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到大皇子这幅做派出现,也忍不住挑眉,“大哥,你是之前的教训还没记住,想着再来一回?你猜这一次阿玛会不会手下留情?” 允禔讪笑,为自己叫屈,“我这一回真的没用之前从宫外带来的玩意了,这都是阿玛给赏的。上回,保成不也刚得了一批吗?” 太子幽幽说道:“孤不记得。” 也不想记得。 这醉酒让他讨得了阿珠的便宜,却是连半点都没记住! 可恼! 大皇子气急,偏生太子坚决不喝,只愿意以茶代酒,他只能捏着鼻子应下,气呼呼地坐在了太子的对面。 这两位,一个正在慢条斯理地红泥小火炉,用蒲扇摇着炭火,咕噜噜煮开的热水正沸腾着;那头另一个则是臂力十足,胡乱地挥舞着扇子,硬是将自己带来的美酒给煮开,散发出淡淡的酒气。 太子斜睨了一眼,懒散地说道:“这般炎热,偏要温酒作甚?” 而且温酒温酒,也没叫将这酒水都给煮开吧? 这真真是牛嚼牡丹。 大皇子顶着太子嫌弃的眼神,偏是要这么搞,等到他在大夏日煮开了酒水,开始痛饮的时候,允礽已经开始自顾自看着书,完全不在乎他在作甚。 “你是被阿珠染上了坏毛病不成?怎也这么好学,这书再看下去,我的眼睛都要瞎掉了。”大皇子不喜欢读书,自然看到这些东西也会心生反感。 但他读兵书的时候又不会,还看得津津有味,这也的确是脑子全长偏门了。 太子慢吞吞地说道:“孤看书,也爱书。这和阿珠有什么关系?”他微眯起眼,“大哥似乎很喜欢将孤与阿珠联系到一起?” “这不正是保成和阿珠给人的感觉吗?”大皇子轻笑起来,抿了一口热酒,“若这其中存有什么问题,那绝也不是看客的错,而是保成的错。” “看客?”太子重复了一遍允禔说的话,森冷地笑了一声,“大哥说的是哪种?配看孤的乐子吗?” “是是是,都不配,都不敢,”允禔哼哼,要是谁敢明目张胆地看太子的笑话,怕不是得给他挖了眼睛,“保成,前段时间,我曾与阿珠说过话。” “你一日里不和阿珠说上十句话也有五句话,与他曾说过话是怎么了不得的事么?”太子冷嘲热讽。 “……你就是故意找茬是吧?” “大哥既知道自己做的事,孤找茬又如何?” 大皇子吹胡子瞪眼——哦,他没胡子,他气得挠了挠脸,“我就是与他说说。” 他一听太子说这话,就知道允礽的确是知道了。 “大哥这‘说说’,总该有个缘由罢。” 允禔又挠了挠脸,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你知道,之前明珠还在朝中时,他提拔了一大批人手,全都是只附庸于他的官员。后来阿玛不是嫌弃他买卖官位,且做得过分明目张胆给他撤了,他手底下倒是有不少人,来试探过我的意思。” 这话说着,倒是隐约能看得出,允禔何以要巴巴上门一趟,且还算得上隆重正经。 ——虽然所谓的隆重,也即是大皇子的态度。 “在这个时候找上你的,也都是蠢货。”太子毫不留情地训斥道,“明珠刚被处置,正是上下都盯着的时候,此时突然一个动作,岂非是将所有视线都聚焦于己身?” 允禔没好气地瞪了眼允礽,幽怨地说道:“我也并非蠢货,你这是趁机埋汰我呢?”这是别人找上门,又不是他去找别人! 太子假笑,“孤是光明正大埋汰你。” 允禔强行掠过有可能会有的争吵,将话题强行导入了正轨。 “总之,有人私下来找我,除了想要依附于我外,也曾献策攻讦过东宫。”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倒了酒,“这些年,弹劾你的不知有多少,可从来都不曾让阿玛在乎过。可这一回,我倒是怕你栽跟头。” 那是故意挑拨。 允禔清楚这点,因为没谁比他更知道,太子和贾珠的关系是从年幼时一步步走出来,以太子对阿珠的在意,若是有人故意挑阿珠动手,这兴许真的能叫太子一时情急着了道。 话不必道尽,允礽已是知道允禔何意。 太子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于是大哥就背着孤偷摸着去找了阿珠?孤是不是还得对大哥说声谢谢?”他面色虽冷,声音却是笑着。 然这笑容,却透着冰凉的恶意。 大皇子皱了皱眉,“你冷静些,本皇子不是要插手你和阿珠的事情,我知你和阿珠的感情纯粹,乃是难得挚友。可你不在乎你自己,你总要在乎阿玛罢?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是要害了他不成?” 他横了眼允礽,“我说,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阿珠。” 他是要阿珠警惕。 太子硬邦邦地说道:“大哥不过在孤面前是一套说辞,在阿珠的面前,又是另一套说辞!” 大皇子恼羞成怒,气呼呼地说道:“你说什么胡话?我在阿珠的面前也是这般说,你当我在乎你的名誉?你要怎样,阿玛是不忍心动你,可是阿珠能一样?” 太子狐疑地看着允禔,“大哥这么在意阿珠?” “阿珠又不像是你其他两个伴读,眼睛像是长在了天上,当初若不是有他在中间说话,你与我的关系,不可能有今日这般融洽。”大皇子许是不习惯讲这种温情的话,说得非常干巴巴,“再说了,又是一起长大,你当我愿意他出事?” 有时也不知太子是否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方才还一副要翻脸的模样,可一瞬间,他又变得非常平静,就好似刚才不过是虚伪假象。他甚至小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神情可比之前温和得多,“若是这般心肠,倒是该感激大哥,只可惜,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要吐了。” 大皇子眯着眼,“你在套我的话?” 还故意装着生气? 允礽斜睨他,“孤是真气。” 哪来的假的! 他又慢吞吞地说道:“大哥是想让他知道,就算是这宫中,也会有人诋毁他,想要污蔑他的清白,以此来想让阿珠与孤适当保持距离,别叫这种传闻喧嚣至上。” “是,也不是。”大皇子痛快地说道,“不是的地方在于,我的确也觉得你俩太亲密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允礽不知想到了什么,并未跟随着允禔严肃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反倒是嘴角微微抽搐,“大哥信不信,纵然是我们两个想要保持距离,阿玛也未必会答应。” 大皇子挑眉,“这和阿玛有什么干系?” “之所以,阿珠这些年可以在后宫畅通无阻,比一般的皇亲国戚还要自在,是有原因的。”太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哥不知这个缘由,所以担心阿珠,这件事,就算了。可是大哥,阿珠是我的。” 他一边这么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盯住大皇子。 “纵然是你,也不能再在我和阿珠的关系里挑拨,不论是打着‘为我们好’的名义还是其他,可一,不可再。再有下次,孤会做些什么,孤也不清楚。” 这不是威胁。 大皇子清楚地意识到这点。 太子不是以一种威慑的口吻吐露出这样的话,那仅仅只是……将会发生的现实。 大皇子有些颓废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感情我方才时候了这么多,保成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太子散漫地倚靠在软垫上,许久没喝的茶水已经冷了,烧开的水在火炉上呼哧呼哧地喷着热气,唯独大皇子身前的酒杯已经空了。允礽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转悠了一圈,重新落在允禔的身上,“孤和阿珠是什么关系,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离开,懂吗?” 大皇子的眉头紧蹙,仿佛太子说的话有言外之意。 “那你打算怎么做?” 良久,沉默的大皇子突然发声。 “什么,都不做。” 太子淡定地说道:“若是有言官打算弹劾这个,便叫他们弹劾去,说不定这还是好事一桩,孤会帮阿玛清理一下朝廷上的祸害,别只光占位置不干活,就会在没用处说一些闲话。”轻描淡写之中,允禔敏锐地察觉到森然的杀意。 太子不如他表面看起来这么平静,藏在他那一具皮囊下的,乃是惊涛骇浪的凶残。 大皇子微微皱眉,似是觉得不妥。 他怎么觉得方才和允礽这一番交谈,其实什么都没说,就给太子绕了圈子又给打发回去了。 尤其是提及皇帝的态度上…… 允礽看了眼允禔,似是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由得撇了撇嘴说道,“阿玛是不会担心这个的。”顿了顿,不知他想到什么,太子的脸色扭曲了一瞬,“好吧,阿玛的确有可能担心我不近女色。” 毕竟经历过那一回宫女爬床之事后,太子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只专门使唤太监,不再怎么叫宫女伺候的。还是到了最近,方才偶尔会叫几个大宫女做事跑腿。 乾清宫那头自然是知道毓庆宫内的变化。 也因着这事情,纵然皇贵妃提起了几次要给太子相看的事情,熟知内情的康煦帝都没有正面回答过。 康煦帝心里也愁啊! 至于阿珠…… 太子没好气地说道:“在大哥看来,阿珠是那等会媚上的人?” 他气恼的是,这些外人就上赶着说“我知你们只是挚友,可总会被人误会”“你们两个关系好是好,可也不是那般”云云。 偏生太子就是要他俩在一起,可他们这边都还八字都没一撇! 一撇一捺都没! 大皇子仔细思考起来,倘若阿珠真的喜欢上保成的话…… 他看着太子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可怜。 贾珠那样的心性,怕是会连夜跑路不影响保成罢? 允礽:“……” 大哥你的眼睛要是不想要了他可以帮着挖出来! 太子雷霆震怒! … 贾珠惊醒的时候,正是夜半。 他有些受不了地在床上瑟缩了一会,脸色红了又白。弓着身子好似虾米般红通通的,过了好一会,贾珠才挣扎着下了床,换到了衣裳。 他愁苦地捂着脸,有些羞耻地问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人的……情/欲?” 最后那两个字,哪怕是在心里说话,贾珠也是轻得不可思议。 好像一说出来,就会是什么惊天骇事。 【没有,任何可以遏制的药物,都对宿主本身有害。宿主如今身体素质较差,切莫私下乱吃药。】 【物理上还有一种解决办法——自宫。】 贾珠:“……” 他虽是觉得烦恼,但也没到了要彻底斩断烦恼根的凶残地步! 贾珠当然会为此感到羞耻。 他平日连自渎都不会去做,又怎么愿意接受自己频繁地在梦里与允礽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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