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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_黑月]视差之见 The parallax view

时间:2023-08-14 16:00:46  状态:完结  作者:有人说

  头顶的摄像机闪烁着绿点,录像继续,月岛却没有动笔。一缕头发垂到眼前,晃晃悠悠看着心烦,玲子用伸手去撩,胳膊抬至半空,怎么也够不着。她浑身一僵,注视着自己已被铐住的双手,仿佛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好像体内承重柱崩塌。她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矮了下去。眼睛微微阖上,再睁开时,初见那活泼跳脱的气质已不在了。“警官,”这个又像妹妹又像姐姐的嫌疑人道,“你不记吗?是不是被吓到了?”

  月岛说:“有些细节不需要记。”

  “你是不敢记。”她笑了,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轻蔑,“东京人都这样。听见你来自东北,首先要摆出同情。但是其他的话,他们是不愿意听的,好像听一句都会折寿。他们的意思是,我没经历过的事情,一辈子都不能感同身受。既然不能像你一样的痛苦,那么我的倾听,其实是对你的折辱。”

  “听起来特别有道理,特别替人着想,其实是放屁。”她摇摇头,“就没把我们当正常人。东北的,穷地方的,灾民。千里迢迢从老家流浪到东京,就为了增加大都市的犯罪率。警官,你也这么认为吗?”

  月岛说:“我怎么认为的不重要。”

  “每个我见到的东京人都是这么说。你们都觉得你自己的看法不重要,可就是你们这些不重要的看法,形成了对我们的全部印象。”

  手中笔杆滑溜溜的,一个劲儿往下坠。要用上很大力气,才能捏紧。月岛沉默着,小半张脸沐在阴影里,牙齿咬着唇角的死皮,差点要说自己也来自宫城,忍了又忍,终于忍住。

  玲子又说,她把姐姐葬在自家院子里。听描述,大概就是他们之前到过的地方。月岛想起那片断壁残垣,问她,你不怕被人发现吗?

  “我们当地的尸体挖掘工作至今没有结束。还有家长在寻找孩子的遗骨。就算真挖出点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处都有死人,他们肯定习惯了。”

  她为姐夫、外甥下了葬,也为丈夫、儿子送了行。从殡仪馆走出来,看着眼前络绎不绝的人流,心里想的是,姐姐,我要替你把日子过下去了。

  此后,变卖家产,孤身一人,到了东京。有关玲子的一切,她也打点妥当。震中各地信息管理混乱,她先是以玲子的身份,去镇上收容中心混了几天,造出辗转各地帮忙挖掘尸体做善后工作的假象,又“回到”镇上,同姐姐“一起”去了东京。在东京,她找到工作,安顿下来,日子就这么过着,同事们都知道,偶尔,“妹妹”会从神奈川来看她。而在神奈川那边,她也以玲子的名字租了房,时常回去小住,甚至参加居委活动,和那些上了年纪的家庭主妇混得很熟。

  月岛问,东京神奈川两头跑,你有时间吗?

  一个人过日子,时间是很多的。她慢慢地说,警官,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所以,”黑尾若有所思,又喝一口啤酒,“新来的邻居明惠跟这对姐妹太熟了,短暂的兴奋过后,她很快便发现爱子不是爱子。为了掩盖事实,玲子杀了她。她在新闻里看到过连环杀人案的报道,很容易就猜出这是在还原地震受害者死状。为了拖延时间,她对杀人案进行了模仿,然后回到神奈川,把头发染黄,重新变回妹妹。”

  月岛点点头:“没错。”

  他拿起啤酒来,冰凉的瓶身贴着掌心。月岛不胜酒力,两听就上头,机搜出去聚餐,宁可被日向嘲笑,也不动一口。然而在这种时候,他却忽然涌起大醉一场的冲动。

  “因为这故事,”他挑开拉环,“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第20章 [20]黄雀

  “离家前,村里搜救队告诉我,说在后山发现了我们家的残骸。其实不算‘我们家’,也没什么非看不可的必要。但他们一片好心,而且,如果是姐姐,她肯定会去的。”

  于是玲子即刻动身。震后路况糟糕,本已狭窄的山道被倒伏的树木掩埋,好容易清出一条路来,还需处处留神,以免踏空,或从半途跌落。

  清早出发,走了半天,正午时分,终于在后山湖畔见到了所谓的残骸——二楼和屋顶,被巨浪卷到湖畔,原封不动。瓦片凹陷处,淤泥已风干成土块,破开屋顶,只见榻榻米地垫齐齐整整摆在那里,好像屋主很快就会回来。

  搜救队员要在附近开展挖掘,便和她约好,下午三点,到这里碰面。人散后,那榻榻米更显整洁空旷,有潮气自地垫深处泛起,她矗立着,无端感觉到了冷。环顾多少有些陌生的卧室,她第一次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了实感:从此,她就是这个已经分崩离析的家庭的女主人了。

  她走到衣柜前,缓缓拉开抽屉,一个个低头端详。姐姐家做的是嵌入式衣柜,相比清一色的传统风格,已是村中最时髦的款式。墙在衣柜在,里面的东西也都保存完好。一沓湿淋淋的房产证明,一只不走了的劳力士,一缕外甥小时候的胎发,一本存折,不知密码。可惜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懊恼中,玲子重重阖上抽屉,回身走到卧室中间,却不小心踹到了茶几边角。

  很难说那是怎样一种疼痛。她脚上本就有伤。地震留下的,卫生条件不佳,成日化脓,还没有好。此刻一踹,更似长钉沿指缝锲进脚掌,破开鲜血淋漓的一道,于是当即蹲下。泪眼朦胧间,看见茶几底下的抽屉滑脱,里面满满当当,好像塞着什么东西。

  玲子呼吸都错了,顾不上痛,便手忙脚乱从一抽屉废纸中扒拉出那本相册。家已毁了,手机也被水泡烂,网络还不发达,姐姐走得急,什么都没留下。她大老远上山来,不只为看一眼这屋顶,还想找出姐姐的遗物。

  到底是找到了:一点首饰、一份账簿、一本相册。前半部分是外甥从小到大的照片,到后面,才有一家三口的合影。其中一张,是姐姐结婚,她做伴娘,两人手挽手,站在秋千架前。盛放的紫藤萝如瀑布,一只蝴蝶经过,翅膀翕动,停于姐姐的左肩。

  她小心翼翼抽出照片,拿手帕擦净。对成了家的女人来说,家庭生活便是私人生活,在那显然过分拥堵的私人生活中,婚前天真烂漫的时光,好像被挤到了门外。照片上的姐姐光彩照人,一双眼睛微微笑着,仿佛不知道“愁”字如何写。她未来也不知道。玲子叹口气,想起姐姐这一生,虽然辛苦,但也还算幸福。至少她的丈夫,是个很好的人。

  “我结过一次婚。我的前夫天天喝酒,喝完回来就打人。然后我们离婚了。”玲子轻描淡写道,“再然后,他在海啸里死了。听说原本能跑,可惜喝多了。也算是喝死的。”

  她无论如何想不到,那照片下面,还有一个夹层。拿黑色衬纸挡着,藏起一张小像。是从合影中剪出来的,虽已起了毛边,却被压得平整,不甚清晰的画面中央,描着一个女孩子的笑颜,同样是不知愁的模样。照片背面,是工整的字迹,写着:“平成十一年,宫城集训,与妻初见。”

  “平成十一年,宫城集训,”玲子仰起脸,把那缕碍事的头发甩到脑后,突然笑了,“是姐姐所在的网球部的活动,她身体不舒服,我替她去的。”

  *

  那时她们高中毕业,在宫城读短期大学,两年制,傻乎乎地进去,傻乎乎地出来。结了课,回镇上当文员。办公室里的人很喜欢姐姐的性格,张罗着要介绍对象,姐姐挑烦了,便托她代替自己赴约。她还在舞厅里和人牵手跳慢三的年纪,没心没肺,也不觉得骗人感情有哪点不好,收拾一番,兴兴头头地去了。往餐厅幽暗的灯光下一坐,翻开菜单,挑贵的点。饭后,对方又要请她去湖边散步,陌生男女见面,总是那老三样,下一步,就要去看电影了。她手揣在兜里,看他立在饮料店前买喝的,对着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半分不犹豫,点了葡萄味的可尔必思。冰凉的玻璃瓶外结着一层水滴,他递来的除了饮料,还有纸巾。她乐了,这倒是个细心人,于是话便多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那人走在靠湖一侧,说:我以前见过你的。

  哦?她不相信,什么时候?

  他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意味深长的“以后”到底引起了她的兴趣。回头姐姐问起,她想了想,说这人故弄玄虚,但挺细致,也可以试试。当然,他那个“以后”,保不齐是蒙我的。现在的男人,就爱装深沉。

  姐姐同这爱装深沉的男人处得很好,只一年多,便将结婚提上日程。婚礼的酒店,就选择那时散步的河边。满池莲叶接天,她们穿过碧绿和透明的雨,她问姐姐,你们第一次见面,到底什么时候?姐姐说,哪有什么从前见过,他骗你的。

  “啊,果然,”她嗔怒着回头,瞪着跟在后面的姐夫,“我就说男人都爱装深沉!”

  她没敢瞪他太久,旋即扭开目光。心在胸膛里跳得很快,咚咚咚咚,几乎感觉到了痛。姐姐问她怎么了,她说,没怎么,走累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拍照?

  相机端在姐夫手上,咔擦一声,他的脑袋从镜头后面探出来,说:爱子再往边上靠一点。

  她几乎要动,半边脊背都发了力,花了极大气力才控制住。其实她是和这个男人约过会的,在那之后,还有几次。姐姐的一众追求者里,他最像样,温柔体贴,踏实上进,比她自己那些笨手笨脚的舞伴不知好多少。姐姐说,这人怎么样,你再帮我看看?她便答应了,心中存了一点戏耍的意思。

  他们去爬山,半夜迷了路,在林间出不来。露水结成了霜,她冻得瑟瑟发抖,他脱下冲锋衣给她,还说自己身体好,断不会感冒。第二天下了山,两人双双发烧,她抱着电话听筒笑他,说逞什么英雄,遭报应了吧?他说,这不是逞英雄,换成别人,这衣服我也要脱,应该的。

  “哦?跟我没关系?”她哑着嗓子,调侃他,“如果是我妹妹呢?你也借给她?她上回还当面呛你。”

  “那当然。”他答得很快,过了一会儿,方反应过来,“哎,我是不是应该说,因为你是特别的,所以我才借啊?”

  “不用。这回答特别好。”

  她搁了电话,和姐姐说,这人不错。下次约会,你还是自己去吧,我就不帮你了,万一人家喜欢上我呢?

  “我骗了姐姐,姐姐也骗了我。”玲子说,“原来高三的暑假我们就见过了。宫城集训,姐姐不在,去的是我。他知道姐姐喜欢葡萄味可尔必思,是因为当时经理买饮料犒劳大家,三箱原味里面,多了一瓶葡萄味。搬东西的男孩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说这是我给自己买的。我们坐在台阶上聊天,逃了一下午训练,我跟他说,真的很好喝,下回可以试一试。”

  “看到那张照片后,我忍不住会想,如果起初就以本来身份见他,事情会变成什么样。然而假设毫无意义。我们在街上遇到,如果我没有先打招呼,他肯定会把我认成姐姐。快步走近,才发现不是,发现不是,表情都会变。虽然只有细微的改变,但亲疏分明,我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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