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跳起来,往那边走去,“你有没有被砸出些什么灵感,比如用更快的方式让我变强。” 黑瞎子抱着椰子,摸起刀准备开椰壳,“抱歉,我脑子只想着怎么吃了它。” 椰子水没什么味道,一股淡淡的甜,这让他想起了一些食物,比如方糖,比如苹果。 他出了会神,黑瞎子的刀擦着他的脖子掠过时,吴邪反手钳着那只手臂,侧身用肩膀往下拧,黑瞎子笑着让他停下,真拧下去,他的残疾程度要提一个档次,可以去劳动局拿救济金了。 这表明训练很有效,吴邪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出反应,加上以前的经验,他的进步让黑瞎子有些惊讶。 “摸你的骨,不过是个现代生活驯养的牲畜,咋脑子这么灵光?” 吴邪喝了口椰子水,“天才的脑子,往往找不到天才的身体去装。” 现在是正午,位于西沙群岛的这个小岛在北回归线以南,解雨臣安排这处孤岛时,黑瞎子让他四个月后才来接人,这四个月里,不允许任何通讯。 上岛前黑瞎子提醒注意事项,笑着说如果有生理需求,他可以装作没看见。 吴邪靠着游艇护栏,咸湿的海风带着一股鱼的气味,“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有这种闲情的。” 黑瞎子果然没让他失望,从早到晚的各种训练加偷袭,吴邪的身体反应已经变态到成为一种偏执,一丁点动静都能让他挥起刀。 黑瞎子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解雨臣来接人时,看到吴邪晒出欧美黑皮风,瘦得像竹竿,跟印度教那些苦行僧没区别。他叹了口气,“瞎子,你把人搞成这样,怎么跟哑巴张交代?” 黑瞎子笑了笑,说哑巴张该换换口味,体验下黑妹风情。 吴邪听到这话,遗憾了会,闷油瓶其实应该见不到的,还有九年,足够他再白回去。况且,再见面也只有一眼,该死的人逃不开命运,也许那一刻,闷油瓶只能发现自己眼神里的变化,说一句你老了。 回到城市,吴邪表现得很不习惯,走在街上,任何人的触碰都让他神经过敏,一整天下来,黑瞎子只是冷冷看着他令人失望的躲避抗拒行为。 夜里安排训练计划,黑瞎子说,“我收回之前夸你的话,你太疯狂了。对现在的你来说,伤害一个人比保护一个人更容易,我甚至不怀疑,你见到哑巴的第一件事是捅死他,然后自杀。” 吴邪坐在沙发上,抱着脑袋抽烟,烟雾从他的头发里穿过,慢慢往天花板上飘。 他知道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对劲,那个人离开后,他心里的绝望已经强烈得无法控制,可是没有人能明白,每天一睁眼,他都会在心里倒计时,又近一天了,离张起灵的死又近一天了。 他对这种感受不陌生,曾经体验过三回。但那时他还是有希望的,一丁点微小的火苗都能让心里的余烬复燃,这一次不同了。结局清晰摆在面前,他的人生,会跟着2015年的全世界,一起进入永无尽头的黑暗。 黑瞎子叹了口气,“哑巴看上的人,不该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说完他便离开房间。人的变化,往往需要独处,况且,吴邪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他能应付的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多说几句话,都会被烦躁的吴邪冲上来揍一拳。 吴邪这才有机会抬头,他没管脸上的泪,这些眼泪让他觉得欣喜,他以为自己早就哭够了。眼泪的存在在提醒他,他还没有放弃一些希望,即使那点希望微弱到快要熄灭。 他不停回想着那一天的交谈,试图从里面找到力量,但那些语句里,除了绝望还是绝望。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爷爷写笔记时内心的痛楚。 第65章 65 0.3 接下来的训练进展艰难,黑瞎子没收了他的刀,整天带他到人群密集处,跟各式各样的人接触。如果只是交谈,他的反应跟以前没有区别,看起来还是一样开朗,甚至会开一些玩笑,不过一旦对方试图打破社交距离靠近,他的脸色会变得极其难看。 黑瞎子描述说,“那是一种带着祈求的拒绝。” 这样的表情,只会出现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囚犯脸上,那是面对死亡威胁的本能逃避。黑瞎子顿了顿,“吴邪,你让我觉得我这是在虐待你。可我没有奇怪的癖好,你要是想被□□,找哑巴。” 吴邪笑了笑,说秀秀以前怀疑闷油瓶得了斯德哥尔摩,看来果然不错。 不过他才是那个斯德哥尔摩患者。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黑瞎子宣告训练失败,在他的履历上,这无疑是一笔很糟糕的污点。但没有办法,他担心自己再跟吴邪待下去,会控制不住想解决了他。某种程度上,他跟哑巴一样,只会救想活的人。 走之前,黑瞎子说,“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思考,如果时间到了,你还是这个样子,那么我和花爷会把你踢出去,然后按照你原来的计划去找那个叫黎簇的小孩,没有你,他能不能活下来,我也不能保证。” 吴邪突然想起了橘子。 那天,他买了一袋很好吃的砂糖橘,回机场等待区时,小男孩已经跟父亲离开了。 那袋橘子真的很甜,没尝到的人,怎么说都有些可怜。 他揉了揉眉心,“你走吧,我去一趟塔木陀。我再试试,毕竟少死一个等于救一个。” 解雨臣动作很迅速,第二天,吴邪已经站在格尔木机场,拖着行李箱往外走,举着牌子来接的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离开格尔木后,他将之前跟闷油瓶租的那套房买了下来。 房主本意不卖,但吴邪开价很高,远远超出了本市房价两倍,不过房主还是纳闷好端端怎么突然想买房子,这住了还不到一个月。办房产交接手续那天,他把这个问出口了。 吴邪看了眼在门外等着的张起灵,道:“我是陪内人来这旅游的,他很喜欢这边的风景,准备假期来此常住,我想着总是租房或住酒店,也不方便,便想着买套房。你这套他很喜欢,里面有很多我们的回忆。” 房主看到吴邪,笑着挥了挥手里的塑料板,“可算等到你了。” 好在房主没有问内人怎么没有来。有了那笔钱,房主买了辆不错的车,载着吴邪往屋子去。一路说些格尔木的变化,街道修整,医院扩建,政府把地区旅游当做支柱性产业之一发展,来格尔木的游客越来越多,定居的也不少。 吴邪应了几声,他看着外面经过的建筑物和人群。这面玻璃,将他跟这个世界彻底隔开了,他想起长白山那个人,心里生出一种感受,青铜门存在每一个放弃的人心中。 抵达小区门口,房主把寄存的钥匙交给他,说不陪他上去了,水电气有问题直接打茶几上的电话。吴邪说了句好,拎着箱子往楼上走,走到一半他才发现,原来已经装上电梯了。 站在门口,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现在离开去酒店开房。手心里的钥匙在提醒他,有些事是躲不过去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拧开门。 房子被打扫过,没有灰尘,窗户开着通风,还有一股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香气。 他拉上门,在沙发上坐下,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坐了几分钟,开始挨个打开房门查看,本能又在催促他观察周围的环境,有没有人安窃听器。 最后,他停在闷油瓶住过的那间屋子面前。他靠着门板,想起那具身体上的麒麟纹身,那些如网一般的伤口,还有情动时低沉的喘息。这些记忆一下活起来,愤怒比感动更先降临,他抬脚踹开门,隔壁的住户很配合地骂了句傻逼。 房间跟之前一样,那只玻璃杯还放在窗台上,杯里的水还是半杯。仿佛人刚走。 他走过去挨着床沿坐下,摸到一些柔软的触感,低头看了眼,是那张薄毯。 第66章 66 0.4 当天夜里,他躺在这张床上,时间过去一年,该有的气味都散尽了,但他还是固执地坚信,在这里能拥抱点什么。书桌上有张日历表,右下角印着烫金的2006年。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闷油瓶极力泄露的一个问题。 “我知道这个世界会有一个终点,具体日期不清楚,可能就是2015年8月17日。” 闷油瓶如果对一件事没有把握,是绝对不用连续用两个模糊含义的词语。他在这里想强调什么? 吴邪翻起身,他终于又感觉到那一丝火焰,开始焚烧他的思维。 黑金古刀留在蛇沼,这是他已知的近八百回里第一次发生的事。如果有人刻意留下这个标记,那么意味着同时留下了信息,且这份信息只有自己能获取到。 他苦笑一下,不会吧,又是费洛蒙。 出发进塔木陀之前,他去了趟网吧,用邮箱的定时发送功能写了一封信。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没有人知道那封信的内容。也许他自己都忘了。 后来,王盟是收件人中第一个看到这封信的人。那时候,所有人才明白,吴邪在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自己的结局。 ?? 第67章 67 小花果然是个效率高不拖沓的人,当晚我打了电话,第二天早上便有两个伙计来敲门。我怀疑他开始改变站在北京望四周的经营策略,学习起了汪家人的各地埋伏,这叫以牙还牙。 我洗了把脸,带上自己的背包,跟着他们下楼,走之前我买了两笼鲜肉馅儿的包子,问伙计们吃不吃,他们俩打量我一圈,摇了摇头。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吃了。不知怎么的,青海的包子格外香,但跟胖子做的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味道。 我问,“你们俩一直待在青海?” 其中一个短头发的眼睛边有刀疤,姑且叫他刀疤,另一个染了个黄头发,叫他黄毛吧。这两年开始流行杀马特非主流,年轻人追逐潮流可以理解,我寻思着自己也要不要像黑瞎子那样留个小马尾披着。 刀疤说,“我们是跟着你来的,坐的同一班飞机。” 我被这话哽了下,原来是算计上我了,也许是出于保护。但看这两个小年青,也才二十出头,应该是刚入行没多久,看来是想让我帮他训练新人。没办法,小花现在是吴氏大阴谋的幕后金主,我只能忍一忍。 我问他俩今年多少岁了,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念过高中没,有没有训练过。 黄毛噗嗤笑了声,“小三爷,你这是cosplay王熙凤啊。” 我嘿嘿一笑,知道红楼梦,说明有点文化,知道cosplay,说明是个常上网的人,没准还爱看热血漫画,“你们俩哪个更大一些?” 刀疤开车,听到我这话,耳朵红了红。 我当场乐得笑出声,“不正经。” 黄毛乐完,一本正经说他比刀疤大两岁,都是今年年初加入解家的,小县城人,计划生育不严,家里都有哥哥姐姐。不过他俩成绩太差,高中读不下去,只能出社会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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