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噗嗤笑出声,戏谑地望向张起灵,“解释解释?” 他却不搭理,跟在解雨臣身后坐上红旗。 途中胖子还捧着相机观摩,指着某些地方给解雨臣吩咐说得这里这里得精修。 解雨臣一手夺过相机,“这话你该给洗照片的师傅讲。” 吴邪开车,无奈不能参与混斗。 “小哥,你啥时候去把驾照给考了吧。” 张起灵嗯了声,又想起自己没身份证这事,“恐怕不行。” 四人站在新月饭店门前,本想拽里拽气闯进去,却见张日山正在门口等着。胖子失望一叹,说装逼的机会没了。 吴邪不赞同,“你不觉得,张会长带我们入场更装逼吗?” 进门之后,却是座无虚席。 解雨臣去了自家约的雅间,张日山带着三人往二楼去,霍老太正在那正中位置的雅间里坐着,霍秀秀站在她旁边,穿着一身白旗袍,见到三人,俏皮地眨了扎眼。 吴邪笑着叫了声霍奶奶。 霍老太颔首示意,让霍秀秀带他们去寻个好雅间。 吴邪说不必,向前几步,在霍老太旁边的位子坐下。 霍老太放下茶杯,小声警告道,这是天灯,不是闹着玩的。 吴邪摆摆手,“不就是钱吗?不差这点。” 霍老太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低声骂了两句,吴邪没听清,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比如吴家专出的败家子。 胖子凑过来问他是不是最近继承了哪个远亲的遗产,也给自家兄弟分点。 吴邪小声道,“我只是运气好,买彩票中奖了。” 胖子嚯了声,“买彩票不叫上胖爷?” 吴邪顶了顶他的肚皮,“下次一定。” 过了十多分钟,场内灯光一暗,各雅间的隔帘收起,大厅中央的巨型吊灯大亮,灯光暖黄,衬出四周旧物件的韵味,倒有种穿越回到民国的错觉。 领班送了些茶点,附上一本花名册,薄薄两张纸,一页封皮欢迎辞,一页印着今日拍卖之物,图下一行手写小楷:鬼钮龙鱼玉玺,出自湖南古文县百岩坪。 吴邪了然,耐心等待开场。 解雨臣朝这边看了看,比了个OK的手势。 这回他总不至于抬价了吧。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解雨臣。 当众人起哄抬价时,解雨臣并不参与,直到临近9900万,他晃晃铃铛,将价格推上1亿大关。 吴邪手按了按椅子扶手,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堂内哗然一片,接着响起阵阵掌声,人在聚光灯和掌声的怂恿下,极易迷失自我,吴邪却觉得自己是越迷失越清醒。 拍卖结束,成交价2亿整。 当场签支票,全款。 解雨臣干净利索收起钢笔,挑眉看向吴邪。 吴邪心想,最后还是让他耍帅成功了。 抱着鬼玺出门时,吴邪注意到外面的天,隐隐雷闪,秋雨快来了。 第61章 61 61 这是吴邪拥有的最平淡的一段时光。 他在北京朝阳区买了套二手房,两室一厅,离胖子的屋很近。解雨臣帮他搞来一台市面上最新款的电脑,吴邪开始了人生第一次死宅生活。 他在书房忙碌时,张起灵就在一旁坐着翻书,偶尔帮吴邪续上杯里的茶。 吴邪以为他会看些高深的专业书籍,没想到只是些很小众的志怪小说,什么镜花缘,禅真逸史。吴邪笑他,经历的事写出来足够震惊人类了,还要看别人的干嘛。 张起灵举起书晃晃,“我还不太了解人的感情是怎么回事。” 吴邪蹬了脚墙,办公椅漂移过来,他看了看眼书页内容,“要不你去看看梁祝?” 几天后的一次午饭,张起灵突然问他,变成蝴蝶后梁祝二人能一直陪伴彼此了吗? 吴邪想起大学时期看过的一部粤剧版,剧里二人初遇因祝英台捕杀蝴蝶起争执,因此结下缘。他借用台词道,“有可能会被做成标本,装进不同的盒子里。” 张起灵看着他,略有不忍,“这样不好。” 晚上跟胖子吃烧烤,张起灵又问了遍胖子同样的问题。 胖子擦了擦油嘴,“烤蝴蝶我还没试过。” 吃完宵夜,吴邪跟张起灵步行回住处。已经是九月,北京的热气彻底淡了,夜间凉风吹面,倒挺惬意。 吴邪还挺爱夜间散步,他抓着张起灵改了路线,往朝阳公园去。 公园道上人不少,还有些夜跑的年轻人。 两人走到头,又按原路折返回去。有个小朋友从旁边蹿过,差点摔倒,张起灵伸手扶了把。小朋友笑着说谢谢大哥哥,张起灵也朝小孩子笑笑。 吴邪这才真正感觉到,闷油瓶确实变了很多。 张起灵道,“从陨玉出来时,我的记忆恢复了那么一点,总觉得你该是幸福快乐的。” 吴邪回想起在格尔木医院里,他突然晕倒,可能因为说出的话,会触碰到某些界限,所以又被抹去了那点认知,变成剧情里该有的失忆模样。 吴邪笑了笑,问,“你为什么觉得我结婚就会快乐?” 张起灵被这个问题难住,细细思绪一番才道,“我去见妈妈的时候,庙里的喇嘛给我讲了些他们的事,我只是觉得,无论发生的事怎样,妈妈她是快乐的。” 吴邪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觉得只要结婚生了娃,就能幸福了?” 张起灵摇摇头,“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吴邪问他为什么。 张起灵笑了笑,“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结婚。” 他握住吴邪的手,迈出这条长道,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回家吧,天晚了。” 第62章 62本传部分完 62 2005年8月7号,吴邪陪同张起灵前往长白山。 为了刻意拖延时间,吴邪定的是火车票。他本来想买软卧包厢,想着人少安静些,却被张起灵拒绝了。吴邪了然,他将一个人在青铜门度过十年,眼下多看看人间烟火也是好的。上火车,两人行李不多,不过因为是坐票,头顶上的行李架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包裹占据,只能把两个背包抱在怀里。胖子多准备了些苹果和梨,洗干净分装进塑料盒,说火车上最缺的就是这东西。是张起灵喜欢的绵苹果。 吴邪的位置靠窗,他每隔两小时便跟张起灵一换。 再让他多看看这些事物。 途中对座上来一个爷爷带着个小孙女,小女孩乖得可爱,吴邪给她分糖,小女孩拿了两颗便不要了。吴邪以为是因为家庭教育,不能多拿。小女孩却指着张起灵说,“给这个哥哥吃糖吧,他看起来好难过。” 吴邪苦笑着揉揉小女孩的脑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小女孩,还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张起灵。 那老爷爷活到八十多年纪,见惯人世悲欢离别,一眼看出问题,只笑着说,小伙子,江湖夜雨十年灯,总会再见的。 吴邪笑着说好。 后来经过吉林,那爷爷牵着女孩下车了。小女孩临走前,还让张哥哥别难过,小女孩看了眼吴邪,又说吴哥哥你也不能哭。 剩下的路途,随着一站站停靠,下车人多,上车少,车厢里渐渐没人了,进安图县站时,下车的只有他俩,和两对从杭州来长白山旅游的夫妻驴友。吴邪跟他们聊开了,觉得还挺投缘,入住了同一家旅店。 夜里下来吃饭,跟那两对驴友碰头,坐到同一张圆桌,张起灵跟在旁边坐下,点了盘饺子。吴邪又想起除夕夜包饺子那晚,给自己点了份蛋炒饭。 驴友问他俩来此地干嘛。 吴邪笑道,送一个朋友远行。 驴友指着张起灵问是他吗? 吴邪点头。 驴友好奇猜测起来,这里离朝鲜极近,你朋友是要出境去朝鲜吗? 吴邪说他在那边找到了份不错的工作。 确实不错,保安,拿命守的那种。 驴友感叹摇头,说这几年朝鲜慢慢发展起来,也在逐步对外开放,不知道哪年才能真正去朝鲜看看。 吴邪说情况不容乐观,还有个几十年。 驴友惊叹,“你朋友岂不是很难回来一趟?” 吴邪说是,每十年才能回一次家。 驴友摇摇头,看向张起灵,建议换份工资,再高的工资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张起灵难得开口,说的是,“我也没有办法。” 驴友隐隐察觉出二人与旁人不同的气氛和身份,很快吃完饭走了。 气氛安静下来,吴邪吃完蛋炒饭,望着张起灵那盘没吃完的饺子,问他好吃吗。张起灵点点头,拿起筷子给他喂了一个。 三鲜馅,虾仁挺新鲜的,淡淡的甜味,像方糖。 夜里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们难得什么也没做,安静盖着棉被聊天。关了灯,可以看到小阳台外面的雪山反着月光,跟白天一样。吴邪突发奇想,问他这些事结束后,最想做什么。张起灵摇头不语。 吴邪便给他假设各种结局。跟他去开个民宿,他当老板,张起灵当收营员,胖子掌勺做大厨。又说可以拎着相机,全球旅游,碰到好玩的事就记下来,最后出一本游记畅销书,一定能大卖。 说到最后,他自己叹了口气,问出一年前便开始问的问题。 “为什么这一次你会有记忆?” 过去一年里,他问了很多次,闷油瓶老是说还没到合适的时候。 现在总归是合适的时机了。 张起灵看向雪山,旅店窗口只能望见白茫茫的山尖,“因为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终极的力量,快要耗尽了。” 意思是什么?重开要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旅程终于到终点了? 吴邪傻愣住,握着张起灵的手开始发抖,他很努力去克制这种卷携着愤怒的不安,但很显然,他在闷油瓶面前,从来不擅长做这种伪装。 那双手轻轻回握住他,换了个方向,十指相扣。 就像很久以前,他在塔木陀里握住昏迷的他的手。 吴邪埋进他的脖弯,深深呼吸一口。淡淡的,是雪山的气味。 吴邪一口咬住那块皮肤,想听到张起灵叫疼。 直到快要破皮,身边的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他松开牙齿,擦了擦脸上的泪,张起灵只是担忧看着他。 他翻转一下身体,平躺着,面无表情看向那片雪山顶,“你会哭吗?” 张起灵摇摇头,说没哭过,不知道。 吴邪笑了下,“不,你哭过。” 翌日一早出发,他将物资分装好,正巧碰到其中一对夫妻,他们惊讶地望着二人,很快便想明白,可能是偷渡,其中一个男人似乎想过来提醒几句。 吴邪并不理会,他跟上张起灵的脚步,往山上走去。 到山腰时开始下雪,一路难行,走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会摔倒,后来张起灵实在看不下去,抓着他的衣领,几乎是拖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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