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际,七十二路诸侯或杀或降,闻太师大胜的战报送入朝歌。 朝议之时,宣读奏疏,众臣顿时一片欢腾。纷纷出言建议,太师回师之后,该如何庆功、如何赏赐。 “且住!”王洲打断众臣的喧闹,正色道,“太师此刻不能回师!” “太师大胜,自当回朝歌受赏,不知大王为何阻拦?”比干看看左右,出班问道。 “太师大胜,自该重赏!”对赏赐一事,王洲十分赞同,但他也有不同的意见,“但却不必拘泥于朝歌!” 他双目如刀横扫众臣,“当初七十二路诸侯一朝反商,如今太师方得大胜便回朝歌,那七十二镇之地又该何人治理?” 许久无人应答,上大夫赵启试探地道,“投降诸侯降位留用,送亲子为质、亲女入宫。出征之人论功行赏,各领封地。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这是以往诸侯战败的惯例,但是不知为何,话刚出口,赵启便感觉后背一凉。 “滑天下之大稽!”王洲重重地一掌拍在案几上,声色俱厉,“公然反商、杀孤将士,还要他们仍旧位居诸侯?!” “赵大夫将死去将士置于何地?!将孤之脸面置于何地?!又将大商尊严置于何地?!” 不妙的预感应验,难怪同僚都不吭声,赵启暗暗自嘲,然后麻利地俯伏认错,“臣思虑不周,请大王息怒!” 王洲又瞪赵启一眼,却也知晓他所言乃是以往惯例,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前年八百诸侯朝觐,这七十二镇不是也有人前来?”王洲似乎灵光一闪,冒出个好主意,“将他们安排入城,协助管理封地。” 群臣皆是一愣,当时那七十二镇之人,全是北伯侯崇侯虎找来充数的啊!毕竟四大诸侯,各率两百镇诸侯,北海七十二路诸侯一反,崇侯虎麾下之人与另外三大诸侯相比,也就将将过半。 为了自己的脸面,除了朝觐之时,崇侯虎找人充数,之后诸侯献美,他也一并替那七十二镇送了人来,在演戏一事上也很是卖力了。 只是派这些人去管理封地,北伯侯岂非实力暴涨?群臣迟疑,但想起方才大王用了“辅助”二字,倒是暂且并未插嘴。 无人反驳,王洲继续道,“出征将士论功行赏,选七十二人封爵,领兵坐镇各城。孤再派农事官,前往主持春耕种植之事。太师暂留北地一年,监督开展各项事宜。” 新诸侯领兵镇守、旧诸侯亲友安抚贵族、农事官扶持庶民,三管齐下,再有闻太师留下监督,这七十二镇,想来不久便能被大王牢牢掌控。 这般周密的安排,群臣也挑不出刺来,只是还有人问,“如此,之前投降的诸侯,又该如何处置?” “孤最恨背叛!”王洲一脸凶狠地定下基调,见群臣皆是一凛,才略略敛了怒色,“所有反叛诸侯,全部去职削爵、贬为庶民,只可保留其家产。” “再给孤详查打仗期间可有伤及大商将士,按将士损伤严重程度收取罚金。” 大王果真是恨背叛,真狠! 群臣又瑟缩了下,王洲全场扫视一圈,看向比干,“比干王叔,领众大臣斟酌太师赏赐及封爵名单,三日内拟出单子,待孤过目后往太师处传旨。” “再有罚金等级数目亦要一一列举,同样送与孤过目,此后列入国法,所有人照章执行!” “臣等领旨。”群臣应诺。 最后警告地看一眼群臣,王洲满意地散朝,大踏步而去。 乖乖当小弟,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有那心思不正的,不要妄想即使失败还能维持原状。 他信奉的是,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气势汹汹地走回寿仙宫,袅袅茶香飘忽忽传来,王洲浑身气势一泄,快步走向会客室。 翠色竹榻之上,李冉一席青衣跪坐,身姿笔挺,眉目含笑,伸手一指他对面的茶盏,“你回来了!试试我学着你泡的茶,有了你的几分功力。” “我记得,此处乃是我的寝宫。”王洲脚步一顿,再往前时面色已变得不善,“怎如今看着,你比我更像此地主人啊!” “因你送我茶,我请人制了茶具、取了仙泉、寻了火种,多番习练过后略有心得,便向让你立刻品尝到味儿。” 李冉定定地看着王洲,眼中满是温柔和期盼,“别生我气可好?” 又来这一招!王洲踩着重重的步子,来到李冉对面坐下,“若你泡的茶不好,我可不会轻易放过。” “都依你。”李冉宠溺地笑,将茶盏递给王洲。 王洲接过,浓浓茶香扑鼻而来。茶汤入口即化,甘香满口,相比王洲自己泡的茶,竟更合他口味。 见王洲神情舒缓,默默品茶,李冉也端起茶盏轻啜。只是眼神直勾勾看着王洲,半点没有遮掩。 轻哼一声,王洲只当对面之人不存在,气定神闲地品茶。 一盏喝完,毫不客气地将茶盏递到李冉面前,续了一回。 喝完三盏茶水,王洲搁下茶盏,对着李冉挑眉,“你这一回,可又是一去大半年。” “非是我不愿早些回来,实是事出有因。”李冉连忙解释。 原来李冉回山之后,才发现在他离开期间,他寻来的试验人员,不仅没有松懈,反而又寻来更多同门共同研究。 他们各自分组,只新玉令这边,有的研究语音,有的研究文字,还有的在研究多玉令互通等等。而他只提了一个头的随身空间,却是有更多的人埋头其中。 待他回山,所有人已自动排序,先汇报成果,再请教这些时日积累下来的问题。其间有心生触动立马继续研究的,有明悟顿生直接闭关升阶的,还有更多彼此不服争吵不休的。 待李冉将这些人事理顺,便已过去了三个月。 拿着最新制成的半成品玉令,李冉总算可以前往碧游宫。 碧游宫外,烟霞阵阵、瑞气条条,草木繁盛、百花争艳。 李冉正观景,通天教主却是自有感应,忙忙带人迎了出来。 彼此见过礼,见李冉独身一人,通天便也挥退众弟子,单请李冉入殿,“道兄何以有暇来我洞府?” “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正是为请贤弟相助。” 李冉也不卖关子,坦言自己如今正临瓶颈,又言他与孔宣同时感应到南方有机缘,故而想请通天与他一同往南方走一遭。 通天不解,“依道兄所言,那孔宣许是当年元凤之子。然就算如此,其也非是道兄之敌手,又何须多此一举要我同行?” “只因我此行,并非是要与孔宣相争。”李冉答道。 “并非相争?”通天更是又惊又疑,修行之路上,他们可从来都不是甘愿退让之人。 李冉神色一肃,幽幽道,“此界机缘唯有一件,界外混沌之中,却是包罗万象!” 通天惊得险些跳起来,“界外混沌?!” “此界乃劈开混沌而成,贤弟莫非以为界外是一片虚无?”李冉将王洲曾经的话转述出来,并举出有力证据,“师尊的紫霄宫,不正是在混沌之中?” 铁一般的事实不容狡辩,但通天也有问题,“若混沌中包罗万象,为何我等来往紫霄宫,从未见过一星半点有用之物?” 李冉听得好笑,缓缓摇头,“我也与你有同样的困惑,然有人问我,紫霄宫为何人道场?我又有何依仗,竟想在其主眼皮子下谋得好处?” 通天摸摸鼻子,这两个问题,问倒了李冉,自然也能问倒他。 不过,能对自己师兄问出这两个问题的人,通天眼中兴味一闪而逝,“敢问道兄,这两个问题,是何人拿来询问于你?”
第91章 通天知晓不会是元始,以元始的性格,打死他也问不出这种“犯上”的问题。 是其他与他们相熟的圣人?通天摇头,还是之前的原因,无人会说这等犯上之语。 莫非是方才提及过的孔宣?也不像,听李冉的语气,孔宣并非能与他谈及此等秘事之人。 思来想去得不到答案,通天探究地看向李冉,脸上满是好奇。 “他是我的好友,”李冉唇角微勾,笑得清浅而柔和。 通天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师尊座下师兄弟三人,若论严肃古板元始数第一,但眼前这位师兄的冷清淡漠也是首屈一指,通天何曾见他笑得这般柔和过? 震惊过后,通天脑中涌出无数疑问,“他姓甚名谁?是何来历?何等修为?你们如何结识?他……” “贤弟,”李冉轻揉额角打断通天,直接转移话题,“孔宣身具五行,正在修习五行相生,待五行融合则近似混沌。” “而我修自然之道,贤弟截取天机,若同行入混沌,想来自保无虞。不知贤弟可愿与我走一遭?” 满心的好奇得不到满足,通天抓心挠肝,然李冉所言确是正事,通天只能耐着性子听完,然后说道,“走一遭不难,只是道兄不曾为我解惑,我心思不定,无力出行。” 赶紧说说这位友人的情况,满足了好奇心,他随时可以出发!通天期盼地看着李冉,两眼好似在放光。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哪怕李冉从来都知道通天性子活泼,此时仍不免哑然。 通天一脸坦然地直视李冉,李冉叹息一声,说了王洲的名字,二人巧合的相遇,“于是我们渐渐成为朋友。” “只因这几回巧遇,道兄便与其结交?”通天一脸不信,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眼看搪塞不过去,李冉直接将最新版的玉令拿了出来,“此玉令用于彼此传信,如今这一版既可发光,又可传声。” “不同光亮可先行约定各自含义,而声音初初试验,此时只能传递一个音节。” 他将王洲对玉令的期盼一一描述出来,然后道,“如今他们正在按照这些方向研究。而这只是他无数幻想中的一个。” 通天惊讶地拿起玉令,翻来覆去地查探许久,忍不住赞叹,“世上有如此奇思妙想之人!” “更重要的是,他的幻想并非虚幻。”李冉自得一笑,将截教之人来到王洲身边,然后纷纷进阶之事告知通天。 惊叹过王洲的能为,欢喜过门人的进步,通天理智回归,面上便露了不悦,“封神榜上,截教门人颇多。我早下令他们不许出洞府,却是一个个都未曾将我之禁令放在心上。” 李冉微微摇头,叹息道,“前方有险,闭门不出,以图躲避。贤弟,你可曾还记得,截教之‘截’,其中真意?”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我截教正是截取这一线生机。”通天毫不犹豫地复述一遍教义,朝着李冉翻个白眼,他怎可能会不记得? 闭门不出又如何?明知前方是死路,正该停在原地求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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