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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韩智宇温吞回应，“我知道。”
第43章 === 整个暑假，姜书俊都忙到脚不沾地，和每日疯玩的韩柳夏形成了鲜明对比。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虽然这个比喻并不合适，但姜书俊还是会看着这位在自己面前疯狂蹦跶的女孩有几分不顺眼。 她的期末成绩从全班倒数第二一跃而起，上升到第十二名，班里总人数还不到三十，这样的进步便意味着她从吊车尾窜进了中游。 于是，韩柳夏在成绩公布后收获了她不长人生中难得的轰炸式表扬，从班主任到单科老师，从惠姨到李成彬，从楼下保安到期末家长会上别家的家长们，甚至韩智宇，在看见那张成绩单后，惊讶之余点点头，答应她暑假不再报多余的补习班。 但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姜书俊的功劳。 上个学期他顶着一肚子火气辅导韩柳夏，每每都会被气到七窍生烟，脑壳冒火。一篇不到四十字的课文片段，背了两个礼拜还是磕磕绊绊，数学英语更别提，就差握着她的手把答案写出来了。 韩智宇和惠姨都劝他算了，他不肯，非要较真。 索性韩柳夏在学习上不是个闹腾的小孩，她喜欢姜老师，便听话得很，该完成的作业多晚都会写完，实在不行撒撒娇，姜老师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 如此揠苗助长式教育，最后姜书俊拿到她的成绩单时还是深深叹气。 辅导她进首尔大学真是夸大了，连最简单的乘除法都要扣分，照这样下去，能考上大学都算不错的。 同时，比起学校里的百人公开课，姜书俊的暑期工作都是私人行程，这也意味着，韩智宇无法再时刻陪着他了。 除了备课、学术会议和他自己的论文，更重要的是和院里的教授一一打点关系。该面谈的面谈，该喝酒的喝酒，不熟的也要多见面，混个脸熟，顺便刷刷印象分，鞍前马后，只为了下学期要进行的教授职称评定。 姜父平日里对儿子横眉冷对，关键时刻还是会提点他两句，不要光顾着学术委员会的人，忘了老教授。 人情世故，用得上的时候才想起来就晚了。 道理都懂，但真正执行起来，那叫一个遭罪。 姜书俊跑前跑后两个月，喝酒加唠嗑，嗓子都快冒烟了，苦不堪言。散场时人模人样地送走前辈，自己最后一个坐上出租车，刚在楼底看见韩智宇身影，就哀嚎一声，进了电梯更是抱着人不肯撒手，一步都走不动了。 韩智宇帮不上忙，只好随他折腾。 要抱就抱，要亲就亲，睡前一杯橘子茶，热乎乎地安抚他不平整的胃，早上睁眼，牙膏都要挤好了，连着牙刷一起给喂到嘴里。 久而久之，姜书俊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爹娘的电话都开始随机接，果不其然，月底被领导一嗓子喊了回去。 他带着几包新茶和补品，拉着韩智宇和韩柳夏，五个人有说有笑地吃了个饭。 自从婚礼见过，姜母便对柳夏颇为满意，这次也是提前挑了几样礼物，从书包到发卡到玩具一应俱全，韩柳夏便也毕恭毕敬地道谢。饭后，姜母拉着她去附近公园遛了一遭，逢人便乐呵呵地说是自己外孙，着实把那些熟人吓了一大跳。 姜书俊和韩智宇则张罗着把家里的书都搬了出来，路过书店还挑了些新书，最后回去一数，也不过堪堪两百本，要填满那一屋子的书柜还差得远呢。 姜书俊思索良久，把书分散开，在家居店淘了些摆件，填补好空白的地方，倒是有模有样，顺手在桌上和墙角种了点花花草草，给房间加了些生气。 他一脸满足，拉着韩智宇亲了又亲，“真好啊，智宇。” 韩智宇笑意渐浓，揉他头发。手腕脚腕上的疤痕越来越浅，多亏了惠姨给挑的药。 肉眼难以看见后，他重新换回了短袖，也不再刻意避开韩柳夏的触碰。 婚礼一周，韩智宇重新开始体能和核心力量训练。 两周后，正式恢复打拳。 所以疤痕好了，身上脸上的淤青又开始反复。 韩智宇几乎感觉金亨起在报复他。 他将近一年半没有练拳，身体的敏捷度差了一大截，跟姜老师腻腻歪歪这几个月，更是骨头都快泡酥了，但金亨起不惯着他，每天等他戒指摘了，立刻一顿拳头招呼。 他自己搞还不够，隔三差五喊好几个人过来对战，全是年轻气盛的，拳馆刚签约的新人。 手法招式不灵活，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还觉得黑市就是随便发挥的地方，练习赛的小动作都很下流。韩智宇吃了几个闷亏，脚腕险些被铲断，肿起一大块，后来便也放开了，能速战速决便不再和对手套招。 他起初一声不吭，打得久了也发现了问题。 那些小动作都是金亨起在他刚进来的时候执意要矫正过来的东西，他的观念里，比起力量和速度，一心想着如何赢得比赛，更重要的是脑力和战术，招招式式都有理有据，四两拨千斤，那才叫赢得漂亮。但是现在，金亨起简直是在自打脸。 “你着什么急？” 再一次被攻击到太阳穴后，韩智宇忍无可忍，问出了口。 他这才知道，下个月的第一场，就是一级职业赛。 十到十二回合，若是打满全场，最长可以拖到四十七分钟。 即便巅峰状态，韩智宇每年也只能打一两场。 这种比赛，耗时过长，赌金数额庞大，双方赛前赛后花招很多，之前那个拖延一周只为了造假药检的人便是如此，但上次他们的合同写明了不许嗑药，这次却是除了打死人外全无禁忌。归根结底，这种条款，完全是取悦金主的利益型比赛，对拳手本身的增益是负值。 韩智宇沉默了很久，爬起来，甩甩湿透的头发，又抓着毛巾随便掠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套上拳套，招呼他，“再来！” 两人塞好护齿，又是一阵拳脚相向。 冥想时间被取消，韩智宇越打越暴躁。有时候急得绑带都缠不好，拳套一摘才发现手指内侧磨得都是血。 他被姜书俊抚平了，现在金亨起要他重新尖锐起来。 每日被下三滥的招数袭击，他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到后面，连洗澡都要用冷水，从头到尾地浇个透，才能换来短暂的平心静气。 训练时长越来越夸张，从起先的九小时上升到十二小时，然后十三小时、 十四小时，最长的一天，他十六个小时都泡在训练室，对打了两场八回合实战，晚上帮姜书俊冲泡橘子茶，等水开的时候直接在餐桌上趴着睡着了。 矫情的失眠就这样被治好了。 不过韩柳夏喊他一起看电视剧，或者参加少年宫的活动，他还是会尽量抽出时间。 有时脸上的伤实在不堪，金亨起便拉着他随便找了位拳馆的女经纪人，让人家帮忙用粉底遮盖一下，省得吓着别家小朋友。 韩柳夏虽然看着疼，但她小时候更惨烈的都见过，现在也算是习以为常了，睡前亲亲之际，会帮着在每一个伤处吹吹气。 “呼呼就不疼了。” “嗯，不疼了。” 姜书俊哄她，韩智宇也哄她。 女孩算是乖的，不嚷嚷着要出远门玩，惠姨陪着就好，去哪儿都开心。 她也懂得爱意是要回报的，所以她会缠着姜书俊说，姜老师天下第一好。 抱着韩智宇的脖子说，智宇啊，我好爱你。 上次看见韩智宇哭把她吓坏了。 “你等我长大。” “你等我长大。” 韩柳夏絮絮叨叨地，把最喜欢的麦当劳汉堡喂给韩智宇，蹦蹦跳跳地迈进了六年级。再过一年，她就可以升入初中，到那时，她就真的变成大孩子了。 姜书俊和韩柳夏开学后的第二天，金亨起找到韩智宇，提议赛前两周开始打兴奋剂。 现实的数据摆在那里，韩智宇再不甘心，也不得不低头。 对手是近两年崭露头角的新人王，入黑市前，P4P排名第一，手持三条金腰带，四大职业联赛统一战第八位拳王。单论战绩，他有两败，比不上韩智宇，但那些败绩都是对战世界顶级拳王的，称得上合情合理。 跨一个量级，保险起见，金亨起如是说。 韩智宇花了半天时间思考，在去接姜书俊之前说了句好。连韩柳夏都不再玩过家家了，他也早过了幼稚的年纪。 何况成人世界的规则更为残酷。 “麻烦你了”，韩智宇闭着眼睛，向化妆的女孩子道谢。 临走前悄悄拍了张粉底液的照片，发给惠姨，让她帮忙买一瓶一模一样的。小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手法很轻，时常笑着，说拍一拍粉没几个钱，也不花时间，不用在意。 化妆结束后，她都会给韩智宇一包小样装的卸妆油，属于温和舒缓型的，手法粗糙也可以很好地卸妆，洗澡前在脸上揉一把就行，用完即扔，很省事。她知道韩智宇是单亲爸爸，这么做，一定程度上也算是缓解了一些尴尬。 那些小样都是平时攒的，她假期不多，没机会用，送给韩智宇也算是节约环保了。 她的笑容会让韩智宇想起妍儿，不过白浩闵的电话不管什么时候拨，都是关机。 白浩闵走后，韩智宇也没找新的经纪人，拳馆负责人问的时候，他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说等等，虽然不知道在等谁，以及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下周三你还在吗？” 韩智宇礼貌询问，他难得搭话，肢体动作有些不协调，“比赛和重要的事情撞在一天了，要是有伤，可以麻烦你帮忙补救一下吗？” “当然。” 女孩愉快点头，“比赛结束后我去休息室找你。” “谢谢。” “不客气。” 周三很快就来了。 韩智宇赶到餐馆的时候，姜书俊在门外倚着墙等他。 “智宇，怎么这么晚？” 男人招呼他，面色微红，语气里说不出的黏腻，拉着人的手进入室内，自然也激得另外一些人闹闹哄哄的。 都是国文系的学生。 四个是姜书俊带的硕士生，他们开会时，其中一人收到了论文过刊的好消息，高兴地合不拢嘴，直接把参加会议的人都带上，连着亲朋好友一起，攒了个局，说什么都要庆祝一番。 姜书俊虽然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但回想自己第一次论文见刊，那也是欣喜若狂，溢于言表，被闹了两句，便无奈答应。 他给韩智宇发了短信，问他可不可以把原定的双人晚餐改为聚餐，本来看时间觉得他应该还在比赛，就一口气把前因后果全部写好，发送出去，却没想到立刻收到了回复。 对面没说什么，就是单纯答应，让他把地址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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