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摇头,眼神坚定,“我现在就要知道。” 李莲花对上他的目光,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一时间又觉得好笑,又有些心酸。 从兄长为救他身中剧毒,再到得知他时日无多,这样的情况下,李莲花兴许耐得住性子,但李相夷会毫不犹豫的问出这个问题。 当下,立刻,越早知道越好。 “药物三成,加上他能有五成。” 李相夷豁然抬起眼眸,目光炽热,“笛飞声说,扬州慢兴许派得上用场,那再加一个我呢?” 李莲花被他的眼神烫得移开目光,摇了摇头。 李相夷皱眉,“什么意思,这也要算作另外的问题?” 李莲花无奈,“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个病人。” 李相夷不满意这个答复,“你不是神医吗?” 李莲花摊手,一脸无能为力,“李门主没听说过吗,医者不自医。” 李相夷一时无言,良久才道,“那等找到你的大夫,我去问他。” 相比起他,李莲花的心态要豁达许多。 于他而言,能捡一条命活到现在,已经是走了大运了。 “三个问题问完了,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李莲花困顿的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李相夷目送他进门关门,在门外站了很长时间,至于笛飞声,在窗前坐了很长时间。 这一晚,真正能做到倒头就睡的,也只有李莲花一人。 一夜过去,第二日李莲花是被府中的喧闹声吵醒的。 起来的时候,府上已经遍布红绸,张灯结彩。 熙攘往来的下人不断忙碌穿行,地上铺满红毯,连庭院中的树梢上都挂满了喜庆的金玉铃铛。 李莲花在院门口看得啧啧称奇,“不愧是云州首富,半个上午的时间就能把婚宴布置成这样。” “三年前就开始筹备,半个上午这样也不奇怪。” 笛飞声抱着刀走出来,今日他换了一身玄色的长衫,脸上的面具盖住半张脸,却掩盖不住通身的煞气。 李相夷则换下一身红衣,穿上那套白色织红绸的衣裳,看着更多了几分少年朝气。 李莲花看得好笑,“哟,您二位这是扮上黑白无常了?” 这实在巧合,笛飞声穿玄色是为染血作准备,李相夷则是不想跟这满堂红撞色,他嫌晦气。 这两人一左一右靠在院门两侧,眼神冷冷扫视满堂华彩的第二府。 笛飞声语调很沉,“不是说,要给他们一份大礼?” 李相夷转向李莲花,“我俩是黑白无常,你呢?” 李莲花笑着拱手道,“我勉强算是二位座下一无名小鬼。” 他多看两眼,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对。 这位杀气腾腾像活阎王,那位刚直不阿像判官。
第94章 妙手空空都得饿死 一个身着红色短袄的小丫鬟施施然走来,面上含笑,朝着三人盈盈一拜。 “三位侠士,今日主子大喜,特邀三位留下来观礼。” 李莲花颇有些诧异,上前一步接话,“先前从未听闻,这喜事怎么如此突然?” 又问,“敢问这新嫁娘,是哪家哪户的姑娘?” 小丫鬟笑吟吟道,“我家主子寻回了青梅竹马的恋人,正逢千灯祭,便趁着大好的日子将喜事办了。” 李莲花面带苦恼,幽幽叹息,“如此匆忙,我等在府中连礼都来不及备,这可如何是好。” 小丫鬟笑着摇头,“主子说几位侠士能来便是给足了他脸面,无需备什么贺礼。” 她盈盈福身,“请几位午初时分,务必赏脸前来观礼。” 李莲花拱手回礼,“一定,一定。” 那小姑娘这才转身离去,李莲花目送她远行,退了一步。 “走。” 下一刻,身侧两人一左一右提着他的臂膀,飞身掠向空中。 李莲花被两人这么架着,飞得其实尚算平稳,就是心里头说不出的憋屈。 悬在梁上的红绸铺天盖地,倒是为他们行动增添了不少方便。 很快,三人就到了寝院外围。 不出李莲花所料,此处是最早布置妥帖的,富丽堂皇寝院喜盈盈一片,却不见半个人影。 隔绝了外头的嘈杂繁忙,尤为安静。 此处并非全然无人看守,只是看守的,都是隐入暗处的暗卫。 三人停在一处高楼上,李莲花的目光斜斜扫视过,“若就这么过去,那无疑是敌暗我明。” “我们现在的位置还算安全,敌暗我们就更暗。” 说着,他抬手在掌中比划了几个位置。 “西南方向桃树下往左起步,再往前十二步。” “这里有两个,李相夷,你去。” 话音刚落,身侧白色虚影一闪,李莲花再看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手脚真快。” 他啧声摇头,又指了一个方位,与笛飞声一同飞身落入一丛灌木后,悄无声息的靠近那边蹲守的暗卫…… 如此几遭反复,外围的二十来个暗卫都叫他们悄无声息的放倒在暗处。 三人聚在庭院门口,李相夷颇有些不解的看着李莲花。 连他都不一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群暗卫的位置判断得如此清晰准确,李莲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莲花看懂了他的目光,“山人自有妙计。” 那些暗卫身上都有痋术,许是见得多了,这两日他对此的感知越发明显。 再往里探,婚房最后一层防线有十二人。 分作三个队伍,围着婚房巡逻。 “你去左边,你去右边,我去中间。” 三个队,一人解决一队,刚好。 李相夷皱眉,“他们个个步伐稳健,功夫底子不弱,你……” 笛飞声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别废话,你真当他是什么省油的灯么。” 说罢,扯着他就飞身跃上了墙头。 李莲花听着这话不太对,这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当下也来不及多想,那两人已经进了门,各奔左右去了。 他则全然无隐藏,抬脚就进了正门,直直对上中间巡逻的四人队。 “何人擅闯主人寝院!” 那几人拔剑应敌,冰冷的一双眼中尽是杀意,看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李莲花一摆手,“几位,第二先生让我来取一样东西。” “我有第二先生的手令为证,不然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可走不到这里来。” 他说着,便伸手往袖中摸去。 脚步虚浮无力,的确没什么武功底子,还是独身一人光明正大前来,这无疑降低了几人的防备心理。 那几人相视一眼,手中的剑虽然没有收回剑鞘,却也放了下去。 李莲花摸索了片刻,面带笑意的取出一样东西,抬手一挥。 白色的粉末迎风而散,那几人连忙抬手捂住口鼻。 “别呼吸,有诈!” 说罢,几人举剑便朝着李莲花刺过来。 然而为时已晚,几人即便是屏住呼吸,也依旧着了道力气尽失,横七竖八的软倒下去。 李莲花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我这药接触皮肤就有作用,你们那么着急忙慌的往脸上抹,很难不着道。” 另外两人放倒其他两队,出来的时候便见他兵不血刃的放倒了一地,抬脚避开地上的人朝他们过去。 对上两人的目光,李莲花解释道,“我是个大夫,不习惯舞刀弄剑的,自然是下药。” 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放心,没六七个时辰醒不过来。” 说罢,抬手便推开了贴着大红喜字的婚房。 两人跟着他一同进门,屋内宽敞明亮,高床软枕都换了大红色的锦绣鸳鸯被。 家具书架统统都换了一套红木的,红绸悬挂,珍馐玉盘,处处都透着精致。 “看着倒真是用了心了。” 李莲花转了一圈,停在当日那盏灯前。 连灯罩都换了龙凤织金的,他伸手取下,却见里面的灯柱一如既往。 “看来夜明珠只是障眼法,这灯柱才是关键。” 他伸手过去挪了一下灯柱,不出意外,是固定在桌面上的。 李莲花靠近过去细看两眼,发现灯柱的底座上有三层底台,上面分别刻着天干地支十二时辰。 李相夷凑近过来,仔细观看,“这就是他房中的机关?” 笛飞声皱眉,“能破吗,需要多久。” 只要李莲花说半句不行,他今日砸了这院子,几颗雷火弹下去,将此处夷为平地,总能找出来。 李莲花抬手按上底台,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拧动。 咔嚓咔嚓—— 细碎的声音响起,李莲花耳廓微动,在听到铛的一声,略重几分的空音时,停下了动作。 “这种锁靠机关舌相扣,一轮扣一轮,只要分辨得细,是能听出在哪一齿松动的。” 这法子是方小宝教他的,只凭耳力解开一个三扣锁,方小宝听了三年,李莲花听了三遍。 当时那小子说什么来着,说他简直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要是他愿意入行,妙手空空都得饿死。 思索间,三扣锁都松动开,李莲花抬手按下夜明珠。 只听得咔哒一声,机关齿轮转动响起,整个地面都开始缓慢的降落下去。
第95章 李相夷从不饶恕该死之人 这房间竟然是个升降台,随着一点一点陷下去,周围的场景逐渐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宽阔黝黑的地下石窟,四周点缀着规律的火把,将整个石窟勾勒出轮廓。 遍地都是牢笼,里面关着无数的人影。 抬眼望去,有的瘦得皮包骨,面色苍白,有的两眼无神,呆滞看着前方。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举起火把,沿着一条道走向石窟中那个高台。 台子周围放着一地的铁皮箱,随着几人靠近,里面传出嘈杂的嗡鸣声。 霎时犹如千军万马的铁蹄踏过脑中,让人心神不宁。 李莲花倒是没受什么影响,身边两人的面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直到走近了,袖中隐约扑棱棱一声响,四周才安静下来。 李莲花有些犹疑不定的抬起袖子,伸手探入袖中摸了摸那枚茧。 他刚才好像,感觉到母痋动了一下。 四周安静下来,另外两人的脸色慢慢有了好转。 笛飞声掀开一铁皮箱子往里看了一眼,霎时眉头一皱,面色阴沉下来。 李莲花偏头瞧了一眼,啧了一声不忍的移开目光。 那箱子里密密麻麻的全是痋虫,覆盖在血肉半干的躯体上,啃得干净的地方已经能看到森森白骨。 以血肉饲痋,乃是最低阶的养痋之法。 他抬脚走上那面石台,上头摆着一个个的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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