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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的追求其实没那么大，就是想让一个人活着而已。 这一次，老天爷你可要保佑我啊。 吴邪看到身旁的人点了点头，不由得冒出感慨。说起来，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里，其实就闷油瓶好说话，因为他会认真听。可能是他本人寡言少语，擅长倾听观察周围，回应的动作也不过是一个点头，种种行为很容易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形象。不过吴邪知道，不回应不代表没听见。 他想得有些多，再继续放任思维散漫，只是浪费时间。他找来纸和笔，开始安排计划。虽然这些东西早已牢牢刻在大脑里，但经过文字梳理，往往能发现先前忽视的细节。 写到2005年8月时，他停下笔，看了眼张起灵。 有些人虽然听话，但是只是听话，从来不会被别人的劝说影响，固执如初。 将计划清晰排完一遍后，吴邪另找来一摞A4纸，开始写别的东西。 张起灵眼力再好，对面隔着火坐，也看不清纸上到底写着什么。他想起以前吴邪也会在行程里掏笔记记一些东西，内容不外乎是下墓的细节，以及遇到的人和事。估计这回也是类似的东西。干这行的，不能信赖记忆。 时间过得很快，天麻麻亮那会，林子里传出一些窸窣的声音，像是不远处有很大一群动物在迁徙。 吴邪烧掉计划纸，把A4纸装进防水袋，抬头看了看黑暗中的雨林，“有东西来了。” 张起灵也捕捉到了这股动静，刚站起身准备防御，就被吴邪扯着胳膊往帐篷里钻。 “听这动静，估计想用蛇海战术。咱们得躲躲。”吴邪一边拉上拉链，一边拍了拍胖子的胳膊，“希望帐篷撑得住。” 胖子醒了，一句骂人的脏话都在嘴皮子上，帐篷顶上突然落下了什么东西，发出巨响，像一颗洗脚盆大小的冰雹突然砸到头顶。 胖子傻愣了下。 响声持续了三四下，这群蛇很快移动位置，继续砸别的帐篷，就像接连不断的闷雷。直到半小时后，外面才彻底安静下来。 “我操，这他娘的是一群军团吧。”胖子拉开一角瞅了眼外面远去的蛇群，“就跟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 太阳快出来了，雾也散得差不多了。吴邪取下面罩，“团结就是力量。” 这时，一双手掀开小门，三人都瞧见了这双被淤泥覆盖但仍柔美的手，默契地保持沉默。吴邪准备探过去抓住，被张起灵侧开身挡住了。 吴邪皱皱眉，“你让开。” 张起灵不说话，拉开拉链，身体刚挪出去，又停下来啧了一声。他缩回帐篷里，手腕上两个小洞正汩汩冒血，另一只手掐着已经碎成一摊肉泥的蛇脑袋，“爬在帐篷顶上，没看到。” 吴邪的脸立马拉下来，没好气地骂了句自作孽。他上前扶着张起灵肩膀，让他躺在睡袋上，又低头翻着自己的包掏出碘伏，划十字吸毒血，动作熟练到仿佛做过千八百次。 胖子很诧异，“你大学真不是学医的？” 吴邪擦了把嘴角的血，“我刚看到陈文锦了，你去外边儿看看，别惊动她，我给小哥打针血清。” 胖子利索地翻身滚了出去。 吴邪望着半睁着眼的人，伸手拂开他的刘海，“就你事多。” 针刚推完，胖子又滚进来，“看到了看到了，她好像在找东西。” “她在找吃的。” 胖子诧异，“嘿，我还以为她辟谷呢。那咋整，让她摸走了，可就抓不住了。” 吴邪指了指角落里的两个大包裹，“吃的都在这，我收起来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理所应当，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仿佛提前知道了会有一个人来营地搜索某些东西，所以提前断绝了一切能帮助这个人的机会。 胖子愣了愣，竖起两个大拇指，“小三爷牛逼。” 第5章 5 5 张起灵这回是彻底晕过去了，渗进身体的毒素开始影响神经，体温随之升高，锁骨处的皮肤隐约可见麒麟文身。 吴邪把他挪到潘子的睡袋旁边，揉了揉眉心。队伍中战斗力最强的两个人都倒了，只靠自己和胖子压根没法下地。闷油瓶的血液能抵抗蛇毒，下一次苏醒最早也是十分钟以后。他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差去做一件事。 吴邪看了眼表，七点二十八。“胖子，你看着点小哥，待会他醒了先别让他出来，我去找陈文锦。”说罢掀开帐篷准备滚出去。 胖子抓住他的脚踝，递上一把刀。 吴邪转身朝他一笑，拍了把靴子，“这儿有呢。” 胖子嘿了声，“你也不嫌味儿大。” 吴邪没嘴贫，脑袋探出去那刻很快捉到了动静。在东南方。他抽出刀，贴着篷布绕到帐篷后，雾没散尽，石板那边有个黑乎乎的影子在翻背包。 找到你了，文锦姨。 吴邪咧嘴一笑，躬身慢慢朝那边移动。 陈文锦正纳闷怎么连块饼干都没有，难不成吴三省那只狐狸老早就料到，把食物收走藏起来，想把后路斩断，不让自己进陨玉？可是他绝不可能知道陨玉的存在。连翻四个包，都没找到食物，一整天没吃东西，饿得头晕。陈文锦一时没了主意，担心动静过大，引来吴邪胖子等人。她看向那座被蛇压垮的帐篷，犹豫要不要再摸过去，可是刚才张起灵已经示意自己赶紧离开了。 她叹了口气，准备继续翻背包，再怎么惨，肚子也不能饿。她找得很认真，等身边突然蹿出来一个人时，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来人捂嘴抓着手，完全挣脱不开。 陈文锦以为是张起灵，扭头一看，却惊呆了。 面前这脸确实是熟人的脸，但无论是哪个答案，都有些意料之外。那张脸上有种胜券在握的淡然，像站在高处俯瞰一切，这种强大的自信令她下意识想叫出齐羽这个名字，但录像带引过来的应该是吴邪。按下翻涌的思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能干巴巴挤出两个字，“是你啊。” 吴邪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压缩饼干递过去，“跟我过来。”他松开手，走在前面带路。 两人绕到一块巨石后，面前有一片下垂的藤蔓，上面糊着泥，隐约见到里面有容人的空间。想来，陈文锦这几天暂时待在这个洞里，躲避蛇群。 吴邪点了根烟，开门见山道，“你跟小哥商量的事我都清楚。” 陈文锦一愣，有些猝不及防，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你知道多少？” “比你多。”吴邪看了眼表，再过五分钟闷油瓶该醒了，不能被他发现自己背地里跟陈文锦见面。他狠狠抽了几口烟，加快语速道，“陨玉你别去了，现在就回去，这里的事结束后我去疗养院找你，我有药。” 这话炸在陈文锦脑子里，狂喜只持续了瞬间。类似的话她听过很多次了，每次都以失望结尾，她的怀疑产生来得自然，因为面前的人是吴邪，而不是齐羽。 陈文锦笑了笑，“就你？” 吴邪抽完最后一口，用两根手指头捻灭烟头，“我还是很在意三叔的，你是他的女人，我不会害你。况且···” 陈文锦对上一双眼睛，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年轻人身上看到这种眼神，尤其是，上一个拥有这种眼神的人，跟面前这位长着同一张脸。这种命运般的雷同让她感觉回到了十几年以前，那显然不是美好的回忆。她恐惧地后退了半步，“况且？” 营地那边有声音，是胖子在大声嚷嚷，估计是闷油瓶醒了。还是低估了他。 吴邪笑笑，“况且，张起灵也挺在意你。” 陈文锦思考片刻，开始考虑吴邪话语的可靠性。她虽然没怎么接触过这个后辈，但吴家人的作风还是略微耳闻，说谎另说，但绝不会在性命上哄人。她紧张的身体突然松垮下去，像是被自己的情绪击中。这棵看起来才十八九岁的花，多年以前，根茎就开始枯萎了。 她摇摇头，“我赌不起。” 胖子嚷的声音更大，闷油瓶怕是要动手了。 吴邪叹口气，“算了，你要去就去吧。你还未变成完全体前，都有救。晚上你再来一趟，记得假装被抓，我给你解释技术。”说完他扭头就走，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一句，“别给张起灵说你见过我。” 吴邪特意绕开远路，在脸上涂了几道新鲜的泥巴，以示经过一番艰难的扭打抓捕，这才从另一个方向往营地走去。转过一棵巨树，刚好跟那人碰头。吴邪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仔细看过去，那人只冷着脸。 吴邪一脸悔意地摇头，“慢了一步，差点就能抓到，被她逃了。” 那人并不说话，眼睛冷冰冰看着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吴邪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她没有食物，还得再来一次，咱们计划计划怎么行动吧。” 张起灵嗯了声，跟在吴邪身后。没走两步，身体发软往前倒，正好靠上吴邪的肩膀。 吴邪扶住他，无奈道，“张美人，跟朕走吧。” 这人身体轻轻挣扎了一下，挣扎未果，似认命般放下全部力道，重重靠了过来。 吴邪心满意足哎了声。 胖子一脸惊慌，见到两人完完整整回来才笑开，“哟，侍儿扶起娇无力。” 吴邪抽出手拍了把胖子的肚皮，“快扶着张美人，爷手酸了，这厮也忒重了。” 胖子接过张起灵，疑惑地嗯了一声，小声道，“不重啊，轻得跟纸片一样。” 吴邪掐了掐张起灵的脸，“以怨报德。” 昏迷中的人又轻轻挣扎了下，手指团成拳，想揍人，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吴邪望见了，拆开那个软趴趴的拳头，贴着跟他十指相扣，“这回让着我点。” 胖子抹了把脸，直觉这种情景不适合第三个人围观。 第6章 6 6 安置好两位病患，给他们喂了些葡萄糖补充能量，吴邪跟王胖子钻出帐篷，人手拎着包。 吴邪指着不远处的神庙废墟，“我们得离开水源，否则今晚蛇群再来，只有等死的份。那里地势高，能躲过去，雾也爬不上来。” 神庙距离营地不过三百米，但两层高的庙宇坍塌后形成角度刁钻的陡坡，且不说没路可走，爬上去十多米，还得注意随时会滚落的石头。条件艰难，来回一趟只能搬一个包，吴邪能行，可胖子先前伤了几次，爬了两回伤口开裂有些吃不消。吴邪便让他回帐篷守人，自个甩了根安全绳吊着来回。 不多时便到了正午，胖子这回煮的东西味道还不错，吃起来像煮烂的火锅土豆，吴邪灌了两碗，挨着张起灵躺下歇了半小时。 定的闹钟未没到时间，吴邪已睁眼按了表，他走到帐篷外抽了两根烟，一边审视不远处的废墟，一边盘算着后续的安排，能用的物资基本都挪上去了，就差帐篷里那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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