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公子并不知道江左的情况,又如何能替姜雄找出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我想我知道他们是哪些人!”。 “怎么,梅公子知道是哪些人了?”素天枢好奇地道,“他们为何要冲着你来?是怕你查出真相吗?” “现在还不知道,但就快知道了!”不过是借刀杀人的把戏,蔺晨说的江湖故事里还少吗?无意间梅长苏又搓起了手指,浅笑的眸中,带着几分冷然。 “梅公子你倒是说来听听啊,跟着晨儿待了一年,随性倒是没学会,怎么学起他的卖关子了!”素天枢急急地吼道。 “梅某……!”梅长苏脸色一窘,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蔺晨的大嗓门盖住了话音。 “……他来江左之事虽说早就传遍江左,但具体时日只让卫铮告诉了姜雄。”蔺晨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水,飘进了花厅,将碗塞给梅长苏后,亮着嗓子向素天枢伸出了手,“可这一路的追杀总没个消停,素师叔你说这是咋回事呢?” “……晨儿,你这是什么意思?”素天枢疑惑地看向蔺晨伸向他的手,“这你都要当消息来卖?” “不,是答问解惑的报酬!”蔺晨说得理直气壮,还不忘给目瞪口呆的梅长苏一个稍安勿躁一切有我的眼色。 “晨儿要什么?”意外的是素天枢并未生气,摸着下颚无奈地笑道。 “我答问自然是要银子,但这回是长苏解惑,报酬嘛……”蔺晨不屑地看着梅长苏,冷哼一声道:“上好的冬虫夏草,您老看着给几斤!” “……几斤?冬虫夏草是以斤计量的吗?”素天枢圆目一瞪,探手去抓蔺晨,可蔺晨已先知先觉地转到了梅长苏的身后。 “素师叔,在商言商,大家有话好说,不要动粗嘛!”蔺晨展开扇子摇着,悠然又得意地道。 “真不懂你才接手琅琊阁不过两年,怎么比如风还老奸巨猾!”素天枢可气又可笑地道,“行了,我这次前来廊州携带的草药中有上百根冬虫夏草,可谓上品,就当成梅公子此番为素某解惑的报酬了!” “素谷主……!”上品的冬虫夏草百根?这已非用银两可以交换,梅长苏想当然地就要开口谢绝。 “长苏,这药凉了可就更苦了!”蔺晨手持折扇轻轻敲打着桌几,淡淡道:“喝完药就赶紧把事情给说了……” 显然,蔺晨是让他承下素谷主的美意。 咽下已到唇边的推却,梅长苏将乌黑的汤汁慢慢饮下。 “姜雄他……应素谷主的请托,曾在江湖上放出消息,说谁能查出对他下毒的黑手,谁就能成为下任江左宗主的接任人。当然,他不会让任何人查出幕后黑手是谁,姜雄早就把能毁掉的证据、线索都毁掉了。如此一来,自然没人能查出幕后黑手,而他又可以清除一批窥视其位的人。在我离开琅琊山之后,他又放出消息,说我是药王谷举荐的人,定能办下此案……根本不用他动手,就会有人替他除掉我!” “姜雄为何不愿你或者其他人查明真相?难道他知道凶手是谁?还是……”素天枢甚为疑惑地道。 “姜雄不知道凶手是谁,但知道哪些人会对他下手,防备着这些人就可以了。而我,我的危险远胜于其他人,故他不愿我在江左立足,更不愿赤焰旧部回到我的麾下。” “好个借刀杀人!难怪这些年江左世风日下。”素天枢当下就冷着脸道,“这一招可真狠! “不仅如此……一旦我出事……卫铮、聂铎肯定和姜雄翻脸,届时姜雄会借机向悬镜司的暗庄举报卫铮和聂铎……卫铮、聂铎被抓,赤焰旧部唯有听命于收留他们的姜雄。”是借刀杀人,也是一石二鸟。 “……只要是露出反抗之心的赤焰旧部,姜雄便会将他们顺势检举,并托说这些人已归在卫铮麾下,被江左盟无意中查获,特来举告……姜雄算准了无论是卫铮还是聂铎或者是赤焰其他旧部,都不会为求活命而出卖伙伴。这样,即使江左盟有失察之罪,悬镜司又怎么会怀疑到是江左盟庇佑了赤焰旧部?” “这,这……!”素天枢被梅长苏的一番话说得冷汗直冒,他看向蔺晨,道,“姜雄竟存着这番心思!” “有这个家伙在,天下红雨,素师叔也不该觉得奇怪!”蔺晨无趣地耸耸肩,“长苏你想了几天把这些事儿想通的?” “……三天!”梅长苏轻咬着唇,口中泛着苦涩。很多事情看似动机不明,可一旦想通,真相就变得顺理成章。 “这里没备饴糖,吃块阿胶糕解解汤药的苦味吧!”蔺晨将阿胶糕推到了梅长苏的面前,淡淡地道。 借刀杀人,江湖给他上的第一课。 林殊十三岁上战场,奇谋策略他从兵书上学到不少,聂真叔叔在大小战役中教会他更多。唯独借刀杀人,他还真没学过,聂真叔叔也没教过。 一是无处借,二是没必要。 赤焰军的对手唯有大渝的皇家军,平定匪祸之类的战役不过是给赤焰将士练手之用的过场。 何须去使借刀杀人之计? 只是父帅没想过,聂真叔叔也没想过,赤焰不需要借刀杀人,不意味着他人不会对赤焰用上借刀杀人的计谋…… 这刀利得…… 阿胶糕在唇齿间咀嚼着,梅长苏黯然地垂下了头。 “长苏,你有没有想过要杀你的人主要是谁?” “……!是原本最有契机得到宗主之位的人……姜雄的两个亲授弟子。窝里斗,因共同的利益而有了联盟的理由,这也顺了姜雄内在的用意。” “可知姜雄为何要这么做?私心、畏惧虽都有之,你觉得哪个更多一点?”蔺晨接着问。 “……”姜雄的畏惧已能证实,可蔺晨却说有私心? 偏向亲授弟子算不上私心,是人之常情。 为何蔺晨会说是私心…… 抬首看向蔺晨,不知何时蔺晨用花厅内的小炭炉煮了一壶茶,此刻滚水咕咕地叫着,蔺晨手持茶壶依着长幼宾主的次序为花厅内的三人沏了茶。 “姜雄啊,膝下无子无女,坐上江左盟宗主的位置是缘于他妻子是江左前任宗主的独女,说白了他是因入赘而成了江左宗主!” “……婚后第二年,他妻子曾生下一子,既然是入赘自然是跟他妻子的姓氏。可惜这孩子未满周岁就夭折,而他的妻子之后再也没生下过一男半女……!” “……” 这是蔺晨和他聊起姜雄时说的一番话。 “他妻子曾让姜雄纳妾,可姜雄却不要!要不要猜猜看,这是为什么?” 他猜的是感情深厚……就如他爹娘。 “这后来嘛,本来共同执事的夫妻两人,变成了姜雄一个。” 蔺晨用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把他当时自信的推测打了个粉碎。 私心…… 不愿见爱徒窝里斗,让他们自行联手,将目标放在他身上。 妻子小产,未有子嗣。他的两名亲授徒儿被亲生父母所弃,自小收养于盟下。 “……他亲授的两个徒弟,是他的私生子!”江左盟收有不少孤儿,姜雄挑了资质品性并不好的两人为亲授弟子,私心的理由只剩一个了。 好,梅长苏眼中闪过一丝狠劲,拿他和赤焰旧部当枪使?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晨儿,你咋不收银子呢?”素天枢难得见到徐徐引导的蔺晨,心知肚明的他打趣地问。 “这是他自己猜出来的,我就不收银子啦!”蔺晨笑眯眯地道。 是他猜出来的没错,可也是根据蔺晨点滴消息的汇总和暗示而得来的。梅长苏心头一阵悸动,往昔与蔺晨的闲谈中,蔺晨还给予了他什么暗示? 这蔺晨…… 而他……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借刀使力 就算我没放糖,至少也放了桂花蜜,你用不着咬一口后就将其搓成泥,再往嘴里送吧!蔺晨的不满一闪而过。一年多的相处,蔺晨知道梅长苏是因想事出了神,才有如此举动,他更知道这个时候的梅长苏需要独处。 “晨儿,我从西境带来的药材,已经送到你廊州的药铺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素天枢接到了蔺晨的暗示,了然笑道,“这次除了冬虫夏草,藏红花也不错,品质上乘。你先去挑着,挑剩下的我再送去其他药铺。” “好!”蔺晨起身,冲着尚未回神的梅长苏喊道,“长苏,你留在铺子里,一会儿阿桂会送药膳给你,吃完去我房里休息!” “……!”梅长苏欲言又止。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总得保证在你的旧部见到你之前,你是活的吧!”蔺晨一脸嫌弃地瞪了梅长苏一眼,“记得把门窗关好再休息!” “我……!”他一下船就被蔺晨的人接上马车带来铺子中,他…… “梅公子,你眼角泛青,定是这几日接连赶路累了。就应晨儿的话,用完药膳休息一下吧。”见蔺晨已经没了踪迹,素天枢只好解释道。 “是……!”梅长苏轻声应道,蔺晨…… 就算聂铎与他同屋,就算黎纲、甄平在身侧,武功尽失、内力全无的他也只是浅眠。不是不信任聂铎他们不能护住他,而是源于不自觉的难眠。 不得不说蔺晨料事如神,否则怎么会留给他助眠的安神药?虽然在知晓后,他就再没用过。 但…… 未来几日必有恶战,就承了蔺晨的美意,用过药膳就去他的房里睡一下吧。 藏红花、羚羊角、天麻、雪莲、贝母……蔺晨托着盘子,将素天枢递给他的药材逐一检视。 “藏红花和天麻我全要了,羚羊角我只要一半,雪莲、贝母和其他的药材……素师叔,我这次就不收了!”将托盘递给一旁的药铺掌柜,蔺晨笑着说。 “你的眼还真毒!”素天枢明贬暗褒道,“今年也就藏红花和天麻品质好,羚羊角若不是你铺子里缺了货,想必你也不会收的!” “嘿嘿!”蔺晨干笑两声,道,“素师伯就别把冬虫夏草藏着了,快拿出来吧!” “你呀!”素天枢附和地笑了两声,朝身边随行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弟子躬身行礼后,呈给蔺晨一个手掌大小的红漆木盒。 “真是不错,这品质可是属于纳贡之物啊。”蔺晨细细地看了一番,压着嗓音小声道。 “嗯,每根二百两白银,除去允诺赠与梅公子的,还有百来根这等品质的,晨儿你要多少根?”素天枢斜了蔺晨一眼,淡然道。 “啪嗒!”蔺晨合上木盒,大声嚷道:“素师叔,您应下赠与长苏的冬虫夏草不能计到我头上啊!” 就算是纳贡品质的冬虫夏草,黑市价也不过百两白银一根。二百两,素天枢是把冬虫夏草的帐记到了他的头上。 “今年这等品质的冬虫夏草都在这里了,晨儿是要还是不要?”素天枢气定神闲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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