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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十年萧瑟处-琅琊榜前传

时间:2023-09-14 22:01:05  状态:完结  作者:裘月

  当然,他若真的要脱身也不是没办法。

  然,琅琊阁的规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就算要脱身也得等办下那件事后。

  “鲥鱼,我已经让你的人拿去后厨了,你还想要吃什么吩咐眼前的厨子便是了。”梅长苏抿嘴道。

  “李飞!”蔺晨思忖片刻后,扬声唤道,“今日梅宗主宴请尚春堂上下,由你做主,点下厨子和吃食。”

  “是,少爷!”同在院落内静候的李飞拱手行礼道。

  礼毕,李飞伸手一扬:“诸位师傅请随我来!”

  “......!”梅长苏微怔,他又失算了一步。

  宴请蔺晨,故然还了蔺晨的颜面和人情,然,尚春堂呢?昨日在风雨中送上姜汤、熬煮八宝粥的尚春堂上下呢?

  梅长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过相差一岁而已,为什么蔺晨能想到的事情他却想不到,为什么总差一步。

  “咦,这是什么?”一转头,蔺晨看到了放在一角的食盒,“你还带了什么来?”

  “......栗子!”蔺晨并不爱吃吧,只是见到了掉在林间的栗子一时兴起吧。

  “你剥的?”打开食盒的蔺晨差点笑出声来。食盒内的栗子仁简直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梅长苏惨淡一笑,道,“这双手连栗子都剥不好,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这话说得,好像你孔武有力时,就能剥出完整的栗子仁似的!”蔺晨嗤之以鼻。

  确实不能,梅长苏涩涩苦笑。

  往昔到了他手上的均为开了口的栗子,轻轻一掰便能使整个栗子脱壳而出。

  至于金陵街头,或许有不开口的吧,但他......从没买过。

  今日他说要剥栗子,甄平就拿了一碗未去壳的栗子给他,然后他就学着蔺晨的手法,依样画葫芦,结果......

  “试试这个!”蔺晨递过一枚边缘磨过的铜板和一颗没有去壳的板栗道,“用磨过的那头,在栗子的尖头上划一下!”

  “......”梅长苏疑惑地接过铜板和板栗,按着蔺晨所说用铜板在板栗上一划。

  “咔!”板栗应声而开,剥开后竟是完整的一颗板栗仁。

  “咦?这么简单!”梅长苏惊道。他用小刀剥一碗板栗仁不仅费尽力气还花了大半个时辰,怎么就没人告诉他能用这个法儿。

  “拿一两银子来,我就告诉你为啥你犯傻的时候没人告诉你正确的做法!”蔺晨从梅长苏手上接过板栗仁丢入口中,边咀嚼边道。

  “给你五两银子,再买你一个答案。”梅长苏从拢袖中掏出一只锦袋,从中取出一锭白银,“你的栗子是哪来的?”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知音难觅

  “嘿嘿!”蔺晨接过银锭,好笑地道,“下属没对你说,是因为他们觉得你是闲着无聊,剥栗子打发时间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梅长苏疑惑地道,“是老阁主教你的?”

  “不,是老爹把我扔在街头蹲久了看会的!”蔺晨洋洋得意地道,“包括那制壶的手艺也是!”

  “看久了就会?”说得轻巧,他看了多少时日了,也就能判明路上行人的身份和从事的行当。

  “事有变通啊,没听说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吗?”蔺晨挑眉道。

  “老阁主一开始就把你扔在街头?”不可能,像老阁主那般沉稳的人,不可能把刚失了母亲的蔺晨扔在街头。

  “那倒没有!”蔺晨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刚开始的时候我爹把我扔进一家豆腐坊做学徒!”

  “......!”梅长苏。

  “五更起,三更睡!挑豆子,推石磨,滤豆渣,从琅琊阁的少爷一下变成一杂役。直到我能回答出老爹的问题。”

  “......什么问题?”

  “豆花、豆腐、豆干怎么做,豆渣怎么处理,每日营生为几何,常来的老饕的喜好是什么,老爹一个个问。”

  “......”亦难怪蔺晨能把事看得那么细,原来是从小练就的。

  “老爹还问我,那家豆腐坊是不是琅琊阁名下的。”蔺晨语气微凝,但最后还是坦然道,“我回答他说,不是!”

  “......!”不是?老阁主带着蔺晨初入江湖,就把蔺晨推到了一个不属于琅琊阁掌控的铺子内?

  “嘿嘿!所以,我用了三个月就离开豆腐坊了!”蔺晨笑得得意,但梅长苏却明显从他的笑声中感到了落寞。

  “你怎么知道那家豆腐坊不是你家的?”梅长苏轻声问道。

  “因为老爹曾允过我娘,无论我怎么闹腾,只要不违蔺氏铁规就绝不打我。他都不打我了,又怎么舍得让琅琊阁名下的豆腐坊老板来抽我呢?”蔺晨把手伸向拢袖道。

  “......”抽?那时蔺晨才多大?十三岁时收了小肆,入豆腐坊做学徒时的年岁应小于十三吧,老阁主怎么舍得?以蔺晨骄傲的性子又是怎么受下旁人的抽打的?

  “是......老阁主以父亲的身份命你要忍耐吗?”或许是揪心于蔺晨幼时的遭遇,亦或是其他原因,梅长苏竟觉这话有些难以启齿。

  “不......!”蔺晨目视前方,平静地道,“我只知道,若不忍下,老爹还会用其他法子来磨掉我的性子。比如再送我去纸坊做学徒或送去官宦人家做书童。”

  “......!”磨掉性子,嫂嫂也说过同样的话。蔺晨的“不正经”是否就是这样养成的?

  “至于栗子......”蔺晨拿出一只手掌大小的布袋子在梅长苏眼前一亮,“这只布袋子你见过吧。”

  梅长苏点头:“见过,在廊州堂口,你从里面掏出饴糖给堂口的孩子们。”

  “随着季节变化我会更替布袋里的小吃食,但饴糖是不会少的。”蔺晨嬉笑着从布袋中摸出一方油包,并从中取了块饴糖递给了身旁侧耳聆听的梅长苏。

  梅长苏不察之下非但接过了饴糖还顺手丢进了嘴里。

  “这玩意儿用来哄娃儿最好了!”蔺晨重新包起油纸,黠笑道。

  舌生甜津,但舌尖上的饴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如今的他犹如一个做了好事就讨要糖吃的孩子。

  “长苏,你几岁开始扎马步的?”蔺晨不经意地问。

  “五岁!”

  “在树荫下还是日头下?”

  “晨一个时辰,暮一个时辰!”

  “嘿嘿,我也是五岁开始扎马步的,但没你那么惨,就早上在树荫下蹲半个时辰!还总寻着机会耍赖。有一次,我娘见我小嘴噘得老高就问我,‘晨儿,你在干嘛呢!’我赌气地说,在装蘑菇!你知道我娘说什么吗?”不待梅长苏发问,蔺晨就接着道,“我娘说,装蘑菇就要装得像!于是乎,她找了一顶伞状的帽子戴在我头上。接下来的日子里,娘还合着我穿的衣服不断更换花帽的样式,直到半个月后,我对我娘说,我是蔺晨不是蘑菇,她才作罢。”

  “......难道你要装兔子,伯母还给你弄对兔耳朵和短尾巴?”梅长苏调侃道。

  “对!”蔺晨点头,“她不但给我亲手缝了一套有兔耳、兔尾的衣服,给她自己也弄了一套,然后在干草垛上陪我嚼了一天的胡萝卜!”

  “......!”他,他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像父亲一样成为护国的大将,娘对他......除了不舍,还有满满的自豪。

  他记得娘在一旁树荫下的陪伴及殷殷的叮嘱。

  “我刚学会轻功能在林间跳跃的时候,曾幻想过自己是只鸟。对爹娘说了这个想法后,他们就带着我在琅琊山头挑了棵大树,在树头给我搭了个木屋。”

  “......”他学会轻功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像只小鸟,也喜欢像鸟一样在树上跳来跳去。然,只要娘在院内一叫,他就会立刻下树。

  他是赤焰大帅和晋阳长公主的孩子,岂能失了规矩和风范?

  “喵!”虎斑大猫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看看梅长苏,又看看蔺晨,最终跳入了梅长苏的臂弯。

  “去休息下,稍后筵席,你总得走个过场!”

  “......那鲥鱼呢?”梅长苏不由问道,“让人送到你房里?”

  “丢给阿虎吧!”蔺晨兴趣缺缺地道,“这玩意儿应时节吃才有味道,过了节气又有什么味儿呢。”

  “.....!”梅长苏垂着眸子黯然道,“那.....待你来年离开江左前,我请你吃吧。”

  “行!”语毕,甩开折扇,脚下生风般地飘了出去。

  月上枝头,蔺晨领着梅长苏闹了三回酒后,便带着他回了房。

  “你不用陪我的,去陪他们吧,只是别再喝酒了!”梅长苏扶着案头,轻声道,“也别闹得太晚了。”

  “......!”蔺晨揉着额头,上下打量了番梅长苏,没好气地冷哼道,“我在,他们能闹得畅快吗?”

  “......!”梅长苏微怔,未待做出反应,蔺晨已从壁上取下玉箫贴上薄唇,徐徐地吹奏起来。

  《忆故人》,听出旋律后,梅长苏眼眸一亮,转向案头搁着的瑶琴。

  一节音律重复多次,是在相邀吗?遂伸手拨动琴弦,弦音浑厚透亮。几番拨弄,梅长苏便调好了弦音,当箫音再起时,合着蔺晨的箫音,一曲《忆故人》从指间滑出......

  《忆故人》、《梅花三弄》、《关山月》、《平沙落雁》、《阳春白雪》......琴箫合奏乃天籁之音,昔日林殊百寻不得能与他合上一曲的“知音”,然今日梅长苏腕力尽失,却因箫音的伴奏使得他的“破音”及“隐缺”被一一掩盖。

  然,琴音、箫音虽奏同曲,但曲律总有不同之处,几曲奏罢两人各取案头纸笺,提笔改谱。

  烛光摇曳,偶闻箫音奏起,弦音拨动,盘膝对坐的两人只专注于自身乐器发出的声响。

  小半个时辰后,箫音又起,琴音再鸣。

  没有言说一句,两人都选了《梅花三弄》重新写谱。

  曲音再起,仅为徽位取音不同,却道尽梅的一生。

  风起时,含苞。

  雪舞时,绽放。

  春来时,凋零。

  “喵!”阿虎一声叫唤,打破了屋内的寂静。箫音再起,梅长苏却抬起了眸子。

  这是什么曲子?他没听过。

  “《阳春》,小阳春将至!应景不?”片刻后,蔺晨放下玉箫,笑眯眯地道。

  “应景?还差一个多月呢!”梅长苏轻笑着摇头。

  “我说梅宗主,近一年的光景了,你巡视了江左几个州啊!”蔺晨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十四州,尽在我脚下!”梅长苏淡然道,“等过几日我把鄞州地头的事情办妥了,就前往浔阳拜访云家。歇上几日再前往徐州,十四州的巡视便完成了。”

  “徐州?”蔺晨装作不解地道,“这两州一东一西,你为啥要先去浔阳呢?”

  “杨员外在暗中帮了我多次,可他的过往总让我有些在意!”梅长苏眸子微微一颤,揉着手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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