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脏是世界运行的内核。我可以死去,但心脏必须留在迷宫里,阻止灭世天灾的降临。” 米达斯被他天马行空的话语逗笑了,学着他的语气怪声怪气说:“我的智慧是世界珍藏的瑰宝。我可以死去,但智慧必须留在祭坛上,阻止笨蛋毁灭人间。” 帕格诺特无奈地捏了捏米达斯的脸:“太阳晒屁股才起床的智慧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公主殿下。” “不许叫我公主殿下。”米达斯爬到帕格诺特身上,不高兴地按住他,坏心思地握住卷发间泛着金色光芒的角,“不许这样叫我!” “米达斯!” 两个人扑打在一块儿,帕格诺特捉住米达斯的两只手,米达斯缠住帕格诺特的腰,双方都不甘示弱,最终帕格诺特凭借着上位优势,出其不意地吻了吻米达斯柔软的唇瓣。米达斯笨笨的,以为这是帕格诺特的服软,于是很自然地搂住了帕格诺特的脖子,宽宏大量地说:“嗯……你知道错就好。” 帕格诺特的眼神暗了暗,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着米达斯的双手,用力地加深了刚刚那个浅尝辄止的吻。 他的爱人是个笨蛋。 是个很爱他的笨蛋。 —— 放羊时,米达斯又穿上了帕格诺特送的厚靴子,戴上帕格诺特送的厚毡帽,全身裹得厚厚的,一深一浅地踩在雪地里,看背影还以为是只换毛期的小熊。 这次他带了面包和坚果罐子,他把篮子挂在树枝上,但是树枝被风吹断了,面包落在地上,罐子被埋在雪里,差点就要看不见了。 米达斯并不沮丧,而是默默地把罐子挖出来,拍拍面包,把面包最好吃的那一层外皮撕掉。 “来,吃吧。不要嫌弃,明天我会找个更加安全的地方保存它的。” 帕格诺特的目光落在他唇角已经结痂的伤口上,米达斯被他盯得脸红,于是掰下一块面包飞快塞他嘴里:“以后不许突然在接吻的时候进食!” “唔……” 既满足爱欲,又满足口腹之欲,在接吻时进食的感觉实在是无比愉悦,不过既然米达斯不喜欢,那就没办法了。 “帕帕记住了吗?” “嗯。”帕格诺特依从他的想法。 米达斯的眼眸弯弯的,像被月牙圈起来的海洋,他扑上去抱住帕格诺特,两人一起在雪地里打了个滚。 “帕帕最好了!”
第34章 金羊毛与珊瑚环 跟着这么一群小羊每天来来回回地跑,阿卡狄亚的冬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三个月后,从一个晴朗的日子开始,米达斯脱下了厚厚的外袍,穿上帕格诺特送他的羊羔毛小衫,牵着帕格诺特在羊群中选出的领头羊哼着故乡的小调,往森林深处走。 “明天要去奥林匹斯山!米达斯!明天要去奥林匹斯山阿尔忒弥斯神殿!”卡莉斯托传送过来的小青鸟叽叽喳喳地提醒着米达斯约定好的日程。 “谢谢你,卡莉斯托,我一直期待着。” 帕格诺特不在米达斯身边。他半个月前就动身前往人界和神域四处唤醒沉睡的森林和被冰雪覆盖的田地,月亮神杖在他手里变成一柄古朴的木杖,冰封的溪流经木杖一点,冰面瞬间化开,冰冷的叶芽经木杖拂过,立刻迸发出嫩绿的春意。 今天,掌管着所有森林和田野的神祇履职完毕,即将回到自己的领地阿卡狄亚。 米达斯数着日子。帕格诺特不在的时候,他总是睡不着,起得却很早,不再赖床。卡莉斯托送给他的绿绣球又焕发生机,所谓能给他带来好梦的植物每天晚上都为他带来帕格诺特的身影。 青鸟得到米达斯的回复后,原地化作了一缕青烟,米达斯看着那缕青烟慢慢消失,继续带着他的羊群去更丰美的草地玩耍。 羊群已经比三个月前胖了两圈,米达斯和帕格诺特把它们照顾得很好,帕格诺特赐予它们健康的体魄,米达斯是它们认可的饲主,它们是阿卡狄亚最幸福的山羊。 “你觉得孤独吗?” 北风神波瑞阿斯替好友潘照顾着祂脆弱的人类妻子,却忍不住多嘴问他一些多余的话。 米达斯摇摇头:“北风神波瑞阿斯,您一直飘在空中不累吗?停下来歇歇吧。我带了面包,分给您吃。” “你不思念远去的潘吗?” “他会回来的呀。”米达斯找到一处开阔的草地,让羊群在这里休息一下,“他今天就会回来。”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呢?” 米达斯脸上的微笑僵住了,他扭头看向波瑞阿斯漂浮在空中的影子,语气异常地强硬:“不可能。” “万一祂从外面带回了比你更美丽的公主呢?祂不要你了呢?” “不要拿我寻开心,坏心的波瑞阿斯,请你走开。”米达斯坐在树下,重新出来觅食的松鼠跳上他的肩膀,手里拿着一小截断掉的树枝,挥舞着保护米达斯。 米达斯用掌心托起胖胖的松鼠,温柔地亲亲它的脑袋:“谢谢你,可爱的松鼠宝宝。” “米达斯!也亲亲我吧!”蓬松的尾巴上有着圆斑的松鼠含着榛子,张开两只爪子,宝石般的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 “米达斯!还有我!”圆耳朵松鼠趴在他的腿上。 “请不要忘了我!” 风中传来波瑞阿斯的叹息,祂觉得潘很可怜。祂的妻子如此美丽,如此年轻,又如此多情,人类的心总是很轻易地改变,迟早有一天,他会抛弃丑陋的潘去寻找更加英俊的神明。 “波瑞阿斯,您生病了吗?”米达斯关心他。 “我只是在学习预言。” “神不是都能预言吗?”米达斯好奇。 “不。只有少数神和极少数人类先知能窥探未知。”波瑞阿斯遗憾地说,“阿波罗骗取了潘的预言之心,从那以后,连潘都只能通过梦境获取预言的片段了。” 米达斯皱起眉:“阿波罗为什么要骗帕帕的心?” “潘有七颗心脏,丰饶、预言、新生、音乐、噩梦、战争、恐惧,每一颗都无比珍贵,骗取潘的心脏,就可以摆脱宙斯的统治。” “我讨厌阿波罗。”米达斯记忆里的阿波罗还停留在十五岁时从梅塔纳斯的宫殿里看到的那样,祂总是那样快乐,拥有无限的智慧,略微飘起的金色长发舒展在肩上,他曾经很崇拜这位光明神,可是他怎么能骗帕帕的心呢。 帕帕那么单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被骗肯定让他很伤心。 “你明天去奥林匹斯山,可能还会遇见祂呢。”波瑞阿斯叹息,“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潘可能都不记得了,你不用特意提起,多生事端。” “我会看着办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米达斯突然撑地站起来,朝山崖的方向跑过去,牧神泛着金色光芒的黑色火焰在半空中安静地燃烧着,下一刻,火焰隐没,还没来得及熄灭的火花落在牧神柔软的神袍上,帕格诺特的卷发长长了些,米达斯扑过去抱住他的时候,发现他比自己高了许多,健壮的窄腰比之前更结实有力。他风尘仆仆,温柔的眉眼间藏着疲惫。 可是他们明明才分开了半个月。 “唔……嗯……” 帕格诺特饱含侵略性的吻掠夺了米达斯的思绪和呼吸,米达斯抵住他的肩,想告诉他波瑞阿斯还在这里,可是他一张开嘴巴,帕格诺特带着倒刺的长舌就心急火燎地缠上来,米达斯被亲得又急又羞,踮起脚抓着帕格诺特宽大的兜帽不停地扯,催促他就此停下。 “米达斯,我饿了。” 他抵着米达斯的唇瓣厮磨,如果不是因为理智尚存,记得曾经答应过米达斯不能突然咬这里进食,他早就不必忍受这样的煎熬。 米达斯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波瑞阿斯早就在帕格诺特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里安静得出奇,只有他们两个。 “帕帕,我好想你……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他踮起脚,毛茸茸的靴子弯折起来,抱住帕格诺特的脖子。这个天气穿厚靴子到处跑其实会烧脚,但米达斯真的很喜欢穿这双鞋。 “我一早就说过是半个月后回来,没有认真听我嘱咐是不是?” “我有很认真地听呀,我特别认真地听帕帕说话。”米达斯直勾勾地盯着他愈发硬朗的轮廓,鼻尖红红的,别提有多委屈,“可是半个月好久啊,我每天一个人放羊,一个人给地里除草,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什么都是一个人……你就不能早点回来吗?说半个月就是半个月,怎么一天都不少?” 半个月,当然是帕格诺特周游世界后返回阿卡狄亚的最早时限,帕格诺特半个月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就是为了早点回到米达斯身边。 “抱歉留你一个人。我让波瑞阿斯照顾你,祂没有吗?” “我才不要祂照顾。”米达斯抿起唇,脸颊绷得紧紧的,“祂总是说些怪话。” “祂说什么?” “祂说你每次离开阿卡狄亚没有一个月不会回来,因为外面的世界对于你来说很新鲜,你喜欢新鲜的事物,新鲜的人……” “我不吃人。”帕格诺特澄清。 “不是那个新鲜啦!”米达斯在他怀里闷了闷,过了一会儿,泄气地说,“你都没有说想我……” 帕格诺特捧起他的脸,无比珍惜地轻抚他温软的脸颊:“不可以说这么可爱的话。” “我给你带了礼物。”他的掌心升起一簇火焰,火焰燃尽后显露出珊瑚温柔的粉色光彩,他去了遥远的大洋彼岸,从远方给他的爱人带回了美丽的珊瑚发冠,“喜欢吗?” “这是从哪儿来的?” “我用金羊毛和海神波塞冬换的。” “什么金羊毛?”米达斯怕他又被人给骗了,于是刨根问底地追究起发冠的来源。 “我的头发,拔下来之后就会变成金羊毛。” 当然,和人类英雄所追寻的金羊毛不太一样,牧神的金羊毛可以赋予神明不屈的意志和光荣的理想。 米达斯知道他拔头发给自己换礼物,心里不是滋味,可是他知道这时候多说无益,高高兴兴地接受帕格诺特的好意比什么都重要。 他红着脸朝帕格诺特笑了笑,而后稍微低头,像一个等待加冕的君王,又像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帕格诺特俯身亲吻他的前额,将那顶粉色的珊瑚发冠戴在他雪白的发间。 “好看吗?”米达斯好奇地摸摸自己的发冠,他以前有无数的王冠可以佩戴,其中大多都铸成荆棘的样子,警告他不可僭越,不可贪求,不可自以为是。他总是觉得金子做的王冠太重,现在这样刚刚好。 “美丽极了。”帕格诺特总是很诚实。 米达斯很适合这样明亮又温和的颜色,显得他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很多,他身上穿得很朴素,唯有发间点缀着如此精致而小巧的珊瑚环,顾盼神飞,我见犹怜,让帕格诺特忍不住升起打扮他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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