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能让蔺晨动心的一定不是俗物,故而勾起了梅长苏的好奇。 “嘻嘻!能得手就分你一部分!”蔺晨笑眯眯地道,“倒是你,有没有想好去什么地方避风头?” “避风头?”他为什么要避风头,不过就让束中天退回了北方,他…… “你打算把想见你的人都见一遍?”蔺晨煞有其事地道,“我的琅琊榜首,怎么能让人轻易得见?” “……我又不是你,见不得人!”梅长苏冷嘲道。 “你这没良心的,说啥胡话呢?翅膀还没硬,就想扑棱了?一个个见过来是想招灾还是想惹祸啊!” “我……!”有暗卫……本该理直气壮脱口而出的话,又一次被咽下。 他们就该为自己出生入死吗?他们就该为自己挡灾吗? 叶韫没料到自己会闪开他的攻击。如果他料到了,还会如此莽撞吗? 相同的事情如果再发生又会如何? 若当时自己落了伤,聂铎他们又会怎么想? “也不想想,我明明长得玉树临风的,为嘛要一下装扮成相士,一下又装扮成郎中!喂,你干嘛呢?”眼见梅长苏深表质疑地上下打量着自己,蔺晨恼火道,“要看就好好看,本公子是不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是吗?”梅长苏紧皱眉头道,“那你为啥不把自己排上琅琊榜?怕麻烦?” “你是要我屈居你之下?”蔺晨傲然道,“不知哪一天才能登上琅琊榜首的梅宗主!” “最多三年!”梅长苏以同样的口吻道,“长苏不会让蔺少阁主的琅琊榜失了成色!” “好!”蔺晨笑着,递给梅长苏一张纸笺,“霍州秦大师,你去他那里住段时日,他是个居士,素斋做得特好!” “……蔺晨,你……犯了什么事儿,居然让一个居士恼火到不让你进门!”梅长苏眼眸一瞪道。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长苏?”蔺晨脸色一沉,不高兴地嚷道。 “哦,这样啊,江左的地儿那么大,我随便找个地方窝着就行!秦大师嘛,就等着蔺公子他日得闲,再去上门叨唠!”梅长苏不紧不慢地道。 “……送你一罐上好的武夷岩茶!”蔺晨开价道。 “这几日蔺公子又是送长苏谱子,又是送长苏押上赌桌的物品,还说分长苏一半金陵的货物,武夷岩茶虽得我心,但长苏还是不收了。”梅长苏翻动着一本神鬼论,甚为遗憾地道。 “……我不过是在采梅蕊头上的初雪时,折断了一枚叉枝而已!”见绕不过去,蔺晨也只好低声咕哝道,“就不能当作修错了枝头吗?犯得着三年都不让我进门吗?” “……!”梅长苏。 “我派去的花匠说那树没事……!”蔺晨见梅长苏一脸的鄙视,忙道。 “真的?”满满的不信。 “那棵梅树啊,被雷劈过,被火烧过,被虫蛀空过半截杆子,还被人用斧砍过……!”蔺晨板着手指道,“我不过就……!” “蔺晨……!”梅长苏冷不丁地打断蔺晨的自言自语,“那棵梅树多少树龄了!” “……八百多!”蔺晨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上好的武夷岩茶和白毫银针各两罐。别恼,白毫银针是给秦大师的!” “拿我的白毫银针长你的脸面?”蔺晨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去追问梅长苏为何会知晓秦大师喜欢白毫银针。秦大师在江左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他梅长苏岂会不查探一番。 只不过…… “办的可是蔺公子的事儿!”梅长苏不客气地道。 “研磨!”蔺晨冷哼,把砚台推到了梅长苏面前,“我没空去取了,你让金双拿着我的手书去这家茶楼取!” “徐州?”又是徐州。 “嗯!”你抢我的,我劫他的,哼,蔺晨暗自冷笑。 看着蔺晨用狂草写完手信盖上了小豪篆刻的印鉴,梅长苏不由皱起了眉。琅琊阁名下的茶楼不会少,可为何点名让聂铎去?这徐州……或者说屡次帮过自己的杨员外…… “长苏,你有没有想好去见十三先生?如果想好了,就让金双先去报个信。”一见梅长苏皱眉,蔺晨马上就把梅长苏心中的盘算猜了七八分,心生一计道,“等我办完金陵的事儿就去岳州找你……!” 十三先生? 是了,除去卫铮,他只能把这事交托聂铎。 十三先生会知道蔺晨没有对他说起的事情吗?十三先生会知道他想问蔺晨却不敢问的事情吗? 他…… 要和十三先生见上一面。 他要知道他娘被葬于何处,他需知道他的族人是否被收敛,他…… 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但明眸却黯淡下来。他娘好歹是皇室宗亲,能得个薄葬,但他的族人呢…… 是暴尸荒外,还是被扔去了乱葬岗。 就知道你会被我绕过去,蔺晨暗自得意。脸上却老神在在地道,“十三先生住在杨员外的府邸里。而杨员外也是大户人家,他的府邸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这样,我再写封书信给杨员外,你让金双一并带上!” 低头暗自神伤的梅长苏“嗯”了一声算作回答,也因此忽略了蔺晨眸中闪过的黠笑,从而失去了这一局中他唯一能反败为胜的机会。 而得了先机的蔺晨自然不会让梅长苏察觉这一切。很快,他就把话儿彻底绕开,在梅长苏用过无味的药膳后,便潇洒地走人。 入夜,束中天携带一文一武两名峭龙帮弟子前来赴约。梅长苏则点了甄平、陈坤和负责歙州事务的赤焰旧部作陪。 因事先问了蔺晨,故而照殿红并没有被梅长苏压到最后,而是做了筵席的开场酒,先为人手一杯,而后这坛酒就放在了束中天的手侧。 酒香浓烈的汾酒给了席间会武的其余人,他和峭龙帮的师爷则各倒了一壶梅子酒。 长苏,作假也要让人看着真。束中天如果带上师爷,你多少要陪着饮几杯,这是给他颜面也是彰显你风度,饮过几杯后在领子上泼点酒,而后就喝黄芪水吧。 蔺晨临行前的最后叮嘱派上了用场。 席间梅长苏频频劝酒,可束中天却因有了心事,做不到开怀畅饮。梅长苏当然知道束中天愁什么,依着一早就想好的法儿,数次将束中天扯到的话题绕开。直到酒过三巡,在场的人均起了酒性,梅长苏才接过师爷的问话:“公孙族的手艺如何?” “算是不错吧!”梅长苏冷笑道,“我听闻他们躲入江左避祸的事由后,让人送去了一截榆木树根……” “榆树根?”束中天抿着酒,疑惑地道,“榆树并不是什么贵重的树种,梅宗主是手上没有好的木材还是信不过公孙族的手艺?” 梅长苏掩面窃笑,却笑而不答。 已有了几分醉意的束中天被梅长苏的笑弄得莫名其妙,他身旁的师爷见状忙侧耳低语了几句。 “梅宗主,你厉害,借用榆树根笑话公孙那小子是榆木疙瘩!”束中天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可不就是榆木疙瘩吗,冥顽不灵的榆木疙瘩!” “束帮主就当那后生一根筋吧!”梅长苏抱了抱拳,笑着道,“一根筋的人做出的活儿倒是有些看头。” 说罢,梅长苏朝着侍立于一旁的江左弟子使了个眼色。不多时,领子上用暗纹绣着一枝梅的青年男子捧着一只盖有红布的托盘走了进来,在向梅长苏行了一礼后,才将托盘呈到了束中天的面前。 束中天好奇地揭开了托盘上的红布: 集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牛尾于一身…… 这不是麒麟吗? 能把一截根雕成活灵活现的瑞兽倒也真有本事! 只见那麒麟,脚踏瑞云,口中吐火,威严之下却又不失祥和。 “公孙宇也不知听谁说我身体不好,他接过榆树根也不问我喜什么,用了三天三夜直接雕成了这样,还振振有词地对我派去的人说,麒麟能活两千年!”梅长苏无奈地苦笑,“真是个二愣头!” 语毕,梅长苏趁着师爷再次耳语,举杯在宽大的衣袖掩饰下,把小半杯的梅子酒泼在了衣领,并借着掩面轻咳之际,用指腹把酒渍轻轻揉开。 “可束某认为这回他没弄错。麒麟出没,必有祥瑞,你不仅庇佑了公孙一族,也给束某指点了迷津让峭龙帮避免了灭门之祸。”束中天沉声道,“梅宗主还没弱冠吧,要是弱冠的话,以梅宗主的才智,定能上琅琊公子榜!” 弱冠……林殊的生辰早就过了。 梅长苏…… 等年尾那天自己对着镜加个冠吧。 “束帮主,谬赞了!”梅长苏浅施一礼道,“不过是束帮主大量,给了江左和梅某脸面!” “……”束中天在昨日回到主船后,把与梅长苏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和师爷说了一遍。师爷和他的几个门生在讨论了小半天后,给出的答案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他是被梅长苏忽悠了,但梅长苏说的每件事都为真。且他若一意孤行,其后果远比梅长苏说的要严重。因为峭龙帮有个更大的把柄捏在皇家手里。 峭龙帮曾援助过赤焰粮草。 以梁帝的毒辣,束帮主,您不会有机会到金陵殿上喊冤。早年在衙门做过师爷的慕承泽心悸地道。 屠尽驻守北境的七万雄狮。 其手段唯有毒辣能言说。 “请梅宗主据实相告,公孙宇是否有能耐将黄杨木做成传世的佳作?”如能这样,他…… “那小子……不行!”梅长苏冷笑一声,“雕个飞禽走兽,他能做到巧夺天工。可是……我见他雕出麒麟,又让人给了他一截榆木,指望他给我雕个迎客松,结果这小子给我雕了个雄鹰展翅,说是我拿去的那截木头没迎客松的形象,倒有雄鹰展翅的雏形!” “……!”束中天。 “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一根筋!是不是拗不过弯的榆木疙瘩!”梅长苏板着脸,轻哼一声道。 “那……梅宗主可有其他推荐的公孙族人?”束中天放下酒樽,诚恳地问道。 “飞禽走兽公孙宇能担当,花草树木要靠他三叔,但要公孙宇听话,还须有他二伯在场!” “他二伯能管得住公孙宇?” “他二伯是个书生,是公孙家另一个宝,念出的道理一串又一串,桀骜不驯的公孙宇最怕的就是这个……!” “……!”我也怕,想起少时被师父念叨这个不对,那个不行,束中天的脸色微微僵硬了下,才道,“我把他二伯公孙奎捏在手中,就能压制住公孙宇?” “……!”梅长苏笑而不答,只是举起酒樽朝着束中天举了举,举杯将黄芪水饮尽。 “黄杨木被砍是事实,我从公孙族中挑出人手,为我将这批黄杨木处理了,这事就算扯平,你看怎么样?”束中天不由地问道,“当然,这批人中一定要有公孙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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