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笑了笑,坚定道,“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陈文锦摸摸他的脑袋,“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有出息。” 吴邪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在洞里碰面的慌张时刻,他露齿一笑,“你也很好。” 此刻氛围过于温情,令人不忍打扰,胖子咳嗽两声,挠挠头,“我知道这时不该打扰你们,可我实在纳闷,这纸上是什么东西。” 吴邪点点头,陈文锦清清嗓子,“解除尸化的技术。” 安静了几秒钟。 胖子傻了,“你说,禁婆还能变成人?” “未变成完全体的,理论上都可行。” 张起灵终于动了,他拿过防水袋看了看,也不多,每页捕捉到关键的语句对他来说就足够了。张家人从未放弃研究这东西,他身为族长,在这件事上或多或少推动了一些,虽然没有专业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某些核心的概念,他是明白的。眼前这份不算草率的方案,成功率近乎百分之百,显然已经经过动物实验,只差人体方面的数据了。 胖子问,“你怎么会有这些,而且这还是你自个写出来的东西。” 张起灵也看向他,三束视线汇集,吴邪心头咯噔了下。 他沉思半秒,用一种很神秘的语气说,“我背后有个很强大的势力,不告诉你们是为了你们好。” 胖子明显被膈应住了,不过也无法,尊重兄弟的想法,是个人都明白。他捏住吴邪右肩,“兄弟我不是图别的,只要那些人不伤害你,怎么造都行,需要帮助了放心大胆地找胖爷。” 张起灵捏住他另一边肩膀,没说话,但态度鲜明。 吴邪只得点头说好。 他背后什么势力也没有,如果硬要说,是重开的那八百次里的他们。吴邪有时候觉得,重开不是上天给他的使命,反而像是给他一次又一次的转机,每一次他都能怀揣着更强大的力量去改变一丁点,每次一丁点,那么总有一天,他也能留住张起灵。 吴邪笑了笑。 第9章 9 陈文锦将她所知的信息分享给三人,包括吴三省和解连环共用一个三叔身份,包括神秘的“它”。很明显,这一连串狠恶的阴谋把胖子给哄住了,他某方面语言匮乏,只能不停用卧槽来表达惊讶。 闷油瓶虽然参与其中,每件大事中都有他的影子,但说实在,这些事其实跟他关系不大,三叔是谁,他不必关心,汪臧海的阴谋如何,他不必干涉。他只需要按照终极的天授行走,失忆了就去找回忆,找到了继续往前走,时间对他而言,只是一条流淌的河,而他,在岸上走。 吴邪愣了愣,他一直不知道,闷油瓶的天授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能问本人吗? 他看向张起灵,不料对方听得很认真。陈文锦讲述很有一套,像说书,还会设悬疑令人质疑,每当说到转折处,张起灵还会轻轻皱眉,仿佛在思索着线索。他对待这些事的态度,就像对待自己的回忆。 出乎意料的慎重。 吴邪不自觉掏出烟,点了根,脑子开始不着边际瞎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闷油瓶。 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 吴邪后悔的事越来越少,可这一次的悔意,比其余的都厉害。这股情绪包裹着他,每当他想做点大改动时,会揣测对闷油瓶的蝴蝶效应。他开始慢慢明白,这个人的变化比所有人都来得强。像高速飞行的鸟,一丁点力,就能推出十里八外。 他不太想改变他,这是一种莫名的执着,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是什么? 吴邪回过神,看向身后的人,正好跟其中一个对上眼神。 吴邪朝他笑笑,扭开头。 比如张起灵偶尔看向自己的专注眼神。 陈文锦留在神庙里,等翌日天亮才走,潘子也交给她负责,好在经过休息,潘子已经恢复过来,不至于拖后腿。 吴邪劝说了好一会,潘子才放弃追着三爷。 “这是三叔媳妇,你把他媳妇保护好了,不一样保护好三爷了吗?” 潘子拍了把脑门,说是这个理。 三人背上包裹,站在坡下跟陈文锦和潘子挥手作别。 望着远去的身影,陈文锦莫名地相信,再见时,一定能有更好的开始。 第10章 10 来到陈文锦指明的断崖处,找到了吴三省一行人留下的安全绳。张起灵试了试力道,率先滑下去试水。吴邪趴在崖边往下望,夜色里看不清细节,但能看见一个灵活的黑影,在崖壁上点来点去,几步就到了底。张起灵在水潭里站稳后打量了番四周,举起手电朝上面挥挥示意安全。 吴邪咽了口唾沫,搓搓手表示要大展身手。胖子已经捆上绳子滑下去了。 吴邪套好绳,握着安全扣往下挪,手碰到绳子才意识到一件事,他忘了自己手掌被磨破过。三叔的装备没阿宁的好,绳面粗糙,贴着逆行的橡胶刺头,吴邪才行到一半,手掌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这回是火辣辣的痛。他皱皱眉,咬着手电尽力保持原速。 吴邪贴着崖壁站好,解绳子费点功夫,动作慢了几拍,才看到张起灵跟胖子在前开路,探着水底,往断崖对面的兽口雕塑淌去。吴邪低头握住手电,照着水底跟在二人身后。 水潭里全是尸体,水里混合着黏糊糊的绿色液体,阻力大了很多,绕是只有一百来米,也走出了四百米的感觉。 胖子蹲下摸了把绿色黏液,噫了声,手感不大好,像鼻涕。 “胖子,这可是蛇排卵时的润滑液,你没啥特殊癖好吧?” 吴邪跟上来,手电照在一具尸体的大腿缝处,缝隙里露出一枚白色的卵,灯光照射下,隐约可见里面游动的红色小蛇。旁边有一些裂开的蛋壳,零零散散,像冲上沙滩的白贝碎片。 胖子佯装干呕,“水质堪忧,西王母就喝这?她老人家还真不挑。” 吴邪越过他,走到兽口雕塑那,往下探了探,能看到底,不出所料,全是一具具泡在水里的尸体,不过水质倒是清澈许多,还能折射光线映着四周石墙,墙上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图案,不知道是壁画,还是扭动的蛇留下的□□痕迹,墙壁一圈散布着高低不一的井洞。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个井道四壁有凸出的砖头作为进出阶梯,农村打水井也是同样的方法。 张起灵紧了紧背包,扶着兽口放下脚,很快,他探到了石砖,身影下沉,几乎是瞬间,就移动到了离水面最近的井洞里。 吴邪明了,看得出来这里又死了些人。三叔是只油狐狸,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井洞,所以全员直接下到井底游着,但没想到这里有条鸡冠蛇,慌乱中只能选择最近的井口逃走。 接着是胖子,他虽然体重大,但胜在身形灵活,也轻移到了张起灵所在的井洞,二人举着手电给吴邪照路。 吴邪正准备下井,直突然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抬头一看,差点脚滑直接滚下去。 兽口雕塑的眼睛窝窝里盘着一条鸡冠蛇,那双亮黄色的尖瞳正冷冰冰地锁定自己的脖子,游动的蛇信子快要打到脸上。那条蛇张开嘴,火红的口腔,却是一句清清淡淡的人声,吴邪死也忘不了这个声音。 这是张起灵的声音。 “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是张起灵的声音? 为什么是这句话? 这句此刻的闷油瓶还没说的话。 胖子在下面叫了声。 吴邪来不及多想,迅速跳下去,身体砸在水面,巨响溅起不高的水花,还没来得及挥动手脚,就被人拎着衣领拽上去。 胖子这才看见他手心两片红,骂了句操准备扭头去扯背包。 吴邪按住他的手,站起身,“快走,有鸡冠蛇。” 三人在干枯的井道里玩命地往前跑,只听得到湿鞋踩着石板的哐哐,这声音像极了乡间里的拖拉机。 前面有道拐角,隐约露出点灯光,张起灵举手示意暂停,拎着匕首挨着墙摸过去。 听到几句笑声,吴邪知道,妥了,手往后拐,拉着胖子准备去认亲。 吴邪摸了摸脸。还是躲不过这一巴掌。 第11章 11 不料,三叔这一巴掌并没贴上吴邪的脸,张起灵伸手拦住了。 吴三省皱眉,但基于忌惮,他只能用口头劝服的方式说,“这是家事,小哥你别管。” 张起灵摇摇头,“现在的吴邪能行。” 吴三省一行人愣了愣,跟张起灵共事次数不多,但从瓜子庙到现在也搭过好几次伙,接触下来,道上传言十有八九也应验了。比如,张起灵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自家侄儿何时得到了他的认可,吴三省心里有点诡异的别扭。 吴邪心里也别扭。所以之前闷油瓶不让小爷参与,是因为过去的咱他看不上?不过说实在话,他回想当年,确实有种想揍自己一拳的冲动。 叔侄二人难得共情,吴邪扯下他的手,“小哥,我跟三叔讲几句。” 吴邪拉着吴三省避开人群,走到一边的角落,跟他说碰到了文锦姨,她已经出去了,明天这时候估计已经出了戈壁。又提有另一支势力出面说服了她,它们有治疗尸化的药物和技术。 三言两语无法说清,但吴邪只能交代成这样了。这时他才感觉自己跟胖子一样,具有某方面语言障碍,偏偏在嘴炮上话多。如果能用几句卧槽表达含义,那该多好。 吴三省一脸怀疑,“我不信。” 胖子听了会墙角,挤过来插嘴,在吴邪的基础上,加了胡乱编造的细节,他边说边在心里感谢当年没追到的那个文艺女青年。人不是天生会讲故事的,有些时候还是需要特意锻炼一番。 “三爷,你可没见到那群人,黑衣黑裤,比小哥还拽,他们就大手一挥,派出个秃头老汉,还有一叠厚厚的文件,文锦姨看完就跟着他们走了,她还让我们跟你带句话。” 吴三省听到黑衣黑裤的描述,脸上的伪装立刻挂不住了,又追问了好些细节,比如手指,确定不是那个家族的人后,才放下心,半信半疑问是什么话。 胖子清清嗓子,掐出个女声,尽力模仿陈文锦讲话的语气,“再次见到你,我想看看你脸上出现吴邪那样的严肃表情。” 吴三省瞥了眼吴邪,冷哼一声,“他?严肃?放他娘的屁。” 吴邪乐了,三叔能这样讲话,代表也就信了大半了,“我娘的屁?你不怕我把这话给我爹说?” 能把三叔从这些屁事里拽出去,他做起事来会轻松很多。人面对危险时,顾忌越少,疯起来才越有杀伤力。 吴三省不是那么好骗的人,但陈文锦的现身,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计划。很多想法冒出来,一时半会也理不顺,他只能摆摆手让胖子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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