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城里遇到那位死而复生的陈恬思开始,一直到不久前大胡子所说的那些。 将这些都记下来之后,池屿闲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堆在地上的铁链。 回想起被陈恬思和他说话时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池屿闲竟然笑了出来。 笑自己的蠢笨,也笑自己的不设防。 他渐渐地收敛起了脸上的嘲讽笑意,随后便看着刚才顺下来的事情经过在思索着。 陈恬思能够起死回生,是否和这个问心医馆有所关联?难不成对方也是被实验的人?还是医术的得益者呢? 他的手指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着膝盖,目光深沉,坐在那里宛如一座山石般沉默。 地牢里不少的人已经睡下了,时不时地还能听出来断断续续的呼噜声。 火把逐渐地熄灭,来更换的看守还没有来,在一片漆黑之中,一身黑衣的池屿闲并不显眼,甚至还完美地融入其中。 他快速地坐直了身子,随后在系统光屏的照耀下伸出两根手指。 “砰”的一声,用精铁制成的铁链瞬间断裂。 池屿闲晃了晃被限制许久而有些发麻的手腕,随后又如法炮制地准备弄开另一只手腕。 但还没等他伸出手,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在黑暗中幽深的双眸一闪,慢慢地收回了手,又将断了的铁链用宽大的袖子遮挡。 开门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同时还伴随着钥匙晃动时的哗哗声。 听起来是有许多把钥匙,难道地牢不止这一处? 池屿闲眯着眼睛,在看守举着火把进来的时候闭上了双眼。 黑暗逐渐被昏暗的火光所取代,看守扫视了一眼或坐或躺的众人,没发觉什么异常之后就离开了。 等人走了之后,装睡的池屿闲才睁开双眼。 他看了一眼手指,还是没有继续用灵犀一指解开锁链。 不过空出了一只手也已经足够用了。 池屿闲再次抬眸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构造,眉眼间带着几分的凌厉。 刚刚写下来用于梳理思路的事情经过被发了出去,他本来是准备删掉的,但转念一想,万一系统的大数据可以给出什么办法呢? 这么想着,池屿闲发出去之后就等着过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回复。 地牢很阴冷,寒意直入骨,若是穿得不多,定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现在还摸不清这里有多少人守着,因此池屿闲也不敢贸然行动,更别说他现在手里没有武器,这件牢房还这么多人,着实是不好行动。 火把燃烧时的火光摇曳着,时不时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拉扯着映在墙上的影子不断地伸长又摇晃。 池屿闲往墙上一靠,闭上眼睛休息,但也没有完全地入睡,更像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以至于牢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他立刻睁开了双眼,眼眸漆黑幽暗,像是旋涡一般。 开门的是另一个看守,他手里拽着一个约摸十七八的少年,暴力地将人扔到了一边,随后又用锁链拷住了对方。 这才多久?竟然又抓来一个? 池屿闲的脸色微沉,表情看着不太好。 但周围的人早已司空见惯,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只是冷眼相向。 少年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估计是中了迷。药,现在还没醒。 池屿闲收回了目光,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动,但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等到第三顿饭送过来的时候,总算是有人记起来了还在地牢中的池屿闲。 “哼,再怎么厉害不还是落在外面手里了?” 一个略微眼熟的人打开门径直走到了池屿闲的面前,微抬着下巴,趾高气昂的。 “只有狗才会用这种手段。” 池屿闲单腿屈着坐在地上,手轻轻地搭在膝盖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抬头,格外得嚣张。 来人正是第一次去杀他的人,长得五大三粗,虽说看上去有些头脑简单,但眼神却如蛇一般阴冷,死死地盯着不知死活的池屿闲。 “只会嘴上功夫,一会儿有你好看!” 说罢,他伸手要打开池屿闲的锁链。 锁链的钥匙孔接近墙壁,因此他也只是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挡住了自己的手,被弄断的锁链被握在手里。 “快走!” 壮汉伸手推了一把刚站起来的池屿闲,得到了一个冷厉的目光。 只不过壮汉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是嘲讽了几句。 他不清楚为什么不杀了这个人,毕竟对方撞见了刚出来的陈恬思,按照医馆的规矩,应当是要灭口的。 哼,算这人走运。 壮汉走在池屿闲的身后,或许是觉得对方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了,他盯着对方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前面是一条很长的甬道,只有墙壁上的油灯照亮,但往前看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昏暗。 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守卫,手里拿着武器,只要有任何的动静就会被发现。 刚想做些小动作的池屿闲看到之后眉头一皱,只好作罢。 “快走!发什么呆!” 壮汉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察觉到对方有一瞬间的迟疑后立刻抬手推了他一把。 好在池屿闲一直警惕着,这才没有被一下子推倒。 脚步声在悠长的甬道中很是明显,甚至还能听到些许的回音。 前面要转弯,光线也有些昏暗,并且池屿闲发现守卫似乎少了一些。 他轻挑了一下眉梢,继续往前走着,大概绕了五六次之后才看到前面一间明显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房间。 “进去吧。” 壮汉狞笑一声,看着面容冷静的池屿闲仿佛是在看一具尸体。 听到了对方语气里的恶意,他心里立刻警惕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被打断的锁链,双眸幽深。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打扮的仙风道骨的中年人,留着长长的胡子,正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不过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二十多的男子,身形和池屿闲差不多,只是脸上有着不少伤疤,浑身煞气,甚至都能吓哭小孩儿。 “就是他?” 男子见池屿闲进来,先是打量了一番对方,随后才移目看向长胡子。 “嗯。” 长胡子——尹伯中眼睛都没有睁开:“他身形与你相似,还是个孤儿,又没有什么交往过深的人。” “还行吧。” 男子觉得有些差强人意,但好在池屿闲这张脸确实是长得不错,五官凌厉深邃,线条锋利如刀削。 听完他们的话之后,池屿闲心里隐隐有了什么想法,顿时心中一沉。 不过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情绪,依旧是一副冷漠理智的样子。 这一点倒是让另外两人对他有所改观,不过就算如此也没什么——反正人马上就要死了。 从他们的眼神中,池屿闲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微微眯起双眼,回想起外面不算多的守卫,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 从虎口处的茧子来看,这两人应该是习武之人,就是不知道武功怎么样。 房间里的烛光摇晃,烛芯过长,不免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是提前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鼓掌欢迎。 池屿闲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坐在主位的尹伯中:“你就是问心医馆的主人?” “什么主人?”尹伯中抬手捋了一下胡子,“在下只是一个大夫罢了。” “大夫能拥有这么多的拥趸?” 池屿闲笑了,一直冷着的脸上诧然出现一抹笑意,和阳光落在冰山时一样。 他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直接开口询问:“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抓我过来?” “抓?” 一旁的男子笑了笑,脸上的伤疤因为他这个动作挤成了一团,宛如一群团在一起的蚯蚓。 “是手下人不懂规矩,只是请公子前来一聚罢了。” 伤疤脸说完之后装模作样地倒了一杯茶,只不过没有递给池屿闲,而是抬起手微微倾斜茶杯。 他将茶水倒在了池屿闲的面前,倒完之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如何?这茶可是尹大夫亲自煮的。” 池屿闲冷眼看着,对方的动作暗示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看来对方是真的存了杀心。 手里的铁链都已经被体温暖热了,不过现在还不可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口:“是吗?不过如此。” 说罢,似乎是觉得太过温和,又补充了一句:“哪怕是再好的茶叶,在蠢人的手里也不过是杂草,再怎么附庸风雅也不过是一个庸人。” 这句话被尹伯中听在耳朵里,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将自己伪造成这幅仙风道骨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他是一个得道之人。 “死到临头了还牙尖嘴利。” 他哼笑一声,慢悠悠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随后又扬声将外面的壮汉喊了起来。 池屿闲被壮汉押着去了内室,里面放着两张床,一张木板床,一张铺了被褥的床。 墙上挂着不少锋利的小刀,薄如蝉翼,映着房间里足够多的烛光,正闪闪发亮。 地上有些斑驳,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早已发黑了,而且层层迭迭的,想必是在这里流过不少血。 就连那张木板床上都布满了干涸的血迹。 池屿闲被推到了木板床前,壮汉伸手就要摁着他的肩膀往上推。 木板床四个角连接着镣铐,真被拷在上面了,恐怕会难以挣脱。 计算了一下外面守卫到这里的距离,池屿闲再次握紧了手里的铁链。 铁链有些沉,自手腕一直拖到地上,行走起来的时候很是麻烦,但在这时却成了绝佳的武器。 他突然出手,胳膊一用力就将锁链甩了起来,壮汉距离他不过一拳距离,并且没有设防,一下子就被偷袭成功。 “砰”的一声,有些许分量的铁链砸到壮汉头上,血迹自漆黑的发中向下流淌,壮汉两眼一黑,“啪”的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尹伯中见状,立刻准备扬声喊人,同时和在一旁的男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池屿闲攻去。 他们至今还觉得对方刚才只是侥幸,一个刀客没了刀,就和失去了利爪的老虎没什么两样。 但池屿闲不只是会用刀,两条锁链在他手中像是灵蛇一般,直冲向尹伯中和男子。 他们能够坐到高位只是因为尹伯中的医术,大家拥簇着他,并不代表他的武力高。 武功高强的反而是那位和池屿闲身形差不多的男子,对方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招招砍在了宛如游龙一般的铁链上。 但铁链的攻击范围足够长,男子难以接近池屿闲,只好紧盯着想要找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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