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动分泌的口水咽下去,王洲不及放下盖子,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一只爪子往嘴里塞。 入口温热,再一咬一抿,麻、辣、鲜、香,还有微微的甜,齐齐在口中炸开。虽与以往有些差别,但一样的好吃! 扔掉盖子,又向李冉招手示意,王洲便再顾不得其他,尽情地享用自己的美味。 津津有味地看了会王洲难得的放纵姿态,李冉也举箸夹了一只爪子品尝。陌生的味道带来了强烈的刺激,李冉吐掉骨头,轻咳两声,毫不犹豫地继续下嘴。 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王洲嘴角得意地勾了勾,便赶紧低头,加快了速度。 吃的就这一盘,他本是特意留着肚子等零食,现在却多了一个人跟他抢,他可不想最后饿肚子! 李冉看出他的小动作,无声一笑,同样加快了动作。 你争我抢地吃完爪子,净手洗脸、撤席燃香,室内又只剩下两个人,王洲气鼓鼓地跟李冉算账,“你抢我的爪子!” “是我的错。”李冉半点不迟疑地认错,“你准备的食物太过美味,我又从来未曾尝试过,这才没有克制住。” 看着眼前人又认错又夸人,王洲心头的那点微恼也消了,轻哼道,“我可不会这些,只不过是给了庖厨方子而已。” 李冉笑着夸赞,“方子是关键,有这般美食,你的知人善任同样也功不可没。” “噗嗤!”王洲再扮不出冷脸,笑出声来,“不过为了吃食选个庖人,说得我好像很厉害似的。” “在这个世界,你的才华能为本就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李冉目光炯炯地凝视王洲,赞美的话脱口而出。 然而下一瞬间,李冉立刻闭紧嘴巴,脸上也浮现出几分忐忑。 上回离开之时,他看见了王洲对他的担忧关切,似乎也并不介意助他修行,但以往他感受到的隔阂也是同样的真切。 他这话赞的虽是济世安民之才,但略一深想便是意有所指,也不知王洲是否会因此而不悦? 王洲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做这个怪样子作甚?莫非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小气?或者你觉得我会因你夸我生气?还是会因为助你修行而不悦?” “自然都不是。”李冉忙摇头,眼前之人是那么大气明媚活泼而真实。 他喜欢高床软枕、华服美食,喜欢无拘无束、自在逍遥。他明明身居高位,却能克制自己,放弃享乐、承担责任。 他的眼中,阶级有高低之分,但人却无贵贱之别。他尊重这个世界,也尊重遇见的每一个人。 他未曾说过多少宏图大志,但所作所为,却足以世代改善庶民之生计。 他并不完美,在李冉眼中,却是无比的耀眼而迷人。 他从不会因受到好意或是帮助别人而不悦,但他又是那么敏感,真情假意在他眼中皆是无所遁形。 然而谁让李冉昏头,竟没分清自己最初的心意,只当自己的靠近全是为了达到目的。 如今他再不会怀疑自己,却怕眼前人将自己分类错误,如何能不坐立难安? 王洲将李冉的不安尽收眼底,想起上回李冉给自己搞出来的狼狈相,猜到他的心结还在,别扭地别开眼,“我喜欢你的容貌,你要与我继续结交,莫不是要去毁了容,再看我对你是否如一?” “这又如何一样?”李冉失笑,心下微松,却又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愿意开诚布公谈及初识,便是不再计较了吧? “最初我是因你的容貌靠近你,你是因我的能力靠近我,都算不上多么清白。”王洲摊手,说得直白。 “不过之后你我相处融洽,再计较起初的开头并无多大意义。” 他“恶狠狠”瞪着李冉,冷哼,“你就想我这样说,对吧?”只会示弱用美人计! 李冉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含笑摇头,“我更贪心一点,希望你不只如此说,更是如此想。” “得寸进尺!”王洲咬着牙轻斥。 “但我已经如愿以偿了!”这一回,李冉再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灿烂的笑容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全方位地展示给王洲看。 王洲又咬了咬牙,终是撑不住也笑了起来。 过了许久,李冉终于敛了笑,隔空轻抚王洲脸颊,不舍地道,“我出关便来了此处,也该回山了。” “去吧去吧!”王洲不自在地撇开头,赶苍蝇似的挥手,“赶紧回去看看,这么长时间,新玉令的研究有没有进展!随身空间有没有眉目!” 李冉一脸宠溺地收回手,“好,不过我还要往师弟洞府走一遭,暂时不能确定归期。” “知道了知道了!”王洲继续挥手,婆婆妈妈烦死了。 不过这入夏的天气果真是越来越热了,却是挥了挥,便把手收回到脸侧扇风。 李冉眼中笑意渐深,柔声道,“等我。” 人影消失,王洲不满地皱了皱鼻子,起身便回了寝殿。 吃饱喝足也没了心事,现在他要美美地睡一觉。
第89章 一觉睡醒,又往文书房议事回来,侍御官来报,朱招在宫门外候旨。 “快请!”王洲连忙道,心中却有了几分不安。 按他们昨日的速度,不像是今日便能完成制糖的模样,朱招突兀前来,莫非出了什么岔子? 心思不定,王洲也在殿内待不住,抬脚便迎了出去。 出门见到一脸笑容的朱招,王洲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慢下脚步。 朱招同样见到迎出来的王洲,紧走几步行礼,“见过大王!” “道长请起。”王洲伸手虚扶,好奇地问,“道长今日入宫,是因为?” 朱招顺势站直,笑着答道,“给大王报喜,所有甘蔗,除孔将军做主留下三根,送至柏道长的山谷做种,其他已全部制成糖。” “一共制得红糖一千八百九十余斤,白糖一白五十余斤。” 其他地方不好种,柏林的山谷确实可以种植几根,每年尝尝味,以后若想种植也方便取种。 但王洲好奇的是,“昨日孤在田庄,你们的速度并不算快,模具数量眼见也不太够,怎这般快便结束制糖?” “是因入夜之后,阿妩来寻我了。”朱招嘴角一勾,笑得灿烂。 就算二人情比金坚,喂人吃足了狗粮,跟制糖也不相干吧?王洲更是一头雾水。 朱招赶忙解释,原来昨日阿妩寻不到朱招,找来田庄之时,几人正在烦恼模具不足。阿妩一听,却是立刻便解决了他们的困难。 她五行属水,长年吸纳月华修行,浑身法力偏属阴性,用来给红糖降温虽说是杀鸡用牛刀,但也着实解了众人燃眉之急。 如此,他们的制糖工作得以继续开展。 夜将过半,烧火工已换成第三批,杨真熟练地取甘蔗汁之余,也注意到阿妩的动作。许是受到阿妩的启发,随着时间流逝,他取汁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朱招等人跟不上他的动作,杨真便不再将甘蔗汁注入铁锅,而是直接将取出的甘蔗汁冻成冰块,垒在一旁洁净处。 朱招几人皆能看出杨真已进入一种悟道的状态,皆有心停下制糖,远远避开,留他自己闭关。 还是孔宣见阿妩停手之后,杨真动作却渐渐变得迟缓,出言令所有人继续。 在场之人实力以孔宣为首,有他发话,制糖工作继续进行。 幸好孔宣经过今日不间断的练习,已经可以顺利代替杨真取汁的部分。只是顾忌着杨真,篝火围绕的场地上一片寂静。 阿妩与朱招纯靠眼神交流,孔宣站在一旁,将二人互动以及杨真的动作全收入眼底,心中生了触动。 换上第四批烧火工之后,杨真终于将所有甘蔗汁全部取出,冻在一旁,整个人站在原地,竟有些呆愣出神。 三人对视一眼,不敢轻易打扰他,阿妩与朱招只得继续制糖,空闲下来的孔宣也开始试验自己的想法。 他用神光刷来几块甘蔗冰块,直接控制天赋火焰为它加热,如同在铁锅中一般去沫、搅拌,又学阿妩降温,令它如在模具之中冷却凝形。 一番操作,孔宣成功制一回糖所用时间,竟比朱招和阿妩配合的用时还短。 孔宣索性让朱招二人尝试制作白糖,他自己则加大每回所用甘蔗汁的分量,继续制作红糖。 在孔宣三人的不懈努力下,所有甘蔗成功变成了糖。 杨真三人各有所得,纷纷各自回家参悟,只剩朱招一人,来向王洲报喜。 听完解释,王洲真诚地叹道,“连续制糖这许久,着实是辛苦诸位了!” “大王言重了。”朱招忙谦辞,“后来大多红糖都是由孔将军所制,我等算不上累。” 王洲摇头,却也不与朱招争辩,只道,“阿妩姑娘有所进益,想来朱道长也放心不下,糖之事并不着急,道长可以先行回去为阿妩姑娘护法。” 朱招展颜一笑,“多谢大王体恤,贫道告辞。” 转身走出两步,朱招停步回头,“差点忘了,大王,子谧管事托贫道转告,如何处置红糖白糖,还请您速速下令。” “多谢道长。”王洲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然后王洲便开始考虑这差不多两千斤糖要如何分配。 白糖不需太节省,今年的甜菜已经种下去,几个月后便能收获用来制糖。所以为了打开销路,多花费点也值得。 嗯,八百镇诸侯,每镇诸侯分一两,四大诸侯各三两。关内每个关卡城池将领和朝歌重臣,也各分三两,算下来便分出去一百来斤。 剩下这五十来斤,便先往庖厨、孔宣府上、山谷、矿山和雪盐场各送五斤,用完之后再做分配。 对了,还有丘引府上,他和胡道元仍在忙忙碌碌地巡视四方。因着王洲封了几位农事官,他们要走的地方更多更远,定然不能亏待了他们。 白糖安排得差不多,红糖王洲就有些纠结了。一千八百斤,若要说少,它也不算少。但要说多,下回有红糖还不知是何时,也就称不上多了。 既然红糖暂时没后续,那就不必考虑销售之事,诸侯就不用送了。将领、重臣各送半斤,手下亲信也各送半斤,再往孔宣等处各送上两斤。 剩下的红糖便先存着,索性李冉的乾坤袋还在王洲手上,他要借着放放红糖,想来李冉也不会拒绝。 定好章程,王洲唤来武旦,命他带着乾坤袋请沈庚帮忙,将需要存放的全收入乾坤袋。其他早有分配的一一打包装好,关内的便赶紧送出去,关外的,则等到征粮官出发,顺路带过去。 朝歌重臣最先收到王洲派人送出的糖,对糖早有耳闻的他们试探着,在送信人的指点下品尝了一下,然后便彻底爱上了它的滋味。 不到三日,糖便力压至今仍限量的雪盐,成为贵族们最喜爱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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