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玉是女人,别看她对着云天青与玄霄,说什么“容颜美丑,不过皮下白骨”,私心里却极爱自己倾世之貌,若有伤损也定心伤。 不过身入仙门,夙玉又得掌门青睐,自要言谈显得冷淡通透,才会更讨师尊欢心。 可乍见一位比她容貌更盛者,虽是男子,也让夙玉心中含酸,不觉驻足那方,神色不明。 “玄辰师叔,让我好找!” 一名小弟子匆匆而,冲那树下之人施礼后禀道: “玄震师兄让弟子传话,执剑长老所铸阴阳双剑将成,正唤师兄前往观之。” 树下所立者,自是玄辰。 做为曾经在天墉城上招猫逗狗养精怪的“小魔头”,他方才驻足,乃是已觉出这凤凰花木已生灵开智,或也有登仙大运。 “我已知晓,有劳相告。” 玄辰颔首为礼,他在礼数上从来极谦,却又不损天生傲骨铮铮,那清傲骄矜却又夺人眼眸风华,委实让见之的人也尽心折。 宗炼长老所铸这双至阳至阴的双剑即将出炉,可宗炼长老却不似太清真人等那般开心。 宗炼长老已隐然觉查出,这双剑威力虽大,但需持剑宿主功力相当相互辅之,能不被双剑夺了神魂乱了心智,沦为双嗜血好杀,冷酷无情的剑之奴仆。 太清真人私心中是属意玄霄持阳剑羲和,夙玉持阴剑望舒,可是,他千算万算,也算漏了一个人,玄辰。 玄震身为玄辰的师兄,执剑长老的门下,自知自己这师弟天赋极佳且素喜炼剑,有灵剑出世,还是师尊手笔,敢不叫他,非被吵掉耳朵。 而事情的变化,便在玄辰慢玄霄一步,踏入剑室之中后发生的。 玄辰与其兄清澜乃是天生仙骨,玄辰天生便似受万物生灵所喜,能聆众生之音,能解万物之意。 ——只要,他想! 羲和与望舒原还如火似冰,剑气纵横凛冽,一副傲指青天之态,纵玄霄是少有的至阳宿主,羲和也不曾显出有何亲近之态。 然,当玄辰一入剑室,双剑如同见了主人的小狗狗,一下直“蹿”到玄辰面前,双剑上下飞旋似舞,欢欣不已。 “这……” 重光真人一看此景,怎么看怎么眼熟,这两柄剑的反应,怎与玄辰养在后山的那只小肥狗一样? ——得亏是剑没尾巴,否则一定早甩得跟小轮子似的。 玄霄很是自觉的闪在一旁,他自从拜师琼华,见玄辰第一面起,便知这人得天地万物生灵之欢,一切有灵之物,皆亲近之。 玄霄觉得,这里已没他什么事儿了,老实呆着看戏便好。 和玄辰争东西?玄霄向天个大白眼儿,他脑子坏了才去干这事儿! 夙玉进剑室前,原本满心以为望舒会择主予她,可进门后才发现,羲和与望舒正纠缠在一处,打架! 双剑谁也不让谁,都想挤开对方,把剑柄递到玄辰手中,结果却纠缠在一处,盘旋上下斗到一处。 宝剑生灵! 太清真人等已兴奋得将颌下白须拈断数根,自生其灵的剑已不能单称为剑了,来日或得机缘,化形飞升亦是有可能的。 太清真人兴奋得双目放光,对宗炼长老那是一通拍马: “原想着铸出对灵剑已是难得,不想宗炼神乎其技,铸出生灵之剑,这般夺造化之功,世间当已无双,唯宗炼耳!” 太清真人的恭维,宗炼长老可不敢收下,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此双剑虽耗三代之力,但要生灵开智,委实勉强。 而今一双能夺宿主心志之剑,却极有灵性的缠着玄辰百殷谄媚,说是同玄辰无涉,宗炼长老都不会信。 可是纵算是如此,又能如何? 玄辰乃天生仙骨,得道飞升乃是板上钉钉,铁定的事。 虽说太清真人虽执,但对双剑缚灵举派飞升终是有疑,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与一个实在的飞升之仙,孰轻孰重,太清真人还是有数。 纠结半晌,终是长叹,拂袖示意: “罢了,琼华虽耗三代之力,成与不成尚在两可,这双剑既择主同归玄辰,就由玄辰收下,事若成便成,成不了,亦是天意。” 或许是玄辰的出现,让天生固执的太清真人也没那么钻牛角尖,到是豁达大度不少。 “天地有序,生灭有道,砂砾与星辰同存,门派再是如何去尽糟粕,也难免有良莠不齐之时,如此可能举派同升,而不引劫来? 举派飞升?修仙之人皆是逆天而行,无大毅力大仁德,天道之下皆化灰飞,区区双剑又能何为?不过徒增杀戮,惹来劫难。 再者,天上诸神几多?门派弟子几多?纵飞升上界,与诸神分庭分权,下场又如何? 我辈勇武,但勇武可是用于此处?真能不惹劫么?” 玄辰星眸流光,自眸中溢出星辉冷艳,令得这剑室之中如有星海,每个人都被星辰所包围,为那璀璨夺目却又温柔包容的光华所迷。 玄霄与玄震与玄辰相比,那就是对老实孩子,从来把师门、师尊放在自己之前,何曾听过这般言语,想过师门之举是否妥当? 如今,玄辰一番言语,不光令太清与重光二位真人心惊,更令他二人如冰破锥出,心有所悟。 这二人皆是大才,立刻入定开悟,不光令师长心慰,也让一心求得望舒剑的夙玉咬碎银牙,不甘的心绪化做一丝恨意漫开胸中。
第十五章 夙玉终归是嫩了些,她心中之怨虽掩饰得极好,但在室中这些修仙长者眼中,无异掩耳盗铃之举,不免对此女心性另有所断。 特别是宗炼长老,玄辰予他亦徒亦子,夙玉的“机缘”绝于他手,此女生怨,纵是其难为敌玄辰,但亦是麻烦,自家暗忖,要防夙玉一些。 夙玉大概不知,一时心中怨起,便令得门派中师长尽皆防备,只怕纵知也不会检点自身,只会恨上玄辰去。 玄震不及玄霄的资质,收功略早,却正将夙玉对着玄辰的那一丝怨毒看在眼中,心下有些警惕此女。 玄震乃是门派大弟子,众弟子奉他为先,他对夙玉心中生疑,无形中到令夙玉在门派中人缘,有些差。 特别是女徒之首夙瑶,夙瑶性子端方,说白了就是太木,事事讲求规矩,待师妹们不错,却冷清不善言语,反不及夙玉讨喜。 然,仙门之人,看人处事自有其断,非是容貌美恶,行止孤高便会敬上一头。 一个初入仙门小女子,处处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门中大师姐略做教导,便摆出一副泫然欲泣,却又强忍不在意下,受人欺负又隐负的哭包样,给谁看? 上眼药?门派之中最喜最会告状的二师兄在,什么时候轮到你? 特别是,二师兄告状就从来是正大光明不避人,从来不做这般让人恶心之态,那风华姿容,连告状也是美的,一树梨雪繁花的仙人之态,让人连生气,也没法子生。 夙玉再自恃貌美如花,又岂能与玄辰相比? 云天青向来自负侠义,初见夙玉时便见其被夙瑶“为难”(夙玉练功时错失一着,夙瑶是好心讲解,只是夙瑶向来肃严罢了)。 于是,救美心起的云天青,在夙瑶回返房中时,驱蛇以戏,他向来知晓,女修们对此物纵不畏,也觉恶心,故才如此。 只是,云天青的小把戏,却把自家给坑了。 仙门之中等阶森严,虽不视人高低,贬人贫贱,却也内外有别,规矩森严。 门中弟子有失,纵是凡人也可告予门派真人定夺惩处,任你身份何贵,也难逃其罚。 反之,弟子等阶森严,亦不可轻欺。 云天青乃是不入流的杂役弟子,连管事都不是,夙瑶却是内门女弟子之首,不说男女有别,光是阶品之分,便能将其拍入泥中。 就更别说运衰命乖的云天青,在行事之时过于嚣张,没看见高处云亭之上宗炼长老与太清真人,及玄震、玄辰、玄霄皆在。 “好个无德无行的小人!” 玄霄性燥,那双细长丹凤眼都快瞪得赶上玄辰那眼了,气都是打七窍里喷的,点个火就能炸。 太清真人也是个心疼徒弟的,怕把这孩子气坏了,竟也软下眼眉,抬手轻轻拍了拍玄霄的头,笑得云淡风清: “恼什么?你去,执弟子玉牌,吩咐执法弟子押往戒律长老处,依律处置便是。” “这个拿上,免其狡辩。” 玄辰抬手丢过一物,玄霄接在手中看时,却是枚留影石,乃是玄辰素日用来观云涛时留影,此刻存影却正是合用。 云天青确如玄辰所料,被夙瑶发现后巧言如簧,狡言以对,夙瑶是个端方女子,又不善言,被气得发抖。 更怒者,恰夙玉经过,轻言软语,巧言令色,语里话外,只说是夙瑶以身份压人,把个玩笑之事闹大,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杂役”。 若非玄霄带执法弟子前来,夙瑶几乎被气得出手。 只是,怕又要落个“欺压新入门师妹”的名头。 玄霄在夙玉初上琼华时,于醉花荫有过一见,当时还觉此女冰雪通透,有些好映像。 先前剑室里的事由玄震告之后,尚还存疑,还怜此女与他一般为剑灵所弃,有三分怜意。如今,玄霄对夙玉只剩下几许厌恶罢了。 明明红尘烟火客,故做瑶台月下人,道心浊暗,让人不齿! 夙玉继惹怒玄震之后,也得罪了玄霄。 玄霄性情中人,最是恼恨把他当傻子耍的狡狯之辈,夙玉这表里不一的样子,实在是恼了他。 也得亏夙玉是个女儿身,不然非被玄霄按在地上,当烂土坷踩。 可叹云天青,一心为美人出气,却惹得三十六刑杖加身,若非青阳真人庇护,几落个被赶出琼华的结果。 夙玉心中却并无感动,她甚至暗恼云天青连累予她,有些厌了云天青。 玄辰乃是门派二师兄,教导师弟修行亦是份内之事,他的师尊又是门派剑术第一的执剑长老,自然玄震有事时,由玄辰教授剑术。 玄辰授剑先问道心,每每授剑之前先以幻阵考问道心,道心不稳者便全被派出去砍柴伐薪帮厨,以做磨砺。 门派师长因见玄辰虽严,然弟子们修行有进,自然欢喜,于是,无形之中,玄辰之威在弟子中比肩玄震。 天墉城上,玄辰亲兄清澜,因此时的天墉城并非大派,他的师尊华严真人也仅得区区一位师弟,连弟子也仅他一人,到极逍遥。 逍遥得三不五时就来寻玄辰,兄弟二人常在比剑台上斗剑,引得一众师长与师弟们围观。 天墉城擅剑,却又不执着于剑,天地万物有灵,一石一木皆可为手中刃,故,兄弟二人对招,并不拘泥于剑。 玄辰促狭,凝灵拟物形若砖石,抡起对阵清澜,大开大阖之间其势甚威,与清澜那灵动纵横的剑气相比,着实显得有些,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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