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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砸吧着嘴躺在小沙发上，摸着估计会消化不良的肚子，“这么便宜，还怎么带动GDP？中！” 确实很中，不晓得哪家店的老板下了狠料，到了后半夜，胖子和我开始轮流拉肚子，一人十分钟，配合默契，拉到天亮才消停，我俩疲倦地对视一眼，默默卷铺盖睡觉，模糊中，我仿佛听到胖子说了句“真他娘的中！” 睡到下午，我们才爬起床，打电话叫了份白粥小凉菜外卖，买饭还废了点功夫，早餐饭点一过，各家店铺便很少卖粥，那些老板听我口音知道是外地人，一个劲地推荐羊杂汤和热豆腐，热情地像我下一秒就会闪现到他们店里。我照着酒店电话簿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找到一家。 拉了一整晚，肚里空空，胖子饿得不行了，在床上叫得要死要活的。 我在一边揉着肚子，“要不咱们去超市买点银鹭八宝粥喝？” 胖子哇了声，带着哭腔道，“他娘的这饮食水平严重脱轨了啊。” 送了近一个多小时，店小二才敲门说您的外卖到了。我为了凑他们的满价配送，还买了一堆饼，吃完粥，胖子指着那堆饼问我这是干啥，给解雨臣带点土特产？ 我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咱们回去路上的口粮。” 胖子哽咽一下，捂脸哭嚎，“落魄了，眼见我高楼起啊，转眼就塌了。” 我们并没立刻出发，胖子问我的问题，我还需要好好解答一番。 到了晚上，我们俩去外面吃饭，找私房菜馆定了间包厢，胖子美滋滋地喝着小茶，一派大佬风范，他拍了把桌子，厉色道，“还不快交代！考虑给你从轻发落！” 我恭敬地谄笑一下，给他夹了筷子爆肚丝，“不知大人可曾听说过佛泉寺的由来？” 胖子嗯了声，“唐太宗一夜春梦，醒来嚷着找地方修庙，应该是顿悟了。” 我呸了他一嘴，“别侮辱了人家佛门清净，我查资料看，贞观初年，唐太宗做了个梦，梦见一尊超级大的佛祖立在一个叫玉枕山的山脚下，为婆娑汤池众生遍洒甘露，唐太宗梦醒后为之一震，觉得这是佛祖给他托梦，让他给佛祖找个落脚地，唐太宗便依着梦境画图，命人在中原大地找这个玉枕山。后来一队人从鲁山县城经过，抬眼一看，诶图上画的不就是这个地嘛，于是才有了佛泉寺。” 胖子嗯了声，“这些算是旅游景点必备常识了。” 我提点道，“你回想一下玄奘取经的时间，那是贞观元年，唐太宗的那个梦，一定是在玄奘离开之后梦见的。” 胖子思索一番，恍然大悟，“这个梦表明如果佛祖存在，那么他会保佑中原子民，玄奘一定会安全带着佛经回来，反之，如果玄奘后来没有成功活着回来，也许唐太宗对佛教就没那么迷信了，改信基督都有可能。” 我赞叹道，“那么就不可能有安安稳稳的佛泉寺。” 胖子看了眼我的背包，瞪大眼说出最终的结论，“那么也就不可能拿到这个石函？” 我把盒子拿出来放到桌上，“那时候工匠们做大佛像，不是一下子就决定好样式的，他们会做很多迷你版，拿给皇帝和文臣看，就像甲方乙方的关系，最终版的决定权在甲方身上。而那个小泥佛，便是最终版的那个模型。虽然佛家讲求万物无相，但也没有人敢真扔了那个最终版模型。在后来的乱世中，它确实因为自己的不起眼，而完整地保存到了今天。” “结果被你一榔头敲碎了。天真破了他们的妄念，牛逼大发了。” 我翻了个白眼，“纯属巧合，不过说真的，这个故事还真挺有意思。那座结实的佛毁了好几次，脆弱的小泥佛反而还留了下来。” 胖子双手合十朝我作了个揖，“檀越顿悟了。” 吃饭不说正经事，解决完庙里三分地的空，我开始讲另一个故事，我问胖子知不知道有一个沙漠，里面的沙子是白色的，像雪一样。 胖子惊讶地看着我，“我知道，我先给你说说由来。我年轻那会转手买卖过一件东西，那是一条船，不过其实不是一条，而是两条船扣在一起的，船上的花纹是清代土司的那种。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但没人敢打开，卖家也急于出手，价开得不是很高，我当时钱多，买完了也没多想，把船放在当地一个仓库里。后来我才发现，卖我船的那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担心被诈，我就坐火车去仓库看了眼，船确实还在，不过中间有一道裂缝，缝隙里伸出来一只干巴巴的尸手。我瞬间清醒了，这他娘的是个棺椁。但我确实不敢动，因为太诡异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棺。这事还挺值的吹嘘，我喝醉了把事情漏出去，也希望有个买家，把这个烫手玩意领走。后来有个人说要买这个船，那个价格啊，够我胡吃海塞好几年了，我就把船转手了。之后我去库房翻东西，地上多了一大堆白沙，我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沙子是白色的，但也没有细想。这就是老衲的前因。” 我追问后果呢？ 胖子喝了口茶润润喉，“这笔大买卖没多久，道上有人开始卖一种白沙子，但买卖双方都很神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做这种交易，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库房里的白沙子，不禁猜测他们卖的就是那具棺椁里的白沙，但确实没人知道，我只能自个找，后来我查到一篇古籍，里面记载了一个地方，也有这种白沙。我就知道了，他们买沙子不是为了沙子，而是想当做个标本，对比验证找到的地方是不是古籍中的那个文明。 胖子道，“你一定猜不到，记载这些东西的古籍是哪个年代的。” 胖子最喜欢干这种吊胃口的事，不过这一回，相比而言，还是我的信息更轰动，我看着胖子，“你也一定猜不到这个石函的地图是哪个地方的。” 胖子举起手，“投降投降，看起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你快说，别吊我胃口。” 我嘿嘿一笑，“古籍是先秦以前的，那个文明我确实也不知道名字，但是我有他们的遗址地图，就在这只石函里。” 胖子瞪了瞪眼睛，有些激动地说，“卧槽！他娘的，咱们啥时候出发？” 我摇摇头，“那地方我去过了，不仅我去过，几十年前，张大佛爷还带着军队去过。” 第107章 107 胖子听完这话，士气泄下一大半，军队的力量不是土夫子能比的，他们把整个遗迹翻一遍都没问题，更别说还有什么好东西了。但他还是有些疑问，“你都知道进入方法了，为什么还要把石函拿走？” 我道，“因为这个石函不是给我留着的，所以它必须被我拿走，断绝那队人的后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我这话有些绕，但我在康巴洛说的那些他一定记得清清楚楚，胖子想了会，恍然大悟，“难不成石函是留给汪家的？” 我点点头。胖子疑惑地看着我，“那康巴洛密室里那个盒子是什么？你不是说那个是汪家在找的盒子吗？” 这并不矛盾，我组织了下语言，“因为有人计划这一切时，安排的这两个盒子有先后顺序，汪家需要先拿到石函，进入古潼京，才能根据线索找到康巴洛，拿到第二个盒子。”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在塔木陀那会，我就觉得你变了很多，越来越阴险了，讨厌，胖爷更爱你了。” 我没有把剩下的话讲给胖子，但可以告诉你。 胖子把那艘船卖出去后，市面上开始卖白沙，那些买家里一定有汪家人，他们错开正确的顺序，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找到了古潼京，进入后死伤掺重，除了蛇矿，什么也没发现。所以，他们认为蛇矿是汪臧海留给他们的遗嘱，里面有关于汪家未来的所有信息，但无奈找不到读取方法。直到那些倒派加入汪家的张家人得知此事后表示，可以找能读费洛蒙的人读取蛇的记忆。但这无疑是大海捞针，他们不明白从哪儿找到这种人，所以只能潜伏在九门中，等待我们先做出反应。 后来汪家还是根据那座古遗迹上凤凰图腾的指引，来到康巴洛。但无论从哪个方向看，时间已经错了。因为1960年那场雪崩，一切秘密都埋进了积雪和冰原。汪家无功而返，只能固执地抓着蛇矿这条线索，可惜，这是错误的。 雪崩是天罚，人无法干预。这是神的决定，神放弃了汪家。 我突然觉得他们有些无辜，拷问汪家上层领导时，他们不愤怒不骂脏话，只会保持沉默盯着我，拒绝泄露任何信息，态度坚定，像怀揣信仰决绝前进的勇士，相信人类的历史将被他们改变，而我在他们眼里，一定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孩子，他们在悲悯我断送了人类的未来，以及我本人却不知道这件事。 而事到如今，当年他们对我的那种怜悯，我也没法还给他们，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是被神放弃的棋子，就像神决定放弃张家那样。 直到我把真相带到他们面前。 胸有成竹的写作者不会一边写一边架构大纲，所有惊心动魄的故事往往一开始就决定了结局，书中的角色追问再多也不会知道真相，他们只能怀揣自以为是的希望等待结局真正到来的那天，目睹死亡从天而降，而无能为力。这就是棋子的命运。 那队北上打匈奴的汉朝军队，有一支另走方向，去古潼京画下地图，回到中原后，派人刻在一只碧玺屏风上，后来几经辗转，封进了佛泉寺的小泥佛中。当年阿尼哥进入中原收汪臧海为徒，传授他堪舆之学，那是神的旨意，乃至汪臧海被女真族召去修云顶天宫，得知长生的秘密。 汪家的历史被计划得很好，进展非常顺利，但末日审判中，显然有些环节出了错，人类无论如何无法走向最终的未来。 而我，只不过是被神选中的另一颗棋子，靠着我和张起灵那所谓的联系。我跟汪家、张家，本质上并没有区别。所以，我不可能用他们怜悯我的方式去怜悯他们，落魄者不会给乞丐施舍，但是，我比他们好的是，我还有真正的希望，那么一丁点微弱的希望。 第108章 108 回到解宅，我找了间没人的屋子，把那只石函打开。 以前为了学这手艺，我特意把石函从黄严那里收回来，他还跟我闹了很久。我在好几个无事可做的2015年里学习怎么打开它，为此手废了好几回。但好在是2015年，废了也没什么关系，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 有了过往的经验，打开这只石函轻松很多，我把那张图拿出来，替换成提前准备好的羊皮纸。这是巴丹吉林那座临近古潼京的遗迹的图纸，汪家人届时拿到这张假图，进去了什么也不会找到，只能在遗迹中间的大堂里发现我写的一封滑稽嘲讽信。 发现被戏耍一番的他们会试图杀掉黄严的队伍，或者以死亡威胁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那时，埋伏在大堂石棺里的黑瞎子和其他伙计会像跳跳虎那样蹦出来，帮黄严弄走那三位汪家人，并不经意地留一个活口，让他带着消息回到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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