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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陵端行若无事，未将其放心上，今日更往寒潭中为陵清寻冰玉灵髓，到让人思之无解。 陵越因百里屠苏身受焚寂煞气侵蚀前事不记，小孩怯生，对一睁眼便看见的陵越难免依恋，故，陵越也就多陪伴一二。 待陵越记起已多日未见陵端时，已然是数日之后。 陵越相伴百里屠苏在后山数日，又有些想念多时未见的陵端，再见百里屠苏怯怯跟着自己，亦步亦趋的小样子，有心也让百里屠苏与陵端相处一二。 陵端在这天墉城上一呼百诺，自有其道理，连陵越也不得不承认，只要陵端想，他甚至能让顽石点头，让百鸟万兽伏首，更能让任何一个人，与他为友。 但，前提是，陵端，想。 陵端素来任性，他做事自来全凭心情，只分愿与不愿，从不管能与不能。 初见百里屠苏，陵端便心中无端不喜，但顾着陵越情面，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玉雪小脸上犹是带笑，并无不悦。 百里屠苏却僵立当场，攥着陵越的衣角，小心挪到陵越身后，只偷眼暗窥，生似陵端是凶神恶煞一般。 这下，休说是陵端，连陵越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两颊火辣生疼，这不光是看不上陵端，连他陵越的面儿也扫在了地上。 身形初复的陵清与性子鲁直的肇庆，也气得咬牙，方才要问责百里屠苏，却被陵端抬手止住。 少年小小，那珠圆玉润的小脸上并无愠意，只是浅笑低眉，宛若春风里的柳芽儿初绿，灵动却又轻逸，连语声也温软似晨曦里，竹叶尖上那欲滴未滴的露珠儿，剔透而明净: “大师兄，近日山中灵兽燥动，师尊无暇，有事弟子服其劳，故陵端欲往，不知师兄可愿相陪？” “山中兽动？” 陵越眉宇轻轩，他方要应允，因这类事素日便是他与陵端一同处置的，却不想身后衣裳一紧，方才惊觉，如今他有屠苏需照应，已然去不得了。 陵端那眼尾微向上挑的凤眸之中，波光流转，似嗔似喜，虽是尚显青涩，却已显出日后的清逸绝丽风华，心中虽生恼，却面上不显。 轻勾唇角，粉嫩轻红的唇抿出个轻扬弧线，语声清润而灵动: “大师兄有事，便罢了，陵端领了师弟们去也是一样，也可让师弟们多些见识，历练历练。” 陵越神色微窘，他的衣角及后腰处被百里屠苏扯得死紧，连想忽视也做不到，虽想随陵端前往，却顾忌百里屠苏，只得暗叹一声，罢了。 陵端在小弟子们中间威信甚高，他虽性子急燥，又有些小霸道，却比之陵越的高冷肃严，反而更亲和。 故，陵端比陵越更得人缘，小弟子们也更亲近陵端，自然也偏着陵端些。 陵越因百里屠苏之故，拒绝了陪陵端前往山中查探，也让小弟子们心中不满，对陵越也小有微词。 大师兄原是大家的大师兄，待陵端好些，那自是应当应份，没人说什么，可平白蹿出个百里屠苏，独占了大师兄，却让众师弟们着恼。 特别是性子鲁直的肇庆，当时就轻哼一声，狠狠瞪着百里屠苏，直把百里屠苏瞪得在陵越身后缩成一团。 自此之后，天墉城上，但凡亲近陵端的，就没有不恼百里屠苏的，只陵端反对此淡淡的，仿佛不曾放在心上。 柔风拂衣，云散雾淡，习剑台上，弟子们正晨起练剑，陵端轻垂凤眸，手中执卷，看似不曾注目一众师弟，实则尽览无遗。 玉白手指轻拂过方才自太白门中打赌“借”来的，以兽皮为录的《九州天地录》，卷长睫羽轻扬似墨蝶展翅，语声淡淡若杏花雨润: “陵沣，你右手沉肘一寸，剑往上挑三分。陵川、陵义、陵孝，你三人需相互配合，方才能发挥‘灵虚剑阵’威势。 自顾自的，反是相互掣肘，反不如各自为战，那般反到威力大些。 肇临，去，将‘三才剑法’练上十遍再来练这‘流云剑法’。我说过，练剑急不得，根基不稳，纵是再精妙的剑法给你，也不过镜花水月，花架子罢了。 肇庆，力要收，气要稳，你对阵之时若也这般胡砸一通，耗力伤神不说，只怕连只蚊子也伤不到，力沉亦需技巧才是。 陵清，陵渊还小，你拿‘飞霜剑’给他，也不怕他拎不住，剁了你的脚趾头。 一群不省心的，是不是想进‘炼心阵’里呆几天了？！” 陵端手中兽皮一收，凤眸轻扬，似冰泉寒潭潋滟冷冽，也让一众师弟们脖子一缩，轻吐舌头做个小鬼脸儿，相互轻笑着，方才凝神认真习练起来。 百里屠苏穿了身紫蓝色内门弟子服，也混杂在众弟子中间，他少离后山，故门中弟子大多不识，各自习练，也不以为怪。 陵越虽疼爱百里屠苏，事事呵护怜惜，但他也毕竟是天墉城的大师兄，门派事务繁多，常常自顾不睱，忙得足不沾地，纵是强挤出时间陪伴百里屠苏，却也难以时时在旁。 百里屠苏旧忆已失，又身处山中，因得初上天墉城便得罪肇庆等，又惹恼了陵端，故，门派之中虽无人欺凌于他，却也无人亲近他。 小孩子最是爱热闹，喜嬉戏，见得旁人欢闹一处，自家却孤零零一人，难免心绪不好，百里屠苏又寡言，时日一长，就更不招人待见。 陵越虽数次欲领百里屠苏亲近陵端，有陵端缓颊，其他弟子自然会与百里屠苏亲近，却偏百里屠苏甚畏陵端，反惹得众师弟更为不悦。 其实，私心里，百里屠苏是极想与陵端亲近的，可不知为何，只要一对上陵端那清冷凤眸，百里屠苏就鼓起万丈勇气，也立马怂了。 对陵端，百里屠苏仿佛有种天然的畏惧，只要被陵端凤眸轻扫，他立码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 就连焚寂煞气发作，神志混沌时，百里屠苏只要对上陵端，都立时清醒，规矩得跟只小兔子没差。 这事儿，还是五年前百里屠苏初上天墉城时，涵素真人发现的。 当时陵越正在练习御剑之术，因见百里屠苏眼露羡色，便传了口诀于他，结果勾动煞气，神思混沌之下，几乎没将陵越给掐死。 当时正巧涵素真人有事来寻紫胤真人，二位真人惊觉煞气暴动，赶到时，陵越几乎被掐断气。 正此时，卷云台上陵端因煞气搅动了云气，也追查来此，百里屠苏只一眼便望见陵端，那通红似血眸子立复正常。 更慌忙扶了陵越，缩在其身后，抖得犹若胆小白兔，迎头碰上山中的猛虎山君，只剩胆战心惊了。 更让涵素真人称奇者，乃是那焚寂煞气，在陵端出现后，也龟缩蛰伏，犹若无存。 当日之事让紫胤真人也难解，只能说陵端天赋威重，天然有压制焚寂煞气之力。 也因此，紫胤真人到是极愿让陵越领着百里屠苏去陵端处，只是陵端虽是天墉城二师兄，却是掌教真人一脉的首座弟子，身份与陵越相等同，手里也是大事小情不断。 于是，百里屠苏要想亲近二位师兄，也仅能在二人教授剑术时。 因紫胤真人受焚寂之伤，又强自幽都脱身，要闭关，陵越便代师授徒教百里屠苏，而陵端却要教授整个门派弟子，故相处也极少。 仅每逢月圆，焚寂煞气发作时，方是陵端与陵越同共守护，而只要陵端在，煞气便不会发作，百试不爽，却不知何故。 也因此，百里屠苏常混在寻常弟子中也不恐煞气发作，会伤及他人了，性子虽犹木讷，却比之初上天墉城时好太多。 唯有不愉者，便是背过陵越与陵端，陵川、陵孝、陵义三人，常结伴为难百里屠苏。 特别是小陵渊上山后，因亲见家毁人亡，小孩儿受了刺激，只亲近救他的陵端，让陵端无暇他顾后，这三人更加张狂。 仗着陵越下山除妖不在门派，陵端事烦，又被陵渊缠着不得脱身，便拦下了因与旁人不太亲近，只与肇临交好的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或许木讷寡言，却也不是笨蛋傻瓜，天墉城明令禁止弟子间私下打斗，违者重罚，他又怎会与这三人纠缠？ 丢个眼色示意肇临快走，无论哪位师尊请来一位，这三人都够喝一壶的，若请到陵端，更是会让三人吃不了，兜着走。 可偏肇临慢了些，被陵孝给拦下来，五人便在这前往后山的小径之上，僵持住了。
第二十二章 “屠苏师弟，你躲什么？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兄，又不会吃了你，你这般作态何来！” 陵川有些轻佻的凑近百里屠苏，指尖轻划过百里屠苏额上眉间那一点红痕，脸上虽有笑意，但那笑，却似蛇吻，让人无端心悸。 “陵川师兄，请自重。” 百里屠苏微退一步，他不喜欢说话，是因为陵越与陵端都忙，除了门派之事，这二位师兄都是成日修行的狂人，似在相互比着谁的修为增长更快，闹得百里屠苏也不好意思缠他俩。 肇临到是与百里屠苏亲厚，可也是个口拙舌笨的，俩人在一处，也不过是相互喂招习剑，然后等着二位师兄的斧正指点，自无多言。 但，纵是如此，百里屠苏也能听出陵川轻佻下的恶意，虽不知所为何来，却也略有不悦。 “自重？师弟啊，师兄没做什么，又何来自不自重？再说，师兄我，可一点儿也不重。” 陵川口中调笑，但那双眸子中却全是满满的恶意，他就不明白了，这百里屠苏哪里好了，居然蒙执剑长老亲领上山，收为弟子。 还是与大师兄一般的，唯二亲传。 原先闻得二师兄陵端有意拜于执剑门下时，陵川也仅是羡妒而已，毕竟，陵端对他们这些师弟照顾有加，且其实力不弱。 万不想，执剑长老以陵端天赋不佳为由拒绝后，转头便自山下带回个野小子收入门下，还特意让陵端与陵越二位师兄共同看护，凭什么？ 故，被抢了“师尊”又抢师兄的陵川不愤之极，邀上同样心中有怨的陵孝、陵义，日日欲与百里屠苏死磕。 百里屠苏小退半步，避让开陵川探来的手，眉心轻皱，他有些厌着陵川，总觉陵川象草丛里潜伏的毒蛇，让人心中油生不愉与戒备。 肇临对着陵孝却是畏畏缩缩犹若只避猫鼠一样，没法子，陵孝生得高壮，比之瘦小的肇临来说，似猛虎与小兔之别。 陵孝那身形，怕是一拳就能把肇临给揍飞，故肇临对着陵孝有些战战兢兢。 陵孝却没为难肇临的意思，别看他生得高壮又形貌甚凶，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他确不喜百里屠苏，但也不会为难肇临，只拎小鸡一般把人拎去一旁，往肇临嘴里塞入只大饭团子，冷冷开口: “快吃！” 肇临有些懵，他原以为陵孝会拦下揍他，却不想陵孝只是把他拎在旁边，让他吃饭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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