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太子殿下…… 好吧,如果贾珠真的直接去问,或许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殿下的确,也从不曾欺骗过他什么。 可贾珠只要仔细一想这个可能,就下意识会选择回避。 他似乎本能地不想面对这个选项。 至于说,他和太子殿下有私情什么的,那就更加不可能。他们不过是比一般的朋友更加…… 贾珠微愣,更加亲近一些……私情……这几个字眼在贾珠的眼前盘旋,一下子叫他彻底沉默。 不,这不会的。 贾珠在心里软软地反驳。 小小声。 这不会的。 那头,曹珍和格图肯还在嘀嘀咕咕。 还是当着贾珠的面嘀嘀咕咕,因为这原本就是要说给贾珠听的。 “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犹豫,再晚一些,你们将来未必能够在一起……” “是啊,互相喜欢也不是什么坏事,人家都暗示这么明显了。” “什么暗示,贾珠什么都没说吧?” “你不懂那些姑娘家的,如果不是真的心有所属,难道会叫我们知道这种感觉吗?” 贾珠挑眉,“姑娘家”这几个字,让他彻底明白。 曹珍和格图肯的确是误会了。 贾珠无奈地笑起来,摇头说道:“你们都说错了。” 正在争吵的两人猛地看过来,一个皱眉,一个摇头,“这不可能,我们错在何处?” 贾珠重复:“朋友。我说的是朋友,记得吗?” “我也有几个红颜知己的。”曹珍嘀咕着。 他显然明白了贾珠的暗示,却不肯相信。 “我说的是男的。” 贾珠实在是不想看他们继续猜测下去,果断地说道,“所以不管是什么,我多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是男的。” 贾珠似乎害怕他们继续误解,非常大声地将“男的”这个词加重音。 曹珍不满意地皱眉,“怎么可能呢?按照你说的,你们关系这么好,你已经做到你能做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有不满足的地方?” 格图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的是不是太子殿下?” 他非常果断,非常直接。 贾珠眨了眨眼,笑了起来,“不是,如果是殿下,你们觉得,殿下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吗?” “那可多了去了。”曹珍大咧咧地说道,“不过格图肯,你想什么,当然不可能是太子殿下。殿下想要什么都会自己得到,需要让贾珠这么傻乎乎地思考吗?” 贾珠:“……” 真是,多谢。 他可真是傻乎乎。 贾珠捏着自己的指尖,掐得有些发疼,不过面上却是毫无表情,这习惯性的动作,他掩藏得很好,不会叫敏锐的格图肯发现。 好吧,看来真的不是太子殿下。 观察了贾珠好一会的格图肯有点挫败,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是真的想不出来,会有哪个是真的得了贾珠这么喜欢的朋友。 “……如果不是殿下,那你可小心点。”格图肯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你知道的,殿下对于自己人,自己的东西,都有着非一般的重视。” 曹珍听着格图肯的话,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我知道了,你那个朋友,是和太子殿下一样占有欲强烈的人。” 格图肯面无表情地一巴掌甩在了曹珍的后脑勺。 他咬着牙,“什么话都能说?” 有朝一日,曹珍就会死在他那张嘴巴上。 什么占有欲不占有欲的,这心里想想就算了,怎么可以真的说出来! 曹珍的声音变得小小,低低地说道:“不是,你们懂我的意思吗?就,有些人是很喜欢嫉妒,喜欢比较的。你看,殿下在贾珠的心目中肯定是最重要的,次之大概就是你那个朋友罢,这朋友永远都比不上殿下,这虽是显而易见,可真的感觉到时,是不是就存在落差了!” 曹珍这长篇大论虽然对贾珠没用——很抱歉,殿下和朋友是一个人——但是格图肯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朝着贾珠颔首。 “这很有道理。” 贾珠不得已感谢了他们两人对他的“帮助”,并且在送他们回去的路上被迫接受了他们填塞进来的无数叭叭叭的交友之道。 直到马车上只剩下自己时,贾珠猛地栽倒在床上,觉得困倦能将自己吞没。 他现在只要闭上眼,耳边就全都是他们两人的声音。 这可真是折磨。 贾珠惨痛地想。 一场无比难熬的折磨。 不过,曹珍和格图肯说出来的话,也并非没有借鉴的意义,最起码,就让贾珠有了一点思路。 或许,他们说的话…… 难道殿下是觉得,他们的关系,还不够独特,不够亲密吗? … “哈湫——” 允礽尴尬地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 好一会。 “哈湫——哈湫——” 一直在凝神批改奏章的康煦帝被太子这喷嚏接连打断,忍不住驻笔抬头,“保成,可是着了凉,叫太医来看看?” 他虽是这么问,可是已经让梁九功去叫人。 允礽摸了摸有点痒痒的鼻子,忍住了阻止的冲动。 他知道经过太皇太后那一回事后,康煦帝就有点草木皆兵,身旁若是看重的人有一点点伤病的痕迹,皇帝总是表现得比往常都要来得紧张。 等太医过来,为太子诊断后,确定太子殿下一点问题都没有后,康煦帝这才移开了眼,打算继续批改奏折。 允礽走过来,站在康煦帝的身旁,“阿玛,你已经忙了一个时辰,多歇息会罢。” 康煦帝平静地说道:“还不是保成不肯帮忙。” 允礽撇了撇嘴,盯着康煦帝看了又看,从头顶看到了脚底,这逡巡的视线,哪怕是康煦帝都有些忍受不了,“你在作甚?” “我在看阿玛。” 康煦帝狐疑地挑眉,“我有什么可看?” “看阿玛年轻,最起码能够在皇位上做个几十年。保成觉得吧,阿玛想要将朝事交给我,至少也得等我三十岁后,再开始教我处理罢。” 康煦帝的嘴角抽搐,“等你三十岁,我都五十几,保成就好意思看我前头几十年这般劳累?” 允礽笑嘻嘻地说道:“可是阿玛,您怎么不想想,自己是多年轻的时候就坐上皇位。我觉得,阿玛肯定能够坚持到七十岁,那保成只要在四五十岁的时候帮把手,然后就顺利等死……” 最后那两个字说出来时,皇帝把手里的笔丢到了允礽的脑袋上,甩了他一脸一衣服的墨水。 太子苦着脸看着自己的衣服,愤愤地叫梁九功去取水,转头羞恼地看着康煦帝,“阿玛,你做什么打我!” “朕在笑你痴心妄想!”康煦帝冷哼一声,“到时候朕都成了老头子,保成居然还奢望朕在做事,而你安享其成?!” 不得不说,在听到允礽美滋滋这么说的时候,康煦帝就只想将现在的朝务全都丢给太子好好处理,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朝务繁忙! 允礽噘嘴,抹了一把脸,看着爪子的黑墨,露出了嫌恶的表情,然后挪到了康煦帝的身旁,毫不在意地扯过龙袍开始擦爪子。 他做得非常心安理得,仿佛康煦帝的袖子真的擦手的帕子。 康煦帝幽幽地注视着太子。 允礽更加幽幽地回望着阿玛,露出一口小白牙。 康煦帝威胁地拿起又一只毛笔,太子愤怒地抓起笔架。 等梁九功转身,亲自将铜盆端进来的时候,他愕然地站在殿门口,看着堂堂皇帝,堂堂太子,正各自挥舞着毛笔——还都是沾满了墨水的毛笔——非常肆意地挥舞着,他们的身上,手上,身边倒霉的奏折,还有更加倒霉的桌面,看起来可真是非常之精彩。 梁九功的嘴巴颤抖了一下,倒退了出去。 他站在门外沉沉呼吸,只觉得他刚才看到的肯定是幻觉。 定然是昨夜没休息好,才会看到康煦帝和太子殿下居然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他重重呼吸了几下,这才勉强着自己再度露出微笑,昂首走了进去。 果然,康煦帝和太子两人正襟危坐,正在交头接耳地说话。 梁九功端着微笑,将铜盆放到边上的架子。 “奴才伺候殿下梳洗。” 梁九功一边这么说,一边低下头去行礼。 一低头,就看到了躺在太子靴边的毛笔,其笔尖分叉着,好似是刚才经过了惨无人道的摧残。 许是梁九功僵持的时间久了一点,允礽低头看了下,若无其事地抬脚将那根毛笔也踢了进来,藏在了衣袍底下。 就在脚微动的瞬间,梁九功顺着缝隙,同样看到了另外一只毛笔。 ……哈哈,那看起来好像是康煦帝方才捏在手中的那一柄呢。 允礽平静地说道:“孤自己便可,梁九功,你退出去罢。” 梁九功恍惚地倒退出去。 康煦帝不满地说道:“保成,你毁掉了朕的形象。” “阿玛有什么形象?爱玩吗?”允礽毫不留情地反诘,“那我觉得殿前的宫人已经习惯了。” 阿玛一年中都未必有一半的日子呆在皇宫里。 “好一个伶牙俐齿。” 康煦帝佯装生气地掐住允礽的小脸,“若非是你先动手……” “分明是阿玛先动手。” 允礽摸着自己的额头,嘟哝着说道。 他站起身来,先去给自己洗脸洗手,别的不说,这的确是闹得挺乱的。等处理完自己后,允礽才取着干净的水打湿了帕子,转头去给康煦帝清理那些沾染到身上的痕迹。 至于那些衣袍袖口,那就是没办法的事了。 康煦帝任由着太子擦拭自己的手,半晌,他忽而说道:“保成,长大了。” 允礽笑了起来,“阿玛,我是十来岁,不是几岁。如果还是没长进,那岂非是只长个子不长脑?” 康煦帝沉默着,他沉默着看着允礽弄完这一切,然后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允礽没有发现,他的动作,叫自己原本干干净净的脸上留下一点墨痕,让皇帝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允礽怔怔地看着康煦帝的微笑。 他笑着说道:“我之前不知道,阿珠为何说,看着我笑起来,便觉得很高兴。眼下我看着阿玛能笑出来,心中的确很高兴。” “阿珠又与你说了什么?”康煦帝饶有趣味地挑眉,“太子总是见阿珠长,阿珠短挂在嘴边,有时候可真叫朕嫉妒呀。” “阿玛也会嫉妒?” 允礽又开始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打量康煦帝。 康煦帝戳了戳允礽,“你的身边,要不要再放几个人?” “不。” 太子断然拒绝,“这几个就很好。阿玛,我将来是要做草包皇帝的,全倚仗您……”他的话还没说完,康煦帝就残忍地捏住他的小脸,气恼地说道,“朕这桌上的奏章,你今日不批改完,就不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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