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骤然拔出三毒,厉声喝道:“那是蛇妖的眼睛!” 三毒出鞘,陡然紫光闪耀,那两个灯笼见了灵气剑光,竟毫无畏惧,像是条伺机等候许久的毒蛇,直接就朝二人冲了过来。 江澄心道不好,他竟忘了这妖怪就是要吸取有修为的人的灵力来填补自己修为,他这三毒一出鞘,剑光璀璨,无异于引火烧身! “蓝湛!让开!” 他暴喝一声,一掌便将身后的蓝湛推开至少三丈远,同时迅速御剑而起,奔向另一处。 那两颗大红灯笼果然被灼灼紫光吸引,对地上的蓝湛压根不理不睬。剑光极其耀眼,竟将那蛇妖的体型稍稍照出些许,江澄躲避的同时回眸一眼,只看到它半个脑袋,便被骇了一跳。 这蛇妖恐怕又长大了! 沈愁说那蛇的脑袋五人合抱,他现在看这蛇头七人合抱也有几分勉强。 难道是这山中也不止两条蛇?还是说,它骤然长大,是因为吸取了蓝曦臣的修为…… 无论是哪一个猜想都教江澄背后冷汗直冒,无论是哪一种都无疑给他们处境又增添了几分危险! 那蛇体型巨大,可动作却极其灵敏,突然一探头便冲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像是要把江澄活活生吞了。 光是它毒蛇的獠牙就比三毒剑身还要长上一点,张开大口时三个男人摞起来都未必有那张嘴高,吞了江澄整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江澄这时一摸腰间,骤然回身,手指飞速掐出个火诀来,朝着那蛇脸就放出一串烟花。 畜牲再怎么修炼也还是畜牲,畏火畏热的本性绝不会变! 那蛇被江澄放了一脸的烟花,行动果然受阻,稍稍一滞。 这一滞足以让江澄逃出数百丈,可他不敢逃得太快,他还未将这蛇妖引开太远,若是这蛇见杀他不易,扭过头去杀蓝湛,那才是真真造了大孽了! 好在那蛇妖看起来对连金丹都没有的蓝湛毫无兴趣,受了烟花之后狂吼一声,却并未受伤,比刚刚速度还要快几分,追着江澄继续行动。 那两个灯笼红光愈发炫目,许是已经察觉到江澄身上灵力充沛,吃了必然大补,令它十分兴奋—— 这种被什么东西当成盘中餐砧上肉的感觉实在令人恶心,江澄心中一阵恶寒,三毒逃窜飞快,可那畜牲也丝毫没有追不上的趋势,甚至隐隐还有加速的意思! 江澄见距离差不多了,正准备与之正面迎战,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声音惨烈尖锐,他心中登时咯噔一声。 蓝湛?! 不!不对……这声音不是他的,那是谁? 门生?路人?猎户? 他这一思考,逃窜的速度稍有减弱,江澄只觉耳边顿时有一道凌厉的风声,他匆忙躲避,却也为时已晚,不慎被那巨蛇用力的扫尾所波及。 劲风一过,江澄整个人从三毒剑上一脚踩空,直接摔到几十丈外的丛林里去。 他如同破布一般穿过繁茂的枝叶,最后重重摔在地上。伏在地面艰难地喘息几下,骤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江澄刚刚在空中坠落时急急调起灵力护体,才不至于从空中掉下来直接摔死。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依然受了伤。 他勉强抬手,先抹了一把自己嘴边的血,然后又在自己胸口草草摸了几把探查伤势。 肋骨断了两根,但并非大事,不要剧烈行动应该还是可以行走御剑,只恐怕他不能再用剑挥或是鞭。动作用力导致的剧痛不说,稍有不慎可能还会将断骨错位,扎破五脏,导致受伤更重。 江澄在浓雾中慢慢摸索,扶到一棵老树才试着站起来。甫一起身,他右边的小腿胫骨顿时一阵抽痛,江澄疼得脸都有些扭曲起来,心里直叫不好,这等疼痛,怕是断了。 他只好又坐回地上,从袖中找出几颗魏婴随手塞进去的丹药服下,紧接着在掌中聚起荧荧浅色金光,覆在右腿伤处,加速愈合。 肋骨可以暂且不管,但脚伤……一定要治,否则再遇到那蛇妖,连逃跑都来不及,只有就地等死的份儿。 断骨绝非小伤,若要修复,再快也最少要三天才能勉强行走。江澄召出紫电,尽可能的减小紫电鞭身上的流光,鞭身一卷头顶树梢便将他拉上了树,藏匿在大树的茂密树叶之中。 上树之后,江澄顿时感觉安全了不少,又小心地运起灵力来,配合丹药修复内伤,一番吐息调理,至少半个时辰过去,江澄才又一次睁开了眼。 不知蓝湛现在如何,如此险境,若是蓝湛真的那么倒霉遇到那条蛇妖,恐怕连话都说不上就会被直接碾成烂泥。 蓝涣如今生死未卜,而那蛇妖修为非同小可,又离奇长了足足一圈,如今看来出事的可能更大。至于蓝湛,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其一招弄死。若是姑苏双璧此番都折在云梦…… 那魏婴这个莲花坞的宗主也不必做了! 江澄想到魏婴,心中又是一阵窝火复杂,暗骂魏婴这个宗主当得真是好,出了事全要他来解决,自己却不知跑到哪里乐得逍遥去了! 他单手握成拳,不轻不重地在树干上捶了一下,此境窘迫危险,他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该告诉沈愁一天没有消息就立刻寄信,等什么三天! 江澄这样想着,正打算在这古树上摸几个果子收起来以防不测,一回头,就看到两个近在咫尺的巨大的红眼睛,正闪烁着兴奋嗜血的凶光。 蓝湛被江澄那一掌打得跌出去好几步,咳了半天才从地上站起来。 江澄方才情急之下不曾顾及力道,蓝湛没解开衣服去看,但他估计自己胸口应该已经青了大片。 而且……江澄被蛇妖追赶走了,方才那一声惨烈的尖叫着实骇了他一跳,他还未有什么反应,紧接着就看到远处的夺目紫光顿时消失。 蓝湛的手攥紧了刚才江澄给他的衣袍,心道:紫光骤然消失,恐怕……江琛也出事了。 那人自称是江澄的堂弟,其实他不太相信。 蓝湛身体尚好时曾与江澄同窗三月,虽不太喜欢江澄行事作风过于凌厉,然逝者已矣,音容笑貌他未必记得几分,但对江澄的佩剑三毒,确有较深的印象。 的确是一把好剑,剑名也起得十分独特。 斩断贪嗔痴,方乃澄心? 许是来自黄老清静经中所言,因这个名字蓝湛记住了三毒。故而他刚刚看到那自称江琛的人拔出剑来,虽然只一晃而过,但那剑上紫光,剑身及柄时一番奇异造型……十有八九就是三毒不错。 他不知是何等离奇怪诞使得死人复活,也或许是他确实想多了。 但江澄他的确无力援救,且不说路程遥遥,浓雾之中根本无从分辨方向,而且就算去了,他也只会给那人添乱。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兄长。 蓝湛心中如此道。山风阴冷,他裹了裹身上江澄给他的衣袍,安静地往深山里走去。
第20章 (二十) 江澄顿时瞪大了眼,望着那几乎是和他脸贴着脸的蛇目,只一瞬间便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没了。 他的手指紧紧按着身下古树糙皮,屏息凝神,连动都不敢一动。 刚刚他疗伤少说也有半个时辰,这蛇什么时候过来的? 才来不久,还是……早就来了,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发现。 江澄面目有几分扭曲起来,他只觉毛骨悚然,背后寒毛竖立。那蛇一直盯着他看,他也再没了动静,回礼似的紧盯那蛇。 冷静……蛇类视力一向不好,此刻日渐西斜,天色昏暗,没有发现他……也说不定。 江澄心知自己此番心语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只怕很快便是一场恶战,但如此想来,的确让他心中的惊惧减轻不少。一人一蛇对视,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食指上的指环,熟悉的触感令他渐渐平静。 方才那猛一回头便看见赤眼的惊骇已消散大半,转而是愈发沉着冷静的应对。 他右腿有伤,胸骨也多处断裂,三毒不在身边无法御剑,周身武器唯有紫电可用。 紫电…… 江澄捏紧了自己手上的指环,恍然间想到已故去的虞紫鸢。指环安静且无比强大的圈住他的指根,如同当年虞紫鸢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般,保护他不受任何风雨侵蚀。 母亲遗物余温尚存,灵流细小而又坚定不移的在他体内缓缓流动。 他有伤在身,如果这一战避无可避,他便必须要速战速决! 那蛇眼中闪过几分阴鸷狠毒,却在半刻后缓缓退开,竟是转身欲走。 江澄依旧紧盯着它,一动不动,浑身却已然绷紧,随时准备迎战。 这蛇突然退走,未必是如此愚蠢的没发现他,更大的可能则是打算以退为进,趁他不备之时陡然回身,一举进攻。 他心中如此想,这一番思绪刚刚落下,那蛇果真迅速转手,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扑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甚至还要更早一刹,原本安静无声的银白指环骤然化作一道锋利紫光,鞭身迅速卷上临近一棵大树树干,不过弹指一刹那,江澄已跃然在另一棵树枝梢头。 断骨与那树身一接触,便又是剧烈一痛。可即便如此,江澄面上却不曾流露半分痛色。 还有什么能比化丹更痛?断骨割肉不过尔尔,小伤罢了。 巨蛇一招扑了个空,转头便更如风雨般向着江澄袭来。江澄眼中坚定不减,仅以紫电卷树身躲其攻击,便叫那巨蛇几次欲攻不成。 那蛇凉凉地吐着蛇信子,江澄浑身的痛意也愈发明显起来,几乎教人无法忍受。 他双眼死死瞪住巨蛇,整个人站立在树干上巍然不动,周身全无任何破绽。那蛇便也凝目看着他,皆是在等待对方气势稍弱的那一刹! 不过片刻,那蛇便又冲了上来,江澄依旧只有退避之法。 实在不是他不想出招,而是那东西太大也太快。若要攻击唯有拼死与之一搏,如果能将那蛇一鞭抽死也罢,可那蛇修为绝对不低,皮厚且体型巨大,一鞭下去未必伤它三分,而他会遭到的,却是灭顶之灾! 小蛇做饵,暗中伏击。 如此种种,江澄早已猜出这巨蛇远比他原先想得要狡诈阴毒许多。 那蛇与他纠缠,不过片刻就发现了江澄身上有伤,即便江澄以紫电支撑躲避攻击,也最多支撑数百回合,之后便会轰然倒下。 等到江澄灵力耗尽,再无体力,蛇妖依旧还剩大半余力可使,江澄早晚沦为他口腹中一顿美餐。 江澄咬紧牙关,小心备战,可那蛇却像是在玩他一般,留力不将他逼死,但也不给江澄任何还手的机会,只一味追赶,不留一丝喘息的余地。 这样极其紧张飞快的攻击与躲避中,江澄额角逐渐泌出冷汗,五分因疼痛难忍,五分则是过分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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