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找到任何可以下手的地方,但是又不得不完成那位管家布置的‘把少爷带回来吃饭’的任务,在沉思片刻之后,青年干脆用毛毯像是打包货物弹药一样把人打包好,然后扛了起来。 在‘被打包’的时候男孩就醒了,他在黑暗里挣扎了好几下终于找到破口,从里面探出头来大口呼吸了两下才生气道,“黑泽,你想闷死我吗?!” “这点距离闷不死人。”名字已经从一串数字变成黑泽阵的人面不改色。 “你!万一呢——”说不过对方,池川奈拖着长音埋怨,声音倒是听不出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撒娇,等到了餐厅之后,他又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无论是保镖还是管家,从这栋别墅里在这些方面会严格贯彻落实的礼仪来说,显然都没有和对方一起吃饭的可能。 银发青年靠在门框上看着池川奈皱眉将蔬菜挑了出来,在那位小少爷注意到这边还有个可以帮忙消灭蔬菜的人之前,先一步离开了餐厅。 ……免得要夹在妄图让他吃蔬菜的男孩和寸步不让的管家中间。 在对方吃饭时得到了片刻的安生,等晚餐结束后,那位闲不住的少爷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新‘礼物’,要拉着这个表情一直阴沉的‘礼物’玩。 “过来——”他拉着不知道比自己高出多少的人跑到卧室里,然后从床头柜当中拿出来了一个精巧的木盒子,“这个给你。” 黑泽阵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接过,而是反问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反正是用来涂伤口的。”少爷踮起脚努力扒开对方领口的衣服往里面看,很快就看见了他被纱布缠绕着的胸口,“很好用,我撞到的时候古川都会给我涂这个,很快就不疼了。” 银发的人抿起嘴,将盒子打开了一点。 是白色凝脂状的东西,花香混着果香和奶味一同传来,里面还隐约有刻意弄得很淡的草药味道,看上去像是品质很好的药膏。 但是他显然并没有什么机会用到。 这种药膏虽然好,但是用途太少了,只有男孩那种平时磕碰或拉拽导致的伤可以用这种东西,他平时出任务时受到的刀伤和枪伤根本没有用的必要。 他像平时一样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将盒子重新放回了口袋里,连句道谢都没从嘴里蹦出来。 “你不涂吗?”池川奈抬头看他,有些奇怪地反问道,随后他很快又自己找到了对方不使用这个东西的理由,拽着那人的衣袖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够不着的话我可以帮你。” 说完,他干脆从黑色风衣的口袋里抽出了刚才那个盒子,用食指在上面蹭下了一点药膏。 有了好几个月的相处经验,黑泽阵已经完全知道这种时候他只需要沉默让对方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就行,拒绝反而会引发出一系列麻烦的连锁反应。 见对方安静下来,池川奈高高兴兴学着管家平时对自己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对方银色的头发,“乖。” 黑泽阵:……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去出任务,再不济也该去保养那把爱枪,在训练场进行日常的训练,而不是在这里陪个小少爷玩过家家。 “涂上就好了。”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小少爷将手上的药膏涂在了青年颧骨位置上一片尚未消散的青紫上。 轻微的刺痛和冰凉感从涂抹的位置传来,青年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有伤,恐怕是上次任务和目标近身搏斗时弄伤的。 和这位一直待在别墅的少爷不同,他隔三差五会接到组织的任务,毕竟组织不可能真的让一个耗费了十几年资源培养起来的杀手只陪小孩过家家。 和其他伤比起来,这种剐蹭出的红痕根本没必要处理,轻微到连他自己都没注意,池川奈反而皱着眉头,认真用药膏把那片涂抹好了。 涂完后,他凑近过去,认真冲着那一片吹了吹气,“是不是这样就不疼了。” 他连着问了两遍才得到对方的点头回应,知道有用后男孩小小地笑开,然后重新把手里的木盒子塞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 他很喜欢自己这次的‘礼物’,是可以陪他一起的同伴,在这个沉闷的地方塞入了新的生命,连只是贴近过去听对方的心跳声都是开心的。 但是对方是什么想法呢? 池川奈想了想,又伸手去玩他长长的银发。 这里这么无聊,黑泽阵平时去完成先生的任务时都会离开到外面去,见过外面多有意思之后,就不会想再总回来陪自己做年复一年一成不变的事情了吧? —— 盛夏。 九岁的男孩窝在被褥里直吸鼻子,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里落出来,把枕头都润湿了一大片。 他把站在床铺边上那人的手拉拽过去,将脸颊埋在了对方满是枪茧的粗糙手心里,然后又把脸上的泪水都蹭在了对方手心皮肤上,“你不想和我玩了吗?” 和平时一样,并没有得到回应。 “可是我真的很想……”他低低的抽噎了一声,在被褥里缩成一团的样子显得可怜,“我知道这里很没有意思,但是……” 池川奈足够敏锐,每天没什么事情可干的生活让他总是会把注意力投注在一些其他地方,自然能很快发现,黑泽阵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先生似乎很赞赏他的能力,任务逐渐频繁,对方也因为出色的表现有了越来越多的自由和权力,不再需要结束任务后立刻回到别墅。 果然这里很无聊,没人想待在这里。 他想了想,半天没想出来这里有什么可以把人挽留住的东西,于是这句话最后变成了一句恶狠狠的威胁。 “反正你不许丢下我走,你是先生送给我的,不许不来找我,这是命令。” 显然并没有人能和一个被娇生惯养养大的少爷讲通任何事情……特别是对方有一个在溺爱方面的造诣无人能及的管家的时候。 于是不久后,得逞的小少爷端着热牛奶,看着管家把黑泽阵赶去了浴室洗漱,然后又让他换上了一身临时准备的睡袍出来,成为了自己今晚大号的毛绒熊。 之前的1号2号和3号都因为他巨大的体型,被丢弃在了床铺下方的毛毯上,用黑溜溜的豆豆眼哀怨地望着远处。 池川奈睡着时没有醒着的时候难缠,除了会把头埋在周围所有能埋的东西里面外,唯一的恶习应该就是喜欢抱着什么东西。 之前是抱玩偶,现在换成了保镖的手。 像是怕自己唯一的玩伴跑了,他睡觉时都要抱着对方的手腕,将脸颊蹭在手心里。 小孩嘴里总喜欢咬着什么,这种依赖又通常带有心理原因的影子,他大概小时候没怎么被给予过安全感,于是现在的口欲仍然旺盛,重点表现在睡觉的时候只有咬着什么东西才能安心。 这个被咬的东西从毛绒熊承受了太多的毛绒耳朵,变成了比它承受的还多的黑泽阵的手。 小巧的犬齿正抵在手的侧面,随着呼吸并不尖利的顶端在皮肤上摩擦着,泛起阵阵了让人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不痒,但是一小片皮肤被人彻夜叼着应该也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感觉。 再咬几天估计那里都能留下对方牙齿磨出的印子。 多思无意,一时半会儿也摆脱不了,黑泽阵干脆把人往自己这边再搂了一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目养神。 多年训练出的警惕心让他在其他人身边根本不可能放松下来,自然也无法入眠。 但是对方赤裸裸把‘无害’两个字写在脸上,他躺久了居然也意识模糊了片刻。 被这样缠着一起睡了几天,他倒是没想到对方闻到他身上散不去的尼古丁味还没皱着眉跑掉,反而一副要长期这样进行下去的模样。 没过多长时间,他总被用小小的虎牙挟着的位置果然被摩出了很浅的茧。 —— 又一次难缠的任务。 这个让男人获得琴酒代号的任务,也同时让他在基地里修养了好几天,等回到那栋别墅所在的郊外时,已经接近于傍晚。 远远就能看见别墅里亮着灯,男人停车敲门,管家端着托盘示意他小声一点。 看来那位少爷又不知道在哪里睡着了。 琴酒是在书房找到对方的,离开前男孩还在看的书此刻早已看完,书架上面的书籍似乎被换掉了一小批,和之前不太一样。 池川奈还是蜷缩在那把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椅子上,但是身上盖着的并不是毛毯,反而是一件眼熟的衣服。 对气味挑剔得要命的少爷裹着他那件留在这里,尚未来得及洗的风衣外套,将脸埋在粗糙的衣料里。 他就这样嗅着硝烟铁锈还有尼古丁的味道,睡得像是马上要从喉咙里挤出幼猫那种呼噜呼噜的声音一样。 琴酒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前去,他正要按照管家的要求伸手拍醒对方,手尚未来得及接触到肩膀位置,就被拉住了。 绷紧身体才忍耐住下意识反击的动作,他皱着眉头,等待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少爷下一步的动作。 男孩拉着那只手贴到了自己脸颊上,将小半张脸都贴过去蹭了蹭,然后才睁开圆润的眼睛,“你回来了。” “……嗯。”琴酒垂在手侧的那只手手指略微抖动了一下,“回来了。” 男人垂着眼睛,第一次用指腹蹭过对方眼角,蹭去了那点因为打哈欠而泛起的泪水。
第71章 之后的时间仍然在别墅、基地和任务地点三点一线的日子里度过,到了不知道第几次接近寒冬的时候,组织的任务突然增加了很多,他连着忙碌了几个月,甚至跑去了美国几趟,等回来时已经错过了那位少爷在年底的十岁生日。 不过几个月不见,池川奈忽然变了很多。 十岁的孩子在这个时候开始抽条,但是并不多,他走进书房时对方正在看书,眉眼间带着阴郁的影子,但又似乎只是灯光的原因。 “我要你继续教我这些东西。”十岁的男孩将结束任务回来的人堵在训练室门口,“□□,匕首,还有其他的那些,我都要学。” 琴酒看了他还是细瘦的胳膊一眼,很快移开目光,“你学不了。” 他可是还没忘记对方被弄疼手腕就去拽着管家的衣服掉眼泪的样子。 “我学得了。”池川奈咬牙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压抑的情绪,“而且,你应该不能拒绝我的要求吧?我要你从今天开始教我这些东西。” 银发男人挑了挑眉毛。 他倒是不介意教对方,但料想以那位少爷的脾气也练不了多久,干脆在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就没收着力气,果然,没过多久对方圆润的眼睛又因为身上的疼痛湿润起来。 但没想到的是,这池川奈居然真的一声不吭地扛了下来,甚至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湿润着眼睛示意男人继续,后面甚至到了没日没夜练习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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