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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逻辑有点不太通顺。藤真想了一下，其一，即使花形和一志跑去看比赛不叫他，他顶多说他们两句，也不会烦闷。其二，仙道和流川即使关系像花形和一志那么好，那他的情绪充其量应该就是惊讶，烦闷到底是怎么来的？ 藤真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完全想不通，烦闷的感觉反而减弱了。他离开花形的房间，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当他再度回到自己和仙道的房间时，仙道似乎是洗了个澡，他打着赤膊，穿着睡裤，头发很湿，看到藤真进来，有些吃惊。 藤真不自觉地就盯着仙道的上半身看了。这家伙肩背宽阔，肌肉量也很不错啊，看着瘦，实际上胸肌和腹肌的量都很可观。 “好身材。”藤真赞扬道。 仙道哭笑不得地抓过上衣穿上了。穿好衣服后他擦了擦头发，刘海垂在额头上，看着藤真。 “你的头发垂得下来嘛。”藤真说。 仙道把刘海放下来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稚气，藤真这才觉得他也许真的挺小的，想想他也不过就16岁罢了。 “湿了自然可以垂下来，平时也是用了点发胶定型。不完全是自己长上去的。” 藤真拉过椅子，把椅背放在前面，叉开腿坐在仙道面前，双手抱着椅背，他的那条家居短裤被蹭了上去，几乎蹭到了大腿的上三分之一。 仙道的视线在他的大腿上停驻了几秒就移开了。 简直白得不像话。仙道用毛巾遮住了自己眼睛。 “仙道，你刚才和流川去哪儿玩了？” 是的，要解决不愉快，就得直面它。这就是藤真一贯的处理问题方法。 仙道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看着藤真——藤真很专注地注视着自己。他的虹膜是浅棕色的，比他头发的颜色还要浅一些。 “流川？”仙道觉得自己的思维变得迟钝了。他当然知道自己会变得如此迟钝的原因。 “你们前后脚离开了学校。”藤真直到此时，看到仙道的反应，才发现自己可能弄错了。 “我没见到他。我只是回去把我的鱼放进家里。”电光石火之间，仙道忽然想明白了藤真在刚才问的那句“流川呢？”是什么意思。 对面栗色头发的少年表情微妙了起来，他甚至不太自在地把视线转移了，白皙的双颊似乎泛了红。少年站了起来，那条家居裤的裤脚遮住了他的大腿，然后他试图离开自己面前。 仙道伸出手，拉住他的前臂，笑着问：“怎么？你以为我们约好了出去？” 藤真难得地看起来有些窘态，说：“我只是有点好奇，中午那么热，你们不休息出去做什么罢了。” 手中前臂的触感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冰凉，一定是被自己的手掌弄热了。仙道想起第一次接触这条手臂，就是去年夏天的赛场上，他防守藤真，触碰到了他的手臂，那时他的手臂凉凉的，全都是汗。 再早一点，那一年夏天，被迫和爸爸坐在棒球场边的看台上，从不情不愿地观看比赛，到被球场上那个投手的英姿所吸引，看得目不转睛。那个带领自己球队艰苦逆袭的英雄般的投手，在比赛刚结束时就跪在场上，捂着自己的左臂。 “爸爸，那个投手怎么了？” “他受伤了。他的手臂还是肩膀受伤了。”爸爸回答道。 当时才刚上初一的自己对“受伤”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概念。 回东京的车上，爸爸问他：“怎么样？棒球也很好玩吧？别只顾着打篮球，偶尔陪爸爸玩一下棒球吧！” 他没有回答，脑海中一直是那个跪在草地上抱着左臂的身影。很多人跑过去，围着他，医生用担架把他带走了。 那个投手好像个救世主一样，把他们球队从落后的状态追上了，最后还赢了。可是他自己却变成那样了。 “爸爸，为什么刚才那个投手受伤了，比赛还可以赢？” “因为他的意志力很强大。他应该早就受伤了，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意志力？ 当时的仙道彰也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但他永远记住了那个夏天，烈日之下，跪在草地上的那个身影。
第11章 放弃自己最喜爱的运动，一定很痛苦吧？ 初三的时候，仙道作为王牌主力，带领学校篮球队在东京都内初中篮球联赛上踢到了一块铁板，当时的他无论怎么样都打不过的一个人。 那也是他第一次在篮球赛当中受伤，他在和对方剧烈的对抗当中摔伤了小腿，骨裂了。 当他不得不因为疼痛而下场，在医院急诊科里被医生处理着自己的腿伤时，他又想起了跪在棒球场上的那个身影。 初二时，爸爸再度带他去横滨的棒球场观看了神奈川县初中棒球决赛。尽管“翔阳初中”仍然进入了决赛，但投手已经不是去年那个人了。爸爸告诉他，去年的那个投手“藤间（FUJIMA)”因为肩伤，不再打棒球了。 当时的他也并不能体会这句话的含义，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那场比赛虽然精彩，他却看得意兴阑珊。也就是从那天起，他再也没陪爸爸去看棒球赛了。 在那次和对方球队王牌选手“北泽”——当然现在他已经知道那名选手的名字其实是“泽北”——的对抗中受伤之后，仙道才真的意识到了这样的一件事：因为受伤，而放弃自己最喜爱的运动，一定很痛苦吧？ 这种痛苦的共情占据了仙道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的腿伤愈合。而在腿伤愈合，能走路却不能剧烈跑动的那段时间，他也没办法继续在学校篮球部训练，就打算趁暑假去看高中的全国篮球夏季联赛。 当时的自己在杂志上看到夏季联赛的对阵表中有“神奈川县翔阳高中”这支球队时，就决定无论如何要去看看这所学校篮球队的比赛。 他翻开那本杂志里关于各个高中篮球队员的介绍，特意找到翔阳高中的那一页。因为有59支队伍，通常情况下每支队伍都有文字介绍，少数强队会刊登集体照，但是多数队伍是没有照片的。 可是那一页很特别，不仅有一张翔阳队获得神奈川县亚军后的合照，还有一个球员的单人照。 那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球员，栗色的头发，和发色差不多颜色的虹膜，白皙的皮肤，完美而立体的五官、毫无瑕疵的脸型——无论怎么看，都像个艺人，而不像是篮球运动员。 他注意到了照片旁的小字介绍：藤真健司（FUJIMA KENJI），曾是神奈川县翔阳初中棒球队的王牌投手，初二改打篮球以后，今年高一即成为翔阳高中篮球队绝对核心，带领翔阳篮球队再度获得夏季全国大赛参赛资格。 仙道记得当时的自己把那段小字和那张照片看了很多遍，直到今天他还能随时念出那段介绍。 原来那位比他高了一年级的棒球投手叫作“藤真健司”， 不是他认为的“藤间”，原来他改打篮球了。 仙道曾经对藤真说，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看了，这不是一句假话。只不过这里有个起点，起点就是仙道初三那年暑假。 那一年的高中夏季全国大赛在静冈举行，因为离东京也不算太远，父母就同意他去看比赛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个人打篮球。棒球比赛都是戴着帽子、全身穿着棒球服的，而且棒球场的看台距离球员很远，所以初一的时候他根本就看不清那个投手长什么样子。而在静冈篮球馆的看台上时，他终于可以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了。他意气风发地在篮球场驰骋，栗色的头发飘扬起来，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和其他人的肤色完全不同，即便球服相同，在场上总能一眼被人认出来。 他比初中打棒球的时候高了一些——但是并未高得足够高，他的身高数据报的好像是173cm。第一次见到藤真时，初一的仙道还没长个子，而现在，初三的仙道已经超过他的身高了。 看台上的仙道惊讶于藤真的球感、技巧和敏锐的视野，这真的是只打了一年多篮球的人吗？他的运动天赋真令人惊讶。 静冈的夏季全国联赛，第一场比赛，翔阳队获胜了，但是第二场比赛他们就遭遇了五支种子队之一的博多商大附属高中队，惨败而归。此后，博多商在那年的比赛中还打败了海南队，得到了全国亚军。 初三的暑假过后，东京都内和其他县都有篮球教练找到仙道，邀请他报考自己任教的高中。可惜神奈川县只有一所学校——也就是陵南高中——邀请了他。 父母对于他有意拒绝东京都内篮球名校东樱高中和秋月高中的招徕而选择去神奈川县读高中，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陵南高中的田冈教练非常有诚意地一再上门，终于打动了仙道的父母，松口同意让他离开东京，去神奈川上学——反正东京和神奈川很近，陵南高中和都内远一点的学校相比，其实也没远多少。况且陵南高中是一所偏差值比较高的学校，对父母来说，这也是个优点。 陵南高中篮球部的整体实力是远不如东京招徕他的那几所名校的，甚至可以说是名不见经传——从未进过全国大赛，甚至从未进入县内联合决赛。他初中时期的队友非常不理解仙道为什么选择了这所学校，还远离了以前的朋友圈子。 仙道笑着解释：因为陵南高中在海边，可以天天去钓鱼啊！ 高一入学后的第三个月，仙道就作为陵南高中篮球队的王牌主力选手，参加了神奈川县内篮球预选赛。当然，他们和翔阳队并不是同一个赛区的，想遭遇翔阳，必须打**合决赛。而陵南过去其实从未进过县内联合决赛。 而且根据赛制，去年的亚军翔阳队在初赛只需要打赢一场球就能进决赛，而陵南却不一样，陵南必须打赢所有对手，才有机会进**合决赛。 每到周末就进行的比赛持续了几周，有仙道加入的陵南队终于头一次打入了县内联合决赛。 仙道去了翔阳预选赛的比赛现场，从初三的暑假到那时为止，时隔差不多一年，他再一次见到藤真。已经升上二年级的藤真比一年级的时候更高一些，身高数据报到了178cm，在当时的翔阳队中也不算小个子。他的技术也比高一时更纯熟了。 仙道并不是独自一人去看的比赛，而是和当时的陵南队其他队员一起去的。他记得他坐在鱼住旁边，鱼住面色凝重地看着比赛，对他介绍道：“仙道，你看好，那个控球后卫叫藤真健司，是翔阳队的王牌，进**合决赛以后，他就是我们最强劲的对手之一。” “好。” 仙道坐在看台上，看着藤真在场上行云流水的表演。如果说这是个舞台，那场比赛的所有高光时刻都是藤真给出的。 直到那个时候，仙道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把藤真当作一个激励者，一个影响者，还是一个共鸣者，或是其他的什么。他只知道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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