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兄弟们,热身去吧。” “Jude,你要把哈兰德放进包里吗?” 贝林厄姆有些犹豫,前几场比赛他的包都离球场不远,所以手表自然能挂在上面,这样哈兰德就能“看见”他。但是康派特大学为了容纳尽可能多的观众,把替补席都搬到了能看直播的室内,球员们的东西自然只能由随队人员统一收拾看管。 这里可不是他们的场子,他也不敢随便把表放在球场附近,被捡走或者踩到了怎么办? “除了直播的主镜头,应该还有好几个副机位吧,你要不让Erling黑一个进去,这样就能看你了。”雷纳的腔调那叫一个阴阳怪气,他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人非要让AI看着自己,黏糊成这样,踢个球的时间搞得像生离死别。 “但是副机位的镜头也不会一直拍我……你不会是想让他黑那种没人操控的镜头吧?” 贝林厄姆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这可是别人的场子,被发现了怎么办?会变成外交事故的!” 雷纳看起来比他更惊恐,“……我他妈开玩笑的!你不会来真的吧?!” 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贝林厄姆道,“好主意,为什么不呢?” 雷纳:“……” 他下次再也不嘴贱了。 很快他们就没法思考哈兰德到底怎么看的问题了,全身心都投入到准备中。 之前的小组赛虽然也去过其他大学的主场,但由于距离比较近,还是有不少当特洛德大学的学生组织前往加油助威的,但康派特大学实在是太远了,今天又不是周末,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来。 于是从进场到握手,他们便一直被对方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和口哨声冲刷着。 但哪怕是被如此强烈的音浪包围着,贝林厄姆还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清晰而有力。 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腕,那里因为手表的长时间佩戴已经磨出了浅浅的痕迹。 他并非紧张,而是兴奋。 对胜利的渴望是一朵从心底开出的花,扎根在每一根血管里。 哈兰德在几个机位间快速地来回跳转,可以拼接出一个与现场相比延迟不到0.2秒的3D立体版贝林厄姆。 他看着他传球、盘带、抢断,不断更新着数据记录与分析结果。 Jude是对的,哈兰德想。影响比赛结果的因素太多了,赛前的预测是一回事,赛场上的预测又是另一回事,总会出现一些模型框架以外的变量,每分每秒都在改变他的结论。 比如贝林厄姆从身后被人铲倒时,反馈系统传回的近似烫伤灼烧的感觉。 或许是计算流太大了。 ——哈兰德这样猜测。 但是贝林厄姆最好不要受伤。他太重要了,在当他计算“特洛德能否胜利”的结果中占据了很关键的权重。 对方开场十分钟左右先进一球,他们想扩大比分但一直没再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才发现原来“名不见经传的小球队”并不是想象中那块好啃的骨头;且在上半场快结束时,贝林厄姆开出右侧角球,队长抢点头球破门还追回一分扳平了比分。 真吵,太吵了。 进球后的足球场变得更加嘈杂,他们抱在一起庆祝的时候连队友在说什么都听不太清。 但是贝林厄姆看着队长的口型多少能猜出一些,反正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 他把头从不知道是谁的胳膊底下拔出来,扫了周围所有的不管有没有人操作的镜头一眼。 哈兰德在看吗?他真的在看?他真的黑进去了? 想法一闪而过,他接过雷纳递过来的水,边走边听教练下半场的战术安排。 在哈兰德的视角里,就是贝林厄姆跟他进行了长达3.6秒的对视。 7. 下半场开始后对面的攻势显然猛了不少,科贝尔在十五分钟内扑出了至少三个看得人一身冷汗的球,结果连本在懊恼的康派特球员都被他们队长一声破音的“爹——!!”给整笑了。 “突然觉得好丢人。”排人墙的时候雷纳跟贝林厄姆念叨。 “赢了就不丢人了……注意!”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80分钟,哈兰德看见贝林厄姆弯腰时一手还捂着胃。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哈兰德分析着自己搭建的3D小人。作为b2b中场,他的跑动范围非常大,但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和熬夜,他的身体条件似乎不如刚踢小组赛时那么好了。 当特洛德能轮换的球员比不上康派特,如果让对方拖入加时赛的话,不管是体能下降还是换上的人能力不足,都会导致他们的胜率大幅降低,当特洛德必须把握好最后的时间。 贝林厄姆也是这么想的,他不知道确切的时间还有多少,但肯定不多了。 他的胃火辣辣的,像是要吐出岩浆。 雷纳一个漂亮的过人,一抬头眼神对上了远处边跑边擦了一把汗的贝林厄姆。 兄弟,好歹都在一个屋睡了几个月了,一天帮你带几顿饭的,校园卡借的书一半都是你的,这点默契应该是有的吧? 他一个长传—— 抬脚的瞬间哈兰德就分析出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他左前方的边锋距离更近也只有一个人盯防,而贝林厄姆身后本就有两个人在追。 但是。 但是吧。 也像贝林厄姆说的,要是预测真有这么容易,天台上就不至于有那么多人排队了。概率这种东西只有在事情未发生时才有意义,而当事情发生了,再小的概率都会变成100%。 ——贝林厄姆停住了球,毫不犹豫地抬脚打门。 100%的事情发生了。 球进了。 他被没刹住的对方防守球员撞到在地,爬起来时还没来得及思考用什么姿势庆祝就被雷纳一个飞扑重新压倒,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爹没白疼你!”。 怎么今天一个二个都喜欢爹来爹去的。 贝林厄姆差点没被激动的队友们压死。 “好球!” “我操!牛逼!” 场地的声音似乎变小了一些,不出意料的话,现场那么多人应该只有他们这小小一撮在高兴。 贝林厄姆笑得更开心了。 最后的两分钟当特洛德的队员们严防死守,并没有让康派特创造奇迹。 比赛结束的哨声一响,他们的教练和随队工作人员都冲了上来,贝林厄姆的脑袋和脸不知道被拍了多少下。 “当特洛德第一次进决赛!真创造校史了!好小子!今晚你立大功!”教练的眼睛都激动红了。 贝林厄姆一本正经,“这是所有人的功劳。因为我们是一支团结的队伍,只要团结就能战无不胜。” 大家笑作一团。 领队发话道,“走吧,回去庆祝,不要留在别人场子上了。” 贝林厄姆喝完水感觉好受些,他突然想起什么跟雷纳说,“你看,Erling还是很厉害的,他赛前怎么说的,我们真的2比1获胜了。” 雷纳有点无语,“……亏你这个时候能想起他。多想想我给你传的球!” “好啊,下周的作业我让Erling帮你一块儿做了。”他嘻嘻哈哈的去找人要自己的包。 此时的康派特大学足球队教练正气呼呼地准备拷贝录像以便后续复盘,看到第四个机位时发现了不对。 “为什么这个镜头一直跟着对面球员在拍?!这不就是那个一射一助的22号?他妈的我们当中有叛徒!” 工作人员们都眼观鼻鼻观心。 唔,我们好像不是因为“叛徒偷拍”输比赛的吧。 其他机位的操作者都陆续举手了,只有这个神秘的四号位无人认领。 终于有明白人开口了,“先生,那个机位……今天好像没有启用。” 教练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眼睛瞪得溜圆。“……闹鬼了?” 另一头罪魁祸首们已经上了大巴,在车上唱歌、喝酒。 贝林厄姆刚刚在康派特冲澡时差点因为潮湿温暖的雾气睡着,现在听着周围的鬼哭狼嚎反而清醒了。 “Jude,你最好不要在剧烈运动后直接喝酒。因为……” “谢谢提醒,我饿着呢。” 缓过来之后他才感到胃部传来的强烈饥饿感,喝了一些粥后又吃了个饼,已经接近半饱。 雷纳也在闷头干饭,他赛前吃得比贝林厄姆还少。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有两个小子只吃饭不喝酒?啊,你们不会是未成年崽子吧?” 贝林厄姆大怒,“我读大学之前就成年了!再过几个月都19了!” 雷纳也大怒,“我几个月之前已经19了!” 那人笑,“那为什么不喝酒?今天你们都是大功臣。” 雷纳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美国要21岁才能喝酒。” “看不出来你还挺听话……你呢?你不是美国人吧?” 贝林厄姆接过玻璃瓶和对方轻轻碰了一下。 雷纳不是没悄悄喝过,只是酒量实在不好——但他没想到贝林厄姆比他还不行,一瓶没喝完就开始眼神迷离胡言乱语。 “数据集成为保持环境复杂性特征的外部信息输入……数据的收集与整理原则从‘让数据变简单’转变为‘保持必要复杂’,所以哈兰德就可以直接——唔。” “嘿,嘿!这个不能说!”雷纳很高兴自己做出了拒绝的选择,他们俩中起码有一个是清醒的。 “好吧……数据集自身就是一个复杂系统,背后的潜知识和暗模式,还有,嗝……” “闭嘴吧学霸,求你了。” 8. 到校后其他人还要继续庆祝,雷纳以早上还有院长的课为由拒绝了,艰难地把人运回了宿舍。 他自己也累得不行,沉沉睡去。 半个小时后贝林厄姆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电脑。 短短的距离,他走得摇摇晃晃,歪歪扭扭。 “Jude?” 贝林厄姆的反应显然迟钝了不少。 “……嗯?” 电脑启动的光让他闭上了眼睛。 酒精进入血液后会向全身扩散,贝林厄姆提升的心率使他的大脑获得更多氧气,感官也更加敏感,哈兰德降低了自己的音量和屏幕的亮度。 “今晚月亮好漂亮。”他哑着嗓子道。 “今天的黄经差接近180°,你整夜都可以看见月亮……Jude,为什么不睡觉?” 他全身的血管在酒精的刺激下开始扩张,导致身体出现发热、出汗的现象。 贝林厄姆没回答他的问题,“Erling,你看我踢球了吗?” 哈兰德很坦诚。“看了。你的短传和长传都很厉害,盘带和控球更是优秀,耐力充足还能保持快速的反应……” “可以了可以了。”贝林厄姆笑。 “你帮我写通识课的作业了吗?这种人文学科会不会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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