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二哥,耳朵要掉了。” 允禛哭唧唧地叫。 五皇子和七皇子一人一边抱住了允礽的腿,给允禛求情。 允礽非常不满意地抖着左边的腿,“小五,你还杵在孤这里作甚?” 这两个小累赘也是不轻,扒拉着腿还挺沉的。 太子这暗含威胁的话,叫允祺立刻想起自己还自身难保。他的小眼睛连忙四处扫射,从殿宇的角落里找到了一直躲在那里的允祉,并且不顾他三哥露出来的挣扎,飞扑到了他那里。 被倒霉暴露了藏身地,只打算战战兢兢龟缩到最后离开的三皇子不得不面对太子的死亡视线。 他尴尬不失礼貌地扯出一抹惨白的笑,拖着五皇子这个倒霉崽子的后领,像是龟速爬地挪到了太子的跟前,并且将五皇子挡在了最前面。 “二哥。” 他颤巍巍地叫道。 太子却不看他,正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又一个皇子,他郁郁地盯着乐呵呵的七皇子,简直不能理解这些小豆丁这么前仆后继是完全不怕死吗? 怎么,难道是他的脾气太好,所以这一个两个都爬到他头上来了? “你要找的人不是孤。” 太子一边抖着七皇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三皇子微颤,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正坐在床边的少年。贾珠的脸色苍白,身上穿的服饰看起来有些宽大,反倒是让他的腰身过分瘦削,空荡荡的,好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当然明白太子的意思。 允祉抿紧了嘴,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说是屈辱也算不上,可要叫他心甘情愿去道歉,三皇子又觉得拉不下脸。 然太子的眼睛虽然不曾看着他,那句话却好似鞭子狠狠抽打着他,让允祉不得不小步小步地走着,一步步靠近贾珠。 在贾珠的身边,还站着允禔。 允禔是趁着太子和几个小皇子“搏斗”时才偷偷靠近的。 允祉和允祺走得更近些,正好能听到他们说话。 允禔大咧咧地说道:“……你是没看到保成那时的脸色,我都差点以为他要杀人了。” 贾珠的声音温和无奈,“大皇子,这怎么可能?殿下只是偶尔气恼了些,可不会像是你说的那般可怖。” 允禔无语,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对太子是不是有些太好的印象?你难道还觉得他是什么小可怜不成?阿珠,我是与他一起狩猎过的,我敢保证,他那会肯定是气得想要杀人。” 那铁青的脸色,啧啧,可多久没见过。 贾珠:“……” 三皇子:“……” 他寒毛耸立。 五皇子还乐呵呵地抱着三哥的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吧,倘若殿下真的很生气,那又如何?”那个苍白少年低头笑起来,“他是太子,纵是生气,难道不应该吗?” 大皇子啧啧称奇地看着贾珠,“没想到你也是这么个纵容的性子,没看出来啊。” 贾珠收敛了些笑意,看了眼允禔,“大皇子,太子爷无需我纵容,他本来就是东宫,想做什么,想说什么,我人言轻微,怎可能与我有关?” “阿珠这话就真是不如不说了。”大皇子慵懒地笑起来,“除了阿玛外,谁不知道,想要劝说太子最好的法子,便是从你这里入手。” 贾珠有些茫然地歪着小脑袋。 “……你不知道?” 贾珠摇了摇头,“我从未和其他人接触过。” 他有些明白大皇子的暗示,却更加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 直到今日,贾珠那些所谓的劝说,都只在安抚太子的情绪上,他不觉得,自己在其他的大事上可曾插过手。 大皇子似是有些目瞪口呆,半晌,他捂着脸笑了起来,“我说呢……原来那臭小子将这些都拦了下来,我还以为……” 贾珠见大皇子这话说得断断续续,不由得追问,“大皇子到底想说什么?” 允禔喜欢直来直往,见贾珠真的不知道,就坦白地说道:“前头朝事上,太子因为赈灾一事,与不少人起了冲突,重新启用了索额图派系的官员。阿玛也纵容着太子如此,不少人觉得,太子此举是任人唯亲,也有些人瞧着这件事以为有了机会,正一门心思想要钻营。” “可太子的年纪还不到真正参政的时候,外臣未必能接触到东宫,于是不少人看上了太子身旁的伴读,你也是其中之一。” 不,应当说,贾珠是他们看中最合适的人选。 要大皇子说,这听起来像是想找人吹枕边风,的确是有点可笑。 尤其是这风声能传出来,究竟有几分故意…… 哼,阿玛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罢? 允禔知道此事时,且不说朝事上的事,他本以为贾珠这段时日会不堪其扰,正打算问过他的感受,却没想到,贾珠连此事都不知道。 贾珠慢吞吞地说道:“你要说索额图的事,我倒是知道一点,格图肯与我说过,但后者,我一概不知。” 说到底,太子殿下启用的那个人,乃是索额图派系的官员都头疼的臭石头,又冷又硬,要是真的遇上事,说不定连自己人也可以扯下马。 但这样的人,来赈灾做事,是再好不过。 贾珠并不觉得太子这么做有错。 他微眯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未必没人推波助澜,是为了抹黑太子的声誉。” “你要这么说,倒也是没错。”允禔的声音淡淡,“可他既然选择这么做,合该承担这样的后果。不过,他对阿珠倒是呵护得很,倒叫你一点事都没沾上。” “此事,本就与阿珠没关系。” 允礽的声音冷不丁从他们身后响起,“倒是大哥的废话可真多,特特来阿珠面前说这些,难道是觉得皮太痒了?” 允禔回头看了一眼,意识到太子的手指正危险地摩/挲着腰间的长鞭。他嘿嘿傻笑,往后面倒退了两步,伸长脖子将停留在两步开外的允祉和允祺扯了进来。 “你们两个,不是有话要和阿珠说吗?” 允祉:!大哥这个坏东西! 允禔用眼神沉痛地回应:死道友不死贫道! 允祺没发现这两个兄长的眼神交流,见大哥这般说,就哒哒哒地跑过来,啪叽摔在床铺旁,嗫嚅着说道:“珠大锅,是允祺搓啦!” 那一脚是他踹出去的。 他还使出了吃奶的劲头。 “和三锅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搓!” 五皇子的口音时至今日还是有些浓重,可在近来和四皇子厮混——呸,凑在一起玩闹后,到底是给掰回来一些,大家伙还能勉强听清楚他到底是在说什么,就是有些字词还是不太准确。 允祉微愣,冷着脸往前走了两步,“允祺,你说的什么胡话。你三哥难道还需要你来承担责任?”他看向贾珠,有些硬邦邦地说道:“贾珠,是我没看好,这才叫你受了伤。待会本皇子会叫宫里头的人送来赔礼,连带着小五的那份一起。” 他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允祺要说话的嘴巴。 这宫里允祉排行老三,也算是众皇子里面岁数大的,要是这会真的叫允祺代替他道歉,还将所有责任全部都拦下来,叫他以后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允礽皱眉,似是对允祉的态度不太满意。 贾珠下意识攥住了太子的袖子,微微晃动了两下,太子便轻轻哼了一声,到底是不说话。 将此事掀开后,自觉丢脸的三皇子迅速地抱着五皇子离开了,徒留下旁观了一切的大皇子朝着贾珠挤眉弄眼,“阿珠,你不是说你劝说是没用的吗?那方才又是怎么回事?” 贾珠淡定地说道:“太子殿下喜欢兄友弟恭,喜欢兄弟手足,自然不会过分苛责。” 允禔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捂着嘴巴苍白着说道,“一想到阿珠方才的话,我就感觉一股恶心感从胃部升起来……” 太子阴测测地盯着装模作样的允禔,猛地抽/出了腰间的长鞭,啪一声甩在地上。 “无事,大哥想必是缺少锻炼,孤眼下就好好锤炼一番,好叫大哥知道,什么是兄友弟恭!” 允禔刷地跑路。 太子面色狰狞地追了上去,一时间,整个毓庆宫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一瞬间变成了你追我赶。 贾珠慢吞吞,慢吞吞将自己重新塞进了被窝里。 这乱糟糟的局面,还是留给皇子们收拾得了,左不过也就是…… 咳咳,挨打。 在上蹿下跳的尖叫声里,贾珠闭上了眼。 却止不住笑意。 ……允禛说得没错。 这般恣意妄为的太子殿下,的确叫人更加喜欢。 … 贾珠在宫内养了两天才得以出宫。 躺在自家的马车上,许畅将之前宝二爷出府,并且遇到了甄夫人一家的事情告诉了贾珠。 郎秋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了贾珠的额头上,等对话结束,忙不迭地说道:“大爷,你这额角的淤肿,怎看起来这般严重?当真恢复了吗?” 贾珠摸了摸淤青,“只是散开瞧着恐怖罢了,已经没事。” 接连睡了两日,贾珠根本不觉得难受了。 不过,宝玉出府,却遇到甄夫人一事,却叫贾珠有些上心。 宝玉那一次出门,本是跟着王夫人一起去王家做客,却没想到王老夫人病重,这才急急留下探望,叫宝玉自己家去。 却是这般凑巧吗? 贾珠惦记着王老夫人的病,先是问了几句,而后才问起甄夫人那边。 郎秋便答,“宝二爷那事后,我又去过一回。那小小姐没事,反倒是那甄夫人有些忧心。” 贾珠轻声说道:“甄夫人一人撑起门楣,担心的事情自然是多了些。不过此事并非是谁之过,所幸无大事,这便好。” 许畅摸着自己的头,“得亏跟着出来的都不是那些野蛮的性,要是隔壁府上焦大那几个,可不得闹翻了。” “焦大?” 贾珠挑眉,这名头他可记得。 那是东府的人。 郎秋叹息着说道:“话不能这么说,焦大是和前头的宁国公有过命的交情,对公爷有救命之恩。不过自从敬大老爷不怎么管事后,珍大爷这几个,并不怎么敬着他。” 贾珠平静地说道:“东府的事情,咱也管不到。却不可学他们那般放肆,老祖宗这些年管教下仆,也是为了预防生事。” “啊,对了,大爷……”说到生事,郎秋忽而想起一事,“门房说过好几次,也将此事呈给大太太,说是外头总有些人送来贵重之礼,前几回都给家里头拒回去了。可这瞧着总是有些难为,大太太说是要与大爷说一声,免得外头有什么事,是家里头不知道的。” 贾珠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拒绝得好,待我回去,会与大伯母说上一声。”
398 首页 上一页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