不得直接就把人砍了算了。 他目光一扫,就看见四个孩子被各自的母亲搂在怀里不让出声。这些孩子有男有女,小的也就两三岁,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的已经留头了,约莫懂事了,此时被母亲搂着,脸色惨白的哆嗦着。这都是孔家的孩子。 徒述斐站起来走到了面如金纸的孔宪壁面前,一脚把孔宪壁踹倒:“这几个孩子,是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你的重孙?” 孔宪壁刚才被押在偏厅的时候,还镇定自若,可等到了正厅,看见徒述斐一身郡王常服,立刻就知道闯进自己府里的人是哪位大神了。 他此时话也说不利索,只希望自家下人有些眼力见儿,能去衍圣公府求救;或者外人看见这郡王闯入自己府里,能通风报信一下。否则这脸酸心硬、手拉心狠的郡王爷,是真能下手把自己治死的! 见孔宪壁不答话,只回避着自己的目光躺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打任骂的样子,徒述斐怒极反笑。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黑铁扳指,居高临下的看着死狗一样的孔宪壁:“你说,本王要是把你家这几个孩子,也送给和你一样癖好的人,可好?” 孔宪壁这才把视线移向了徒述斐,嘴唇开合了两下,先是愤怒,而后像是想到什么:“郡王爷仁心仁义,不……不会的……” “所以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满嘴的圣人教诲,一肚子男盗女娼。偏偏知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拿着旁人的德行用作保护自己的盾牌。”徒述斐冷着一张脸,慢悠悠的说道。 “你猜对了,本王的确不会这么做。但是本王不懂的是,你在糟蹋那些和你家孩子一般大小的孩童的时候,就不觉得羞耻愧疚吗? 不过从今天本王所见来看,你想来是没有愧疚过的。” 孔宪壁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像是要发火却硬生生忍下来了,脸颊的横肉抽搐着十分骇人。 只是徒述斐这些年见过的也多了,不会因为一个表情就被唬住。只是还不等他继续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疾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孔昭熠赶到了。 孔昭熠其实并不想来。对于孔宪壁这个侄子,他是腻味透了!因为孔宪壁的父亲其实才是嫡支长房,虽然当时孔宪壁还是个吃奶的孩子,可孔昭熠接任衍圣公爵位的时候,还是听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这几十年来,为了维护形象名声,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为孔庆哲收拾了不知道多少的烂摊子。 他还不敢撒手不管,不然肯定有人戳他脊梁骨,说他见利忘义云云。 今天这事儿,肯定是孔庆哲惹了祚郡王了!可他明明都派人传话了,怎么还是闹起来了? “呦,衍圣公来了。”见孔昭熠急匆匆来了,徒述斐笑眯眯的打了一声招呼,只是态度里的轻慢,任谁都无法忽略。 “郡王爷这是把我孔家当作自己的王府了?做什么这般喊打喊杀的!”孔昭熠上来先发制人,“宪壁乃是我孔家正派子孙,郡王今天若是不给个说法,臣定然要上书陛下,参郡王不敬圣人一本。” 虽然知道可能是孔宪壁惹事,可孔昭熠还是打算用圣人把徒述斐压制住。否则真让徒述斐发作出来,恐怕难以收场。 可徒述斐是什么人?是个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的铜豌豆,头铁且硌牙,威逼压制这种招数,就绝对不好用。 所以,徒述斐听了孔昭熠的话,只是冷笑了一声,一摆手没说话。 见徒述斐摆手,身穿护卫制服的罗纪便出列,展开一张纸念道:“今有姐弟二人求告郡王殿下,曲阜孔宪壁掠买人口、孽杀儿童,查有实证。命所属机宜行事,有司无条件配合,缉拿案犯,听候审判。令出,庆——郡王徒氏述斐,闽广总管,定南都护,南海平章事,刑部郎中官。” 这是徒述斐写的一条手令,上面有他的印章,算是一份事急从权的命令。 里面提及的有司,便是指当地衙门,也就是此时的曲阜县令、衍圣公孔昭熠。 罗纪念完之后,把手令往孔昭熠眼前一亮,“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诶——罗将军不可对孔县令无礼。”徒述斐制止了一句,只是语气里全是漫不经心。 罗纪见好就收,立刻收起手令,随后对着想抓手令抓了空的孔昭熠一抱拳:“是,下官失礼了!” 孔昭熠也顾不上罗纪对自己的无礼,脸色铁青的看了一眼孔宪壁,又看向徒述斐:“郡王爷,此事到底发生在曲阜境内,下官身受皇恩,定然秉公执法。来人啊,把孔宪壁等一干人犯收押牢中。” “慢。”徒述斐也不急,等孔昭熠把话说完,才开口制止道,“孔宪壁乃是孔县令亲侄,需要回避。还请孔县令交出手中官印,由本王代管一阵吧! 至于孔宪壁,本王便代行曲阜县令的职责,将其收押便是。”
第262章 其实徒述斐没打算这么早对孔昭熠动手, 但是既然他自己冒头了,那就顺水推舟一下。希望夺了他的权,能让他有些压迫感,好抓紧联系他的那些人脉。 孔昭熠也知道, 他现在是多说多错, 索性痛痛快快的让人去取了官印来交给徒述斐, 只是先前心里利用徒述斐的念头又起来了。 一旁的孔宪壁傻了, 也顾不上别的。四十几岁的人扒着如今鬓角花白的孔昭熠的裤腿:“二叔你不能不管我!祖父不会同意的!” 是的,孔昭熠的亲爹还活着呢!只不过当年因为长子故去的缘故, 伤心过度, 便上书把衍圣公的爵位传给了孔昭熠。现在这位前任衍圣公,还在曲阜外的庄子上修养呢! 这位广字辈的前任衍圣公跟贾史氏一样, 都偏心眼儿——只不过一个是偏心长子,一个是偏心幼子罢了。 老衍圣公偏心长子,加之长子壮年而亡,在他的心中,长子一下就成为了完人, 每日里巴心巴肝的思念。这份情感, 毫无意外的, 也延续到了孔宪壁身上。 而孔宪壁背后靠着伦理大义,身上披着老衍圣公的宠爱,加上孔家的金字招牌加持,这才日益嚣张。又因为渴慕衍圣公的爵位而不得, 更是日益变·态, 以娈·童和虐杀为乐。 孔昭熠听见孔宪壁哀求, 哪怕心里很是不乐意,也不得不上前做做表面功夫, 拱手对徒述斐道:“王爷须知,宪壁乃是我孔家长房嫡出,是正派圣人苗裔……” 徒述斐不等对方说完,就一抬手,直接一鞭子抽在孔昭熠的脸上。 孔昭熠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院子里还跪着的孔宪壁一家立刻噤若寒蝉,震惊得如同泥塑木偶。 此时刚进来的几位孔家族老也是呆住了。 沉默在笼罩了这所院子一息之后,被孔昭熠的痛苦呻·吟打破。随后这个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院子才恢复过来—— “放肆!”“大胆!”一老一小两个孔家族人指着徒述斐呵斥。 “反了反了!这是要反了!”一个老头捂着心口,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 “圣人啊!祖先啊!您看看吧!后世子孙就这么被这些权贵折辱啊!”两个老头领着三五个孔家小辈儿跪在地上呼天抢地哭祖宗。 孔昭熠也从火辣辣的鞭伤疼痛中回过神来,捂着脸上的伤口站起身,看着徒述斐:“王爷安敢如此辱我孔氏!” “辱你?你说错了,本王不是辱你,是罚你!”徒述斐把马鞭往旁边一递,湛金赶紧接了。 “本王若是要辱你,你今天就别想囫囵个儿的出这个院门。”这样说着,他将后腰上挂着的太·祖宝剑抻过来。利刃出鞘时的锐鸣,立刻让院子里起伏不休的声音都止住了。 这个档口,又几个姑娘被卫士们护着,从回廊处向外走去——这是孔宪壁的几个儿子造的孽。 随后又有罗纪特意点的护卫过来,声音宏亮的开口禀告:“报,后院发现两具女子尸身、一具孩童遗体。三人身上皆有凌虐用强的痕迹,手段极其残忍。” “嗯。”徒述斐一摆手,让护卫下去处置。而后看向了孔昭熠,似笑非笑的开口问道:“你身为曲阜县令、孔氏族长、当代衍圣公,你当真不知道孔宪壁的所作所为?” 孔昭熠讷讷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他心里对孔宪壁这样做,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吧! 孔宪壁这般做法,把情绪发泄在那些孩童身上,就不会处处憋着找自己麻烦,给自己添堵。 再有,这种行为实属不仁,孔宪壁这样做了,他的儿子们虽然没有娈·童,可也糟蹋了不少女子,等于说长房全都德行有亏,失去了继承衍圣公府的资格。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手里攥住了长房的一个把柄,此后他的立身根脚便更稳了。 如此种种原因夹杂,孔昭熠便对孔宪壁的行为视若无睹了。 孔昭熠可以这样想、这样做,可面对徒述斐的质问,却绝对不能这样说。不光不能说,还必须极力否认。 想通了这点,才开口回答:“下臣委实不知情。” “不知情!”徒述斐嗤笑了一声,“你孔家的化人场是十三年前建的。你孔家不是皇宫禁院,怎么就有那么多人的遗骨需要烧埋吗?十三年前之前的那些年,曲阜外的乱坟岗里日日年年出现的孩童尸骨,都他娘的是从别的地方跑到你曲阜来的!”
254 首页 上一页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