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泉昇冷笑了一声,直言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这么不要脸。 下午两点,他从发廊走出,顶着一头他心甘情愿染上的彩虹色头发,推开了濑目酒吧的大门。 结果在酒吧里,他竟然没有见到那个脾气极臭的吝啬老板。 思来想去,反正自己现在也是街边混混的流氓人设,于是他干脆大摇大摆地走向吧台,随手开了几瓶不知究竟是什么牌子的酒。 酒很烈,滑入喉咙的时候,他的喉管一阵刺痛,灼热的液体几乎要溶解他的胃部。 这酒的品质格外低劣。 但他还是喝下去了一大半。 “真不愧是……吝啬的老板。”今泉昇一边念叨着,一边头晕目眩地趴在了吧台上。 14:40 濑目酒吧的大门,被这间店铺的老板推开。 老板心情大好地哼着小调,却在看见吧台上堆着一堆空酒瓶。而一个顶着彩虹色头发的男人,就像没骨头一样软趴趴地赖在高脚凳上。 老板的脸立刻黑了下去。 “这个天天白嫖的混蛋川江——!!”他咬了咬牙。 “喂——!!”老板扯着嗓门大吼了一声。 “喂!醒醒!醒醒醉鬼,别再睡了——”他扯着这个混小子的衣服,试图晃醒他。 半分钟后,青年终于满是茫然地张开双目。 他一副即将呕吐的模样,用迷离的眼神看向老板。 在确信自己来到了从未造访过的陌生地带后,又忍着头疼打量起周遭。 老板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叫喊着,他忽视了这些嘈杂的声音,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卫生间。 然后,他在镜子中看见了一张,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脸庞。 ——故事就此开始。
第172章 时间只度过了短暂的一瞬。 周遭人声鼎沸、热切的游客们互相攀谈, 蹲守在那张为不知为何被命名为《醒来》的画作边。镶嵌着52.1g巨型粉宝石的画框,在吊灯的照射下璀璨闪耀,时间分分秒秒地滑过, 众人越发期盼国民怪盗的造访。 人们专注于自我,忙碌着自己的事。 时间继续流逝, 好似一切都毫无变化。 唯有站在一旁的早川晋一发觉,今泉昇的身体短暂地僵滞,像是遭遇某种冲击, 只能呆愣在原地。 所以,他略带好奇地用余光瞥去…… 下一刻,早川晋一的双目倏地瞪大。 从相识开始, 今泉先生展露给他的一面,便是沉静且稳重的。 就像是今泉先生此刻穿在身上的衣服——深灰色的风衣, 衣领配以少许冷调的蓝色, 正如他本人的性格, 是静默与理性的结合体。 这种类型的画家其实不多见——或者说少之又少。 极致的理性意味着缺乏想象, 想在幻想中找寻逻辑作为衔接, 往往是件极其痛苦的事。 因而当早川晋一看到今泉昇那张压抑诡秘、与他本人究极矛盾的画时, 才真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奇的天性, 导致他非常想探究——探究这个男人潜藏在过去、又掩埋至深的故事。 现在,今泉先生出神地凝视着那张画。 他的表情略有闪动,那双色泽极浅的灰眸,竟像是盈满了波光粼粼的海水,只待下一刻海风呼啸,便会浪花翻飞、波涛汹涌。 他在悲戚?在……愤慨?还是, 在忻悦? 早川晋一看不透、也读不懂。 他唯独能发觉的, 就是这一切的变化, 都是从男人看见眼前这副名为《醒来》的画作时,开始的。 于是他小声地呼唤:“今泉……先生?” “嗯。”男人回应地很快。 早川晋一以为他在发呆,结果他并没有愣神。 “怎么了,晋一君?”今泉昇侧过头,他和缓地问。 再次看过来时,他的目光恍若清澈见底、细究起来却又深邃幽长。 他背后笼罩的迷雾更浓了。 被这神秘白雾吸引的人们,想必会前赴后继地涌入其中,最终心甘情愿地……溺毙在不知去向的歧途里吧。 早川晋一心想。 “这幅画,您看的似乎很入神。”早川晋一说。 “对。”今泉昇对此不置可否。 他耸了耸肩膀,甚至略有兴味地微笑:“但事实上——我并不欣赏这张画。” 眉目清冷的人笑起来,往往透着稀罕至极的珍贵美感。 早川晋一看得出神,他向往一切美丽的事物,但又不忘问道:“为什么?” 只见男人再度勾唇,像在开玩笑、像在回首,又更像是在释怀。 “因为这张画,画的烂透了。”他真心实意地说。 “您不看了吗?再过一会,可就到怪盗基德的预告函时间了。” 早川晋一跟在今泉昇身后,小跑着出了展厅。 走在前方的黑发青年双手置于口袋,迈着修长的双腿,步姿笔挺。 “不。”今泉昇回绝地很干脆。 “我对小偷表演的现场魔术毫无兴趣——何况展厅的人越多,小偷施展障眼法的成功率就会越高。我不准备给在场的任何一位警官增添麻烦。” 早川晋一张了张嘴,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对方的言辞不无道理。 于是,他接续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呢?” 展览馆一共两层,总面积堪达两千三百平方米。 他们已经逛完了一层的大多展区,后来直奔二层,先去看了那张摆放位置特殊,却又备受瞩目的画作。 “我们再看看二楼的画吧。” 今泉昇回过头,眉眼弯起,声音轻缓地赞扬道:“晋一君的思维灵活跳跃,总能从特别的角度来探讨画作表达的核心思想——能和晋一君探讨画作,着实是件的幸事。” 他笑得实在太好看了。 早川晋一的目光登时雪亮,似乎比刚才还要热切。 他兴奋地涨红着脸,每蹦蹦跳跳地路过一幅作品,都能滔滔不绝地讲起画的独到之处,连同在中间换口气,都显得无比奢侈。 然而事实只是——今泉昇暂时不想说话。 因为他正在观察这处展馆的内部地形,手指偶尔拂过墙壁,轻触敲击,以确认这面墙的背后,究竟是否被实打实地用水泥浇灌。 很遗憾,不是所有的建筑,都会清晰明了地标注平面示意图。 而为了应对怪盗的挑衅,场馆的主办方,更不可能将地图一五一十地为怪盗展露。 所以现在,他需要凭着纯粹的记忆来推断,这座场馆是否保留有被墙壁隐藏的特殊地带。 在正式取走珠宝前,怪盗基德总能依托各式手段来获得场馆内的情报。 他的逃跑花样多变——依托易容混迹人群、从天台一跃而下飞向空中、又或者攀爬进错综复杂的管道,他总归有方法逃逸千里,将警察们戏耍的团团转。 【其实偶尔利用我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弹窗懒洋洋地提示。 得了吧。今泉昇心想。 这东西明知现在从他的大脑加载出去,钻进展馆内部的主机箱,可能会落个有去无回的惨状,却还要在这种时刻逗弄他。 网络上疯狂流传的预告函上,怪盗先生寄送来的卡片上,留有一段优美的附言: ‘上午十点,当光明消散的刹那,粉色的启明星会不翼而飞。’ ‘白影飞向山巅、落于清潭,接走明亮的星光,最后一同归隐尘世。’ 听起来相当文艺的谜题。 不过想要翻译过来,却很简单。 上半句的意思大抵是:早上十点钟,场馆的灯会被熄灭,怪盗基德会在黑暗中拿走那颗粉色的宝石。 灯被熄灭意味着电闸极有可能被拉下,因而在距离预告越发接近的时间段,让弹窗跑进主办方的电脑里找资料,可不是个恰当时机。 ——万一断电,附近又没有合适的载体,那家伙可就玩完了。 于是今泉昇漫不经心地提醒:“你现在跑出去要是遇到了麻烦,我可管不了你的死活。” 【没关系。】那道机械音在笑。 【少许的作弊无伤大雅,甚至能为我们节省时间,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危险总是与机遇并存。】 【你应该很想快点回家吧?】弹窗又问。 【所以站在这里别动,只要两分钟而已——等我回来。】 今泉昇叹了口气。 为了防止弹窗真的因为这种搞笑的理由消失,他只好抱起双臂,在大厅内等候起来。 这一期间,早川晋一还在讲解着挂置在身前的画。 他讲得口干舌燥时,但激情依旧,等到他准备走往下一幅时,今泉昇又招呼着他回到原位。 “先等一会,晋一君。” “怎么了,今泉先生?” “关于这张画,你提出的创作思路非常有意思。”他开始睁眼说瞎话。 青年的脸上再度展露诚挚无比的笑,颇有礼貌地请求:“所以,可以请你和我再谈谈这部作品吗?” 憋得面色涨红的早川晋一,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他其实已经因为讲话缺氧而变得大脑空白了,这通讲解下来,好似已经丢去了半条命。 但没关系,他还剩下半条命。 ……拼了! 弹窗计算的时间非常精准。 在他回到今泉昇大脑的那一刻,会场内部的灯光便尽数暗下。 周围不少游客发出了惊叫,等待基德出现的粉丝们翘首以盼。守护着画框的警卫们立刻开启了随身的手电筒,一个个面色凝重地严阵以待。 会场变为了一片漆黑,早川晋一也停下来讲解。他的反应很快:“是不是已经十点了?——是基德来了?” “我想是的,这应该就是小偷先生的把戏之一。”站在他身边的今泉昇说。 “晋一君,麻烦在这里等我一下。” “哎?”早川晋一愣了愣,“去哪里?——这里这么黑,今泉先生?” “卫生间。”今泉昇答道。 他摸着黑朝前行进,步速几乎没有因为周遭的可见度低而受影响。 “我大概有点闹肚子。放心——马上就回来。” …… …… 一如计划之中。 在粉丝的欢呼声里,黑羽快斗穿着他那身洁白的西装,凭空出现。 当然——那只是他的魔术小把戏而已,事实上他今天一大早,就已经混迹在这座场馆中了。 这颗粉色宝石虽然体积巨大,但因为被镶嵌在画框里,所以未被世人命名。第一次在外网的网站上看见这一纯金质地的画框时,黑羽快斗就注意到了它。 既然没有名字,那就赋予它一个名字吧——它值得。 黑羽快斗想。 宝石的色泽昳丽异常、柔和优美,像是古神维纳斯恬静的笑脸。 于是他在预告上,将这颗宝石命名为“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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