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震稳重大气,又疼师弟,所以往往宗炼长老还未开口,已先哄起假做委屈的玄辰来,再加个疼弟弟的清澜,护短的华严真人,玄辰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自在。 琼华弟子资质都不差,但天生仙骨却也仅收得玄辰一人,这才是玄辰横行无忌的主要原因。 就连至阳之体,于琼华极重要的玄霄,也不及玄辰的待遇,而玄霄气傲,自对这襁褓中便成为琼华二师兄的玄辰,十分的看不上眼。 在玄霄看来,玄辰定是门派中哪位大佬的私生之子(他不是不疑宗炼长老,只是长老看上去,年岁,略大了),才会受宠如斯。 直到玄霄偶有一日,被清澜拎着剑追了半个琼华,又困在玄辰随手以花石草木布下的阵中数日,方才心服。 只是服归服,傲归傲,玄霄还是喜欢挑战自家这二师兄,这不,又来了。 琼华有飞云与卷云二台,乃是华严真人因天墉城有卷云台而赌气另制的。 陵端喜登卷云台看风流云散,玄辰也喜在卷云台上弄弦丝桐,故玄霄也常登卷云台“寻事”。 “二师兄,玄霄请师兄赐教!” 玄霄与玄辰一般年岁,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举止有方,若不看那张板得死死的肉嘟嘟小脸儿,到真有几分剑仙风范。 只是,玄辰壳子里装的是陵端那不拘的魂魄,两世修真,又得道于洪荒,纵是重归年少,那恶劣性子只有更甚,又哪会收敛。 修长似玉手指轻划冰弦,收手抬目,凤眸之中星辉流动,万种风流尽在其中,浅笑轻语: “玄霄,你可想好了,再输,可真要去天墉城,刷半个月恭桶了,你确定?”
第十三章 玄霄鼓着肉肉小脸儿,抬眼偷睨玄辰一眼,不甘的点点头,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为什么每次都去天墉城领罚,我们琼华又不是没……” “你想在门派里丢脸,也由得你。” 玄辰慵懒如猫似歪在座中,那张还没长开,便看得出日后俊美风华的容颜上,有些许漫不经意的悠然: “反正被各位师尊知晓,倒霉的,又不是我。” 是我!玄霄真想甩个大白眼糊在玄辰脸上,自家这二师兄在门派之中甚是受宠,他若胡闹,连师尊太清真人也是管不了。 所以,玄霄也从没指望过玄辰会受罚,反正,顶缸一号有自己,顶缸二号有大师兄玄震,顶缸三号天墉城清澜,这货的双生亲兄。 这么说起来,自家到底是被什么砸了脑子坏掉,明知不敌,明知会有坑,还是一往无前的,往坑里跳? 玄霄苦恼的皱起方才还极肃然的小胖脸,不自觉把胖爪子塞到自家嘴里啃着,没啃几下身子一僵,欲盖弥彰的故做镇静,将小爪子收回背于身后,隐蔽的,狠狠在腰后衣上蹭了蹭口水,好丢脸。 玄辰并不以为凭自家本事欺负小孩子,有什么大不了,他现在与玄霄同岁,神魂什么的不说,这壳子可是十打十的小孩儿。 玄霄确是不世出的天才,可是玄辰,那是已然精得能把共工的脸也敢往地上踩的主儿,又岂是他这未及冠的小儿能敌? 玄霄以凌历的清虚剑攻向玄辰时,剑若矫龙,势如山崩,一往无前的气势犹若燎原之火,带着无尽的毁灭气息。 玄辰却连身也未动,骨肉匀称的手修长白皙,轻放素弦之上,玉白生光,又似上好白瓷般莹润,只轻轻抬手,一指点出: “清虚剑法虽主攻击,却又是攻守皆备之术。玄霄,你一意求战,心志坚毅是好事,但一味逞强,却又落了下层。 野火可以燎原,但春风过后却更草木繁茂,而你势已颓,他势正盛时,你又当如何?” 玄辰口中温语,指去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足够缓慢,慢得让玄霄看得一清二楚,却偏生连如此缓慢之势也拦不住。 只能眼睁睁见那如玉凝光的白皙手指,在他救无可救,变无可变的之时,敲在他剑脊上,一阵大力袭来,长剑脱手飞出。 玄霄鼓鼓肉肉的小腮帮子,虽极力忍着,可还是红了眼圈儿,扁扁红嫩小嘴儿,拼命忍着,没哭出来,可泪珠儿已在眼中打转。 “玄霄的剑法大有长进,不错!” 不知何时宗炼长老已然悄立一旁,雪发银须,眉目慈祥,看着玄霄那泫然欲泣的样子,温言道: “玄霄可是因不敌师兄而恼?大可不必!你这师兄天生仙骨,除了天墉城他那双生兄长,门派之中,同辈弟子,要与他比,实非易事。” “弟子玄霄,参见执剑长老。” 玄霄吸吸微红的小鼻子,看着宗炼长老慈和笑容,觉得有些丢脸,他向来喜欢模仿自家师尊的肃严端方,一时失态为人所见,不觉窘然。 “师尊!” 玄辰却一个飞扑,拧股糖似扑在宗炼长老怀里撒娇,象只小兔子似的乖巧又可爱: “师尊成日守着铸剑炉,玄辰好久都没见到师尊,玄辰想您了。” 玄霄小退一步,似有嫌弃之意,但那乌溜溜大眼中,却有藏不住的羡慕之色。 “莫闹,莫闹,师尊这身老骨头,可经不得你闹。” 宗炼长老揽住玄辰,笑得极为慈祥,他很疼玄辰,自家一手养大的孩子,总要比寻常的弟子放在心上,故也极纵着这孩子。 何况玄辰生来嘴甜讨喜,虽在门派之中小祸不断,却极有分寸,就是闯祸,也是无伤大雅,让人无法拿捏,难怪让人又喜欢又着恼。 太清真人对弟子也不是不好,乃因其执念深重,一心只在“双剑网缚妖界,夺取灵气”,这可举派飞升的“大事”上,对弟子,也难免有些不上心。 故,这门派之中的弟子们,个个极是羡慕玄辰有师尊宠爱,有师兄呵护。 其中,便以那玄霄原该称“师弟”的,云天青为最。 云天青,琼华派最不守规矩的人,他自以为红尘潇洒,意为一剑侠四海行侠仗义,入得门派不守门规,不奉道号,以俗名自称,乃琼华的一名杂役。 不错,确是杂役。 当日云天青拜师入门,自恃天资,大言不惭,虚语狡言,欲习琼华之艺,又不想为琼华正式弟子。 太清真人惜其资质,原说算个记名弟子,却不想其时玄辰在侧,冷笑开言: “弟子便是弟子,天下仙门弟子唯有外门、内门、入室与亲传四类,何来‘记名’一说? 上得琼华,习艺于此,却又不承认琼华传承,如此心思诡诈之徒,资质再佳也是枉然。 不为弟子,便是杂役,你自选便是。” 云天青欲再歪理纠缠,玄辰不耐,随手就招来殿外一块青砖砸其面上,两粒大门牙落下后,形容立形猥琐的云天青成了杂役。 ——琼华弟子尽皆形容俊美,门中上下,对丑物,接受无能。 云天青不是没想过报复,无奈玄辰受宠,门派上下都护得紧,谁敢惹他生气都是祸事,要算计他?云天青,还没这本事。 杂役亦是可修行的,更可被门中长老,或已能收徒的内门弟子收为门下。 但却无人理会云天青,即使他之资质不弱玄霄。 这却不是玄辰做了什么,乃因其言不愿为琼华正式弟子,如此心思之辈,时时受琼华济,又惦记着离开琼华,轻视琼华,这般人品,何人敢收? 再加之云天青身为杂役,却处处与玄辰争风,见玄辰常捕食仙鹤,便也“正大光明”在门中偷食。 却不知玄辰所为,乃为震慑其它仙门,那些鹤是别派的灵使,用以窥探他派之用,与云天青偷食的门中长老代步之仙禽大为不同。 云天青并不知此事,就是知道,也会怪是旁人未曾相告,却不会反省自身,在他想来,江湖豪侠就当是率性而为,随心而活。 而昔日陵端厌了百里屠苏,便是因这“随心而活”四字。 随心而活?你到活了,开心了,旁人受你所累又当如何? 就如这琼华派中,长老代步的仙鹤虽是乘骑飞羽,却也是各位长老当家人的宠,有专门的弟子饲养着。 这些弟子不同云天青,他们努力养着门中仙禽,待它们如亲如友,也想因此得些机缘,可拜师入某一长老门下。 鹤儿被偷被人吃掉,不仅是失责,更恶了长老,纵不受门规惩处,也自此失上进之阶,那是仙途尽毁。 云天青的不在乎,随心自在,却将那些弟子的仙途毁了个干净。 可云天青在乎么?他才不在乎! 云天青资质确也不错,人也口甜舌滑极会哄人,与玄辰那是有得一拼。 故,连自认懒理闲事的青阳真人,也为其说过不少好话,也曾动念想收其做弟子。 但云天青自命潇洒,非要以俗名自称而拒道号,偏运道太差,又碰上玄辰在场。 一句“不领琼华道号,而认俗名,那你入道何来?”,玄辰成功的让众师长变了颜色,对云天青的狂妄,头一次觉得有些生厌。 而青阳真人再偏云天青,也没法子再说什么,毕竟玄辰所言理正。 ——你既想学琼华之艺,又不愿入琼华之门,自视甚高,又轻了门派,真当少了你一人,琼华就会垮么?
第十四章 云天青的心眼儿并不大,凡尘人世,爱恨贪嗔痴,他一样也不少,自恃神武英明的他,是彻底恨上了玄辰。 好在,青阳真人明里不能助他,暗中却待之极好,甚至将琼华内门弟子也少会的太虚剑传了云天青,到让此人更形狂妄。 玄辰却没空理这些事,他与清澜无论今时是谁,来日依旧是天墉城的两大弟子,自然偏私天墉城多些。 乱剑诀,原不过是天墉城中阶剑法,但陵端两世习练,又经洪荒之世的历练,去尽糟粕留存精华,善加改良后,并不输紫胤真人的空明幻虚剑法。 且此剑法,更可依各人资质不同,发挥不同的威力,不仅可一人用之,亦可组成,剑阵。 玄辰闭关研习精进各种道术剑阵之法时,琼华派中收进一名女弟子夙玉,与玄霄的至阳之质不同,乃为至阴。 太清真人当然极是开心,门派女弟子中以夙瑶为首,却是个并不出众的水木灵根,他正愁至阴的冰灵根难寻,玄霄一人,也难令双剑齐出网缚妖界。 玄辰待人向来不看资质,只问因果,初见夙玉,便是在醉花荫,花红似火,凤凰花象极一簇簇腾飞的火焰,衬得树下那人肤似寒玉骨若冰凝,一身风华,夺人眼眸。 夙玉向来知晓自己貌美,也习惯了他人惊艳目光,可那树下之人,衣发飘逸,气宇尊贵清冷,星眸流转之间,似高踞云上的无双神祗。 垂目之间,似淡淡白云青空的凉淡,清冷透玉指间拈着一朵开得极盛的凤凰花,绯艳花色衬映得那手更加白皙优美。 夙玉的手指轻收,藏入衣袖中,她的手也很白很美,可与那人相比时,却若白蜡与美玉相比,少了那份内敛的莹润,有些僵木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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