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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有些生气，话糙理不糙，讲话讲理都不听的人，就是那种撞到墙才知道痛的。他拽过吴邪的手重新包扎好，一边念着吴三省的坏话，完全不顾忌吴邪是吴三省侄儿的身份。 张起灵那边跟黑瞎子核对上信息，商量后决定在刚才的大井里放一波硫磺毒气以防鸡冠蛇窜进来，到时候前没找到路，后又杀进来，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黑瞎子抓着两个烟雾弹和防毒面具往来的方向走，吴邪跟在张起灵身边，瞥见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白衣服跟着黑瞎子去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但这种事以前已经发生过几次，吴邪并不是很担心。 这条道他们已经排查过，没什么机关陷阱，此时众人都松了口气，氛围也轻松许多。吴三省又问了潘子的情况，吴邪说安排潘子护着文锦姨了。吴三省这才舒了气，伸手拍了两拍吴邪的肩膀，侧头擦掉不经意间流出的泪。 吴邪也拍了拍他，才惊觉手下的身体之瘦削，可能三叔一直觉得自己害惨了文锦，这些年的执着，不仅为了吴家和九门，更是为了弥补心头沉重的愧疚。他以前在人心里滚了那么多遭，早就看管了浪子回头，但亲人始终是亲人，这种滋味又完全不同。 胖子在旁边跟了句有情人终成眷属。 吴三省笑着骂了句操，凑到吴邪面前小声问，“她还漂亮吗？” 吴邪神色复杂地打量了下三叔，尴尬地点头，“漂亮，漂亮。” 吴三省拍了他一巴掌，“想啥呢，我知道文锦很在意颜值，我怕她想不开不见我。” 吴邪笑起来，“放心放心，美若天仙，是个男人都想去娶，三叔，你可得守好了。” 张起灵回头看了眼吴邪，吴邪尴尬一笑，“呃，小哥这种的肯定不会娶。” 胖子吹了声口哨，“真爱无敌！” 张起灵放慢了脚步，跟吴邪走到同一水平线，注意着他脚下的动静，随时准备去扶着身边人。 可吴邪一次也没摔过。 第12章 12 一行人转了7个拐角，才看到一片下沉的方形空地，最底下有两道凹陷的水渠，估计这是水池。池子四角各立一根支撑重量的大石柱，两侧各有几个洞窟，通往不同小方室，其中两三间漏出点点灯光，想来是在这扎营了。 吴邪刚走进去，就看到了那两个捏造的假人，不禁笑了两声。 胖子疑惑看去，也没啥不对劲，“咋了？吃错药了？” 他朝那两个小伙计凑过去，推了推，让他们给让个位，只见两人脖子一歪倒地，其中一个脑袋还滚了半圈。胖子大嘿了声，赶忙跳到小哥身后，手腕直哆嗦。 吴邪憋着笑，抚着他的背，“别害怕，是假的。乖。” 胖子品出点不对劲，带着丝丝忧郁地望着吴邪，手指颤颤巍巍指了半天，给自己擦了擦汗，“负心汉！” 吴邪摇摇头，跟着张起灵走到篝火前，相互靠着坐下烤裤子和鞋子。其余人也模仿着两两靠坐，纷纷脱了鞋袜。一圈大老爷们儿穿着皮靴，还泡过水，肃穆的小方室，慢慢变成了高中生足球队的更衣室。臭味夹着臭味，快闷死人。 吴邪衣裤烤得半干就穿好跑出去，在下沉形成的台阶处坐下，点了根烟抽，心里盘算些有的没的。点第二根时，正好有人走进来，吴邪抬眼一看，是黑瞎子和解雨臣。 此时二人还戴着防毒面具，黑瞎子见到吴邪招了招手，准备往方室里走。 吴邪拿下烟，朝白衣服的讲，“换间屋子点堆火，里边味大。” 解雨臣心里明了，摘下面罩朝吴邪轻轻笑了笑。 吴邪往前伸手，“好久不见，小花。” 解雨臣笑着回握，“确实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吴邪抽了口烟，“命里有缘终相聚。” 解雨臣不可置否地点头，又问了些路上的情况，吴邪趁机把神秘势力加入的假消息泄露给他。说完正事，就该抒情了。 解雨臣问，“真是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吴邪叹道，“都在这个圈子里，总有碰面的一天。” 解雨臣还想说几句话，又住嘴咽下去了。他心里难免怀疑，因为对他而言，吴邪只是同阵营家族的后人，两人相识不过幼时那几次寒暑假，青梅竹马都算不上，更别谈有什么很深刻的情谊。之所以现在能踏踏实实坐在一起聊天，是因为五爷和九爷关系匪浅。吴家对吴邪的刻意保护，解雨臣懂事起便有所耳闻，后来做各种决策交易，他也在刻意躲避与吴邪碰面的机会，不仅因为道不相同不相为谋，还有他自己的私心。 虎毒不食子，在这个圈子里，再狠的人也不愿意把孩子拉下水，每一代当家都渴望让故事终结在自己身上。如果有一个孩子能干干净净地成长，从不接触这些肮脏的交易，那么就代表九门的内外部结构彻底洗白，他们到了能真正走进公众视野的那一天。这种渴望叫做问心无愧，做恶事的人最想要的就是问心无愧。 所以刚才见到吴邪时，他以为现在应该身处北京老宅。 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这一代的命运，跟上一代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解雨臣叹了口气，把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一直以为你被他们排除在外。” 吴邪愣了愣，“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他还想继续问些话，黑瞎子从方室里探出脑袋说点好火了。 解雨臣问他去不去，吴邪指了指手上的烟。 方室里不时传出黑瞎子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挺欢乐。 不多时，吴邪估摸着味儿散得差不多，便起身往回走，路过解雨臣黑瞎子所处的那间方室时，只朝里边望了眼。 吴三省正跟张起灵商量路线，见吴邪进来便住嘴了，张起灵嘴里可不停，手指着手绘地图东点点西戳戳，似是完全不避人。吴三省这才放下习惯性的逃避，干脆拉吴邪坐过来。 吴邪还未发问，吴三省就主动招了，说自己也收到了一盘录像带，不过因为这那的原因，自个压根没发现。末了，吴三省盯着吴邪讲，“这回我可没故意瞒着你。” 吴邪点头说明白明白，又问他录像带里的内容是什么。吴三省让一个伙计抱了台手提电脑来，给他们展示内容。 吴邪没什么兴趣，眼睛盯着屏幕，心思却在别处。倒是张起灵和胖子，看得特别认真。 小屋子里挤着十多个人，四处扯来的枯藤燃得很慢，由于没风，连火光都是静止的，这点暖色映在闷油瓶和胖子脸上，显得很温柔，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吴邪心里莫名其妙地酸了一下。 胖子听到青铜门的号角声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不住地往张起灵身上飘。张起灵朝他点头说是那个声音。胖子的呼吸又是一停。吴邪有些担心他的肺禁不禁得起他这样调戏。 吴三省安排完事后，自个抱着睡袋靠着篝火就睡着了。队伍里的众人也纷纷扛不住，一个接一个倒下，直到最后一个说悄悄话的也闭上嘴，吴邪这才睁开眼，绕开歪七竖八的睡袋，蹦跳着来到水池边。却见黑瞎子正蹲在两个水渠中间，嘴里念叨着什么。 吴邪蹲过去，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差点没把他熏晕。他吸吸鼻子，敬佩地朝黑瞎子抱拳敬礼。黑瞎子挥挥手说低调低调。 黑瞎子指了指其中一个水渠，“下去闯闯？” 吴邪摇摇头，“我得跟着小哥。” 黑瞎子站起身，朝墙踹了脚，不堪重负的砖跨了一地，也惊醒了方室里熟睡的众人，一群人跑出来围着，张起灵也在其中。吴邪直觉有坏事。 黑瞎子咳了两声，指指水渠里露出的洞，“小三爷一尿惊人，尿出个洞。” 第13章 13 几个小伙计乐起来，笑着说小三爷枪猛，不愧是九门中人。就连吴三省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骄傲。吴邪哂笑几声，退到一边，让张起灵过来查看。来人走近两步后，步子明显变慢了，蹲下去的时候，身体仿佛抖了抖。吴邪抚上张起灵的肩膀，笑道，“最近火气有点大，味儿重，你忍着点。”张起灵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张淡然的脸上，少有地浮现出一种名为纠结的情绪。吴邪捏他肩膀的手加了点力道，张起灵连忙转过头，认真打量这个洞。 吴三省也蹲下来，手电往里送了送，光照到尽头有处拐角。张起灵也看到了，二人拍板说可以从这走。 吴邪表示赞同，说这个下沉的方形，样式很像古罗马时期的大殿里的水池，两个水渠，一定有一个是进水口，一个是出水口。 吴邪计划打头跟着小哥走，吴三省第一个就跳出来拦着他，骂他不肖子孙，作为吴家独苗还如此放肆。 吴邪撇嘴，“你回去跟文锦姨生一个不就成了。” 吴三省拍拍脑门，说是这个理。但想起大哥，还是心有余悸地低声劝着吴邪。 吴邪贴近他耳朵，小声道，“有我在，可以看着小哥，你不怕他又失踪跑了坏事？” 吴三省这才同意了。 不料又拦出来一个张起灵，堵着洞口说什么也不让他下。 吴邪叹口气，望着他说“信我。”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方室里拿装备，出来时他背着包，显然不打算再回这里。吴邪跟在他后面，把胖子的包扔给过去，胖子乐呵接住。 张起灵往里边扔了个硫磺弹，黄色的烟雾从洞里飘出来，三人戴上面罩开始往里下，连尿骚味也闻不到了。吴邪夹在张起灵和黑瞎子中间，进洞后，他利索地扭了下身，用平躺的姿势，手掌抚着顶部往里蹭，倒跟张起灵不谋而合。黑瞎子在后面模仿几下不得章法，便老老实实地一寸寸挪，但速度总归慢些，挪到拐角时，前面二人早已钻出去了。 看黑瞎子探出个头，吴邪伸手一把把他拽出来，移到张起灵身边休息。这个通道只有半人高，张起灵在拐角的墙上摸索一番，扯开下垂的须根，几个略熟悉的小刀刻出的字符显现出来，他有些不确定，毕竟脑子里没有关于这里的记忆，他下意识地看向吴邪，仿佛只有他能给一个答案。 吴邪望了眼字符，朝他点点头，“是你留的，看样子有几年了。” 张起灵举刀又在那道字符边刻下一串相同的符号，调整了姿势继续往前爬。 吴邪回头跟黑瞎子吩咐，让三叔他们下来，这里没问题，就说哑巴张以前来过，有标记。黑瞎子应了声。 吴邪揉了揉膝盖，跟在张起灵身后。 过了两分钟，又是一个拐角。 张起灵向后探，探到吴邪的手，轻轻拍了拍，吴邪嗯了声，他睁大眼目送前面的人爬过拐角，直到手电筒的光慢慢淡下去，很快又陷入黑暗，他才闭上眼睛，打算趁此机会休息一下。没过几分钟，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队伍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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