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帮主乃侠义之士,当年驻守北境的赤焰军少粮,束帮主得知后立刻调剂帮下粮草送往赤焰军。” “梅宗主果然有本事,这件事极为隐秘,就算在当年的赤焰军里知道的人也不过限于大将中的几人。梅宗主远离北方,竟然连这事都知道,难怪能做上宗主之位。” “这么说梅某是猜对了!”梅长苏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后,道。 “猜?梅宗主难道是猜出来的?”束中天大惊,忙问,“你,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梅某只是知道当年梁帝曾延缓发往北境的粮草半个月,想来在北境之内,缺少粮草的赤焰军也唯有向峭龙帮求助了,故而梅某才有此推测!”梅长苏低下头,似轻笑一声,“束帮主,梅某再大胆地猜一猜,是赤焰军的少帅林殊跑到你峭龙帮地头向你求援的吧。” “这你也知道!”梅长苏几句话让束中天对眼前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大有好感,忆起那银袍少年,心头闪过百般滋味,不由问道,“也是猜的吗?” “我还推测他是单枪匹马来找你的!”梅长苏暗暗地揉着手指继续道。 “没错,没错,当时我都吃了一惊呢!虽然一直听说他是金陵最耀眼的少年,却怎么也没想过他会单枪匹马地来找我借粮草呢。”束中天一改刚见面时的轻视,迫切地追问道,“你是怎么猜出来?” “赤焰军中也只有他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和行动吧!”年少的他根本就没有过害怕和后顾之忧,在和父帅、聂真叔叔说了一声后,独自一人跨上战歌奔向峭龙帮地头。 那时候的他根本不晓得按照江湖规矩,这不但不得体而且颇有冒犯之意。 “说得也是啊!”束中天也不再客气地等梅长苏斟茶,见铜壶的水滚了,拎了铜壶倒入白釉壶中,自己倒起茶来,并随意地挑了茶碟里的一块绿豆糕丢进了嘴里,“我没见过这么单刀直入的人,好歹我也是一帮之主,他见了就说:束帮主,朝廷的粮草还没到,赤焰军现在极度缺乏粮草,我想问你借点用用,请问你是要我打败你才肯借我,还是和你斗酒喝赢了才肯借我啊!” “……!”幸好,他的莽撞无理没让豪爽的束中天在意,没和他对打也没斗酒,只是要他泡壶茶给他喝。 “多嚣张的小子啊!可惜,没多久就……”束中天的语气微微有些伤感,“事后,我曾去过梅岭,可惜只剩一片焦骨,什么都没了。” “七万男儿,天地为墓,对于他而言,将士身死,魂守疆土也是幸事。”梅长苏饮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起伏,淡淡地道。 “梅宗主,你也认为是赤焰军打败了大渝皇家军而不是谢玉吗?”束中天追问道。 “梅某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梁帝认为是谢玉打败了大渝的皇家军!”梅长苏四两拨千斤地道。 “……那么你也认为赤焰军是叛军吗?”束中天皱眉又问。 “梁帝这么认为就是了!”梅长苏淡淡地回道。 束中天一呆,当下愣住,看着梅长苏向炉子里丢了一块香木,久久之后才低声附和道,“你说得对,梁帝这么认为就是了,幸好你我皆是江湖中人,不用卷入这种尔虞我诈的朝廷纠纷中去。只是失了赤焰军,北境不知会有几年的安宁,我峭龙帮能做的也就是减少宵小之辈、流寇之人罢了,若是真有大渝大军压境该如何是好,就凭现在的守军能抵得了几战!” “束帮主,你我皆为江湖中人,何必愁烦这些事?”梅长苏幽幽一叹,道。 北境,短时无忧了。 赤焰男儿凭借血肉之躯灭了大渝二十万皇家军,短期内大渝不敢再犯。只是大渝现在在笑吧,笑林氏的结局,笑赤焰的结局。 压了压心头隐隐的痛,梅长苏强颜笑了笑,接着道:“届时自有朝廷派兵镇压,束帮主又何须担心?” “……江左,离北方远得很,自是不用担心,但我峭龙帮身处北方,北境安危怎能与我无关?”束中天恨恨地道,“我帮派弟子届时往山中、林中一躲就是,可怜百姓却要受颠沛流离、背井离乡之苦。” “束帮主说得是,梅某失言了!只是这种事并非你我能够决定,现在也未发生,又何必庸人自扰?”梅长苏带着几分愧疚,为束中天倒了新茶后道。 “梅宗主,你就算再怎么和我套近乎,我也不会放过公孙宇的!”束中天眉头一拧,沉声道。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巧夺美酒 “哦!”梅长苏淡淡地应了一句,挑了一块桂花糕丢入嘴里,嚼了几口,饮了一口茶,啧着嘴,若有所思。 “梅宗主,我看在你的面上让个步,他们砍我十二棵黄杨,我只要他们交出他们少当家在内的十二个人任我处置!” “哦!”依旧是淡而无奇的一句,只不过这回梅长苏挑了几颗青豆丢入嘴中。 “我不会在江左地界乱来,会把他们带回峭龙帮后再行处置!”束中天浓眉一扬,对梅长苏无动于衷的表现略有不满,强忍愠怒的他,在心绪微微一动后,沉声道,“梅宗主打算什么时候把公孙宇交给我?” “梅某允诺公孙家护他们七日,算算时日,差不多还有两日光景,束帮主能否多等上两日?”如同潭水般的深邃眸子带着浅笑望向束中天,像是在无声补道:束帮主,不会连这点薄面都不给我吧。 “梅宗主,你约我到贺岭之巅密谈是为了拖这两日的光景?”束中天几近讥讽地道,“这事你在江面上说开就好,想我峭龙帮也是上了琅琊榜的大帮,既到了江左地头,这点颜面总会给梅宗主的。” “呵呵!”梅长苏低声笑了笑,在一串轻咳后,饮下一口温茶,带着几分歉疚道,“梅某的一点私心让束帮主见笑了。” “……!”梅长苏此举多少让束中天心塞。想他身为北方巨擘,与之交往的都是响当当的江湖豪杰,什么时候和身体羸弱的书生同坐一席,又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对待过?但面对以诚相待的梅长苏,他也不好发作,黑着脸轻哼一声,别过了头。 梅长苏轻笑一声道:“梅某听说北方的风景别有一番情致,特别是到了冬季,这风光……!” 提起北方的冬季束中天立刻来了劲头,不仅把头转了过来,还兴奋地道,“你别说,这北方的景啊,就得看冬季。我所在的地头,到了冬季白雪皑皑,但山头林间,红梅点点,煞是讨喜呢。就好像是……撒了一把盐花!” “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梅长苏眼眸透出向往的神情,心里则在暗骂:都说了两回了,还没记住? “对对对,就是这一句‘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束中天讪讪地笑了笑。银袍小将说了两回,可他都没记住,本想等银袍小将再来时问上一回,可谁知道…… “梅宗主他日得闲到北方玩的时候,我一定好好招待你。我们那里也有山,在被雪覆盖的群山看日出别有一番风味呢。”梅长苏一句追捧,束中天顿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热情相邀道,“我让人打只雪豹给你尝尝!” “……!”又是雪豹,您的地头除了雪豹就没其他能招待客人的美食了吗? “梅宗主,你这是怎么了?”见梅长苏低着头,不言不语,似在思索,直性子的束中天忍不住问道。 “……唉!”梅长苏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这身板在江左这带,到了冬季就离不开炭炉……纵是梅某心中向往北国风光,也得顾着盟内大夫们的眼色啊!” “哦,哈哈,失言,失言,我还以为你是不屑与我这粗俗莽汉为伍呢,哈哈!”束中天本就没什么心机,听闻梅长苏这么一说,倒也释然。想想也是,这身体羸弱的年轻人,平时过个冬就已难捱,怎么可能为了看美景跑去北方过冬? 又不是他。 能随手折了屋檐下的冰棱子放在嘴里当糖嚼的银袍小将。 “束帮主说笑了,峭龙帮是入了琅琊榜的江湖帮派,束帮主更是一代枭雄,是江湖有名的豪杰。往昔梅某想要攀结束帮主却苦求无门,今日束帮主亲临江左,梅某又怎么会……!”梅长苏浅浅一笑,沐浴在晚春夕阳下的笑容,恬静却又释然,这一幕竟让束中天看呆了,“束帮主,梅某这厢以茶代酒敬束帮主一杯。” 算你识相。束中天悻悻然地暗自忖道,当即饮尽了杯中浅绿色的液体,脑海里想起船老大绘声绘色述说他们不会武的宗主是何等地聪慧过人。 他微眯着眼将梅长苏细细打量一番后笑着说,“素闻梅宗主才智过人,今日既有缘得见,束某有件事情想要向梅宗主讨教一番!你可知我讨教何事?” 这人从北方到了南方性子也改了?拐着弯来问我何事?梅长苏心里暗暗道,脸上却扬着笑容,“北方已泛出江左地界,刚才推测赤焰军借粮一事,存着几分有心之举。不知是什么事情让束帮主烦恼,还请束帮主一一道来,如能为束帮主解忧也是梅某之幸。”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原来是运气好,猜的!”束中天仰头哈哈大笑道,“其实还是为了黄杨木的事情!我对公孙家狠辣,其实是给各方一个威慑,要让天下人知道,谁打我峭龙帮黄杨林的主意,束某天涯海角都要追杀他!” “束帮主是察觉到还有其他人在打黄杨林的主意?”梅长苏嘴角浮出一丝笑,一切正朝着他的构想在走,黄杨木到底是个祸害,“一路追杀公孙家是为了杀鸡儆猴?” “束帮主,这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谈完的,你看,已是落日时分,不如我令人备下酒菜,我们借着皓月秉烛长谈如何?” “秉烛长谈?我倒是无妨,可梅宗主你是否可行?若是突然晕厥过去,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梅某的病也是应时节而起,眼下春暖花开又有盟里大夫精心调配的丹药按时服用,浅酌几杯薄酒也是无妨的。” “酒?你们中原的酒淡得喝不出味,没啥好喝的!”束中天不满地道。 “北方的酒多为浓烈醇厚,恰似北方男儿一身豪气,但南方的酒清醇而甘甜,束帮主何不尝试一番?” “是照殿红吗?”束中天随口说了一句,却并不指望梅长苏真的端出照殿红来。 “梅某自从得知束帮主要来江左,就令人备下了照殿红……!只是当下只能委屈束帮主陪着梅某喝些其他的酒了。” 这是事实,在得知蔺晨成功引来束中天后,就飞鸽传书给留守廊州的黎纲,让其挑选可靠之人日夜兼程送来了照殿红。 蔺晨有意或无意的举动成就了今天能用照殿红走过场的局面。 “清淡的酒你能饮?”听到山下备了照殿红束中天当然欣喜,可脸上仍装着不在意的模样将这话忽略了过去,侧头看着梅长苏,带着几分质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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