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你内伤未愈前,我是不会让你在江左地头喝到酒的!”闻得屋内脚步声又起,梅长苏坏笑着补了一句。 “梅宗主还不就寝吗?”脚步声在门口处戛然而止,梅长苏似乎听到有人在磨牙。 “蔺公子好好补眠,我会让人把早膳放在门口的!”梅长苏咧嘴笑了笑,没走几步,便停下对身旁的甄平轻声道,“再替我准备一些东西……” “是!”甄平躬身回道。 鄞州,远离闹市的一座院落内,几位年纪相仿的女子坐于一室,为首的一名女子双手合十,悲伤地道:“愿落霞妹妹早登极乐!” “愿落霞妹妹早登极乐!”其余的女子跟着道。 “落霞妹妹是为了保全我们姐妹才……!”为首的女子,红着眸子,哽咽地道。 “墨莲姐姐,我们都别难过了,落霞妹妹也是为了师父的大业!”她身边的另一女子幽幽地道。 “绿妍,这两年跟着熊傲天亦是辛苦你了!”墨莲轻轻按住绿妍的手,叹道,“你再忍一段时日,于这庵堂多住一阵子,待风声过去了,我会再想法儿把你送出江左的。” “墨莲姐,别为绿妍担心,绿妍都能在熊傲天身边熬二年了,庵堂的日子又算什么?”绿妍笑了笑道,“但我还是记挂着师父,想回到金陵,回到师父的身边去伺候着。” “师父同样也记挂着你呀,以及她在外所有的孩子!”墨莲轻声道,“她身处夏府内院,很多事情都办不下,却依然想着法儿把她的孩子们安置到最合适的位置上……姐妹中很多虽未曾拜在她门下,但只要是滑族后裔,哪一个她不是想方设法去接济救助?” “我记得的!”绿妍揉着眼角泣道,“虽然我年岁小,但我记得,如果不是师父的人找到我,我可能,可能就被……!” “好了,都过去了!”墨莲吁出一口气道,“我只是想不明白,瑶琴母女为何不愿接受师父的帮助呢!” 一旁身着藕色薄衫,一直未有开口的女子咬牙狠狠地道,“谁知道,我好话说尽,但瑶琴什么都听不进!” “……”墨莲亦是冷哼,“这是我的失误,待我回了金陵自会向师父请罪!” “……!”绿妍、兰芝面露不解。 “是我小看了瑶琴,师父远在金陵,哪里及得上就在江左的江左宗主?没想到还真给她守到了!她是死了,然她女儿呢,自此有江左盟护着,总比我们远离师父好吧。” “……”绿妍、兰芝对视了一眼,心有不甘。 “师父以她的能力庇佑着滑族所有子民,哪怕身陷囹圄,她亦是尽力而为。然,江左盟呢,能给小小的婢子什么出路?” 绿妍、兰芝暗自点头。 “其实落霞妹妹也能算是因梅长苏而死!”想到鄞州堂口的势力被拔,墨莲一阵胸闷,秋水般的剪眸中泛着寒光,抽泣着道,“只不过是帮助一个春心萌动的姐妹,有没什么大过错?可梅长苏却在逼死那位可怜的妹妹之后还问责于落霞妹妹。落霞妹妹应是因他一路追查,怕连累到我们姐妹,才……” “落霞妹妹真是大义!”兰芝哽咽地道。 “我们每一个姊妹都是!”墨莲牵起左右两只手,四手相握,“你们两个好生休养一番,只要你们不出这庵堂就是安全的。” “墨莲姐,你这就要走吗?”绿妍有些不舍地道,“我们才处没几天呢。” “……!”墨莲拍拍绿妍的手,轻声道,“我还要替师父去看看其他的姐妹呢。” “绿妍……!”墨莲瞅着绿妍上下打量一番后,突然道,“你在鄞州地头都是这番打扮吗?” “对啊!”绿妍应声道,“按着师父的要求,一直都是这副打扮的。” “你的贴身丫头呢?”墨莲挑眉又问。 “姐姐的意思是……?”绿妍不解地道。 “只有你的贴身丫头见过你的素颜对吗?”墨莲诡异地一笑道。 “是啊!我净面、沐浴时都是她伺候的,她自然是……!” “兰芝,你给绿妍画一副素雅的淡妆试试,如果她从后院走出,再入庵堂,无人识得,那……就能去廊州了!”墨莲笑道,“至于那见过你素颜的小丫头,只好让她永远闭嘴了。” “墨莲姐是要我想法儿混进江左盟在廊州的堂口吗?”绿妍心中一动,不由问道,“以我的手艺混进堂口做个厨娘是没问题的,只是……!”。 “不!”墨莲摇头道,“经过鄞州堂口的事情,江左盟必然严查每位仆役、丫鬟的来历,我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但你能借由寻亲盘缠用尽的方式,在廊州寻个食肆做个厨娘。但……不可尽显你的厨艺。” “为什么?”绿妍一呆,不由问道。 “我们得认下在这一局的交手中,我们栽在了梅长苏的手上。虽说这亦为师父给梅长苏的试探,然,我仍需禀告师父后才能安排姊妹们的下一步行动。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负荆请罪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搁下笔的蔺晨暗忖。 此刻的他,已回到了尚春堂。 今晨梅长苏来寻他时,他已经醒了,只是不愿应声。在确定梅长苏睡下后,他便以“江湖郎中”的身份,寻借口离开了鄞州堂口。 “喵!”阿虎跳上蔺晨的膝头,蹭着他的小腹轻唤道。 “呦,猫大爷,后院水缸里少的两条红鲤鱼可是在您的肚子里?您来蹭我肚子干嘛?”蔺晨打趣地道。 “喵!”阿虎琥珀色的眸子眯成一道线。 “想没良心的了?”蔺晨一手点着阿虎的额头,一手绕圈扯着猫尾道。 “喵!”阿虎亮起了猫爪。 “像他这样的人,管好自己就够了,干嘛还要管别人的闲事呢!”如果说他离开鄞州堂口没遭阻拦是梅长苏事先关照过的,那么让福临楼的厨子候在尚春堂就为给他做下一碗猫耳朵,他又能说什么呢? “喵!”阿虎轻巧地一跳,跃至蔺晨的肩头,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上蔺晨的脸颊。 “我识人无数,他们皮下所思,心中所想我就算猜不到十分也能摸透□□分,可长苏……我却摸不透。”蔺晨把阿虎自肩头抱下,挠着它的下巴自言自语地道,“他虽坐稳了江左盟宗主之位,却从没动用过江左盟下资产或势力为他或他的旧部谋求过什么。去年他暗中布置的产业有了盈余,就立即托云丫头将靖王妃给的银两送还。今年年初起,又把从聚宝轩赚取的银两,挂在我与他合开的铺子账目上……” “喵!” “我不喜欢这样的人!”蔺晨喃喃道,“朋友之间的帮衬有必要算得那么清吗?” 朋友? 蔺晨一愣,望着案头一叠已写好封口正待送出的信件,淡然一笑:原来已经把他当朋友了呢,原来他除了庆林和未名,还能交上其他朋友。 “喵!”阿虎忽地自蔺晨怀里跳下,弓起背,虎视眈眈地瞪向突然出现在窗格上的“非我族类”。 “喵!”猫爪嵌入地板。 “嘘!”一声短哨响起,停在窗格上的羽鸽扑棱着翅膀飞至蔺晨案头。 取下绑在其腿上的铜管,展信阅之。 “喵!”阿虎蹭回到蔺晨身旁,躲在其小腿后,探出头小心地打量着案头上拍着翅膀,发出“咕咕”之声的羽鸽。 “怎么,想吃吗?”蔺晨瞅着阿虎戏谑地道。 “喵!”阿虎像是被什么吓到似的,叫了一声后,跳跑几步钻回了属于它的窝--皮藤箱。 “嘻嘻!”蔺晨咧嘴一笑,混有鸽儿味、暗藏辣椒水的机关木鸽可不是白做的,只是不知还能骗它多少回呢? “诸事已定,静候!”苍劲有力的字让蔺晨定了心。突然间,他似觉察了什么,眉头一皱,迅速把纸笺往拢袖里一塞后又适时地吹了下口哨,案头的羽鸽闻声立即扑棱着翅膀向窗外飞去,几乎同时门外传来李飞的声音: “少爷,梅宗主来了,我已将他迎至后堂。” “怎么,他带人来了?”蔺晨挑眉,他下的令为梅长苏若轻骑减从而来直接将其迎上主屋;若带了人手,则迎入后堂。 “是,带着新上任的舵主和几个堂主一起来的......”李飞躬身双手呈上一份纸笺道:“这是甄舵主交给我的礼单。” “礼单?天下红雨了吗,没良心的居然想到给我送礼了!”蔺晨眉宇一扬,伸手接过礼单,展开阅之,还没看完就大声嚷起来:“没良心,果然还是没良心!” 语毕,蔺晨随手把礼单一扔,大踏步地向门外走去。李飞一愣,随即紧步跟上。 “少爷,怎么了......?”李飞不解地问。 “去聚香楼吃饭!”蔺晨头也不回地道。 “......少爷,聚香楼的两位大师傅也随梅宗主一起来了,正在后院候着呢!”知晓聚香楼也为蔺晨名下产业的李飞小声道。 “那就去云鹤楼吃!”蔺晨脚步未停。 “福临楼、溪香汇、云鹤楼的几位大师傅也都在后院候着呢!”李飞说得更小声了。 “我去东街吃阳春面!”蔺晨忿忿地道。 “......!”李飞犹豫了番艰难地开口道,“梅宗主说,他是来还鲥鱼的,您若......!” “若什么若,他欠我的多了去了,两条鲥鱼连利息都不够!”收住步子的蔺晨,果不其然地看见梅长苏领着甄平等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蔺公子!”梅长苏作揖行礼,边把蔺晨引向后堂,边轻笑道,“昨日多谢帮衬,梅某及下属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哼!”蔺晨把头一撇,冷哼一声。 “蔺公子,得罪之处还望海涵!”甄平、顾青、陈坤、南宫泽以及高潇恩深行一礼道。 “本公子气量小,不海涵!”蔺晨双手抱胸没好气地道。 “生气伤肝,蔺公子若觉无法释怀,你想个戒惩之法我照做便是!”梅长苏衣袖一甩坐到主客位上,道。 “你舍得?”蔺晨冷笑着坐到了主位上。只见下位五人一字排开,先后解下背上的布条,从中取出荆条后,单膝跪下齐声道:“请蔺公子降罪!” “......!”蔺晨一时间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这上演的是哪一出?长苏这是以退为进还是玩真的,亦或是...... “暗卫的失职我已罚下了,甄平等人顾事不周,我亦罚了他们的月俸例银,然,连累蔺公子受累,这罚总要由蔺公子来定!”梅长苏揉着手指,不知蔺晨会如何应局,心里惴惴不安。 在后院静候的大师傅们是在今日一早让甄平着手请来的。 至于甄平等人...... 他曾对蔺晨说会带着甄平等人前往尚春堂向他赔罪,他也知道蔺晨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合着场面说些好话也就没事了。然,事到临头,他却不确定蔺晨会明白他的用意吗?可眼下,局面至此已容不得他事先知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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