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神教乃至整个江湖这么多事,这么多人,都推着、赶着,需要他去面对,需要他去解决,使他无暇去回忆、去思念,以至于自己都骗过了自己,东方不败以为自己已经对萧一山淡忘了。东瀛密语,使他再次想起萧一山。 此时此刻,东方不败忽然有了大把大把空闲的时间,失去萧一山的空虚卷土重来,很快就侵占了他的全部身心。萧一山永远相信他,无条件的、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情。萧一山所有的付出,想要得到的最多也不过是他的回应。 这世间,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令狐冲醒了过来,他甫一睁眼没有看见东方不败,心里好一阵失落,以为他趁着自己昏睡,悄悄离开了。 东方不败就在高处,看着令狐冲拖着病残躯体来回张望、寻觅,他心里慢慢生出一股暖意。这世间,是不是还会有真心待他的人? 虽然真心不值几分,但能令人在寂寥的人世间感到些许温情。 东方不败从树上丢下一片叶子,令狐冲接住了,他抬头望向东方不败,咧嘴笑起来,原来他还守在这里。 令狐冲的眼睛里映满星光,闪着笑意,炽热的情绪一瞬间击中了东方不败,在他漫长的前半生,不曾有人用这样浓烈诚挚的眼神看向过他。 “上面不冷吗?”令狐冲举着东方不败的衣衫,摇晃着问。 “你该回华山派了,你若再不回去,该有人发现异常了。”东方不败不冷不热地说,一瞬间刚刚好,他们总要回到现实,总要面对彼此的身份和无法推卸的责任。 “我先送你下山,然后我再回去。”令狐冲试着发力向上飞来,但是没有成功,他只好无奈地把衣衫抛给东方不败,“我知道有一条下山的路,他们只会派两个人盯着,刚好趁着天未亮,我带你过去。” “月有盈亏花有谢,你我各自珍重,但愿不再相见。”东方不败飞身下来,径直向前走,令狐冲拖着身体追了上去。 东方不败不愿再见令狐冲,令狐冲心里也明白,他的师父、师娘这次去嵩山派,一是想见一见传说中的东方不败,再就是与左冷禅商议第二次围剿日月神教的计划。 他这几日养好了伤,总归是要追赶上师父,同去嵩山派的,说不定还要亲身参与围剿日月神教。 不管怎么样,他们再见时,最好是当做平生从未遇见过。 就当是梦一场吧,不,是第二场梦。 从华山下来后,东方不败找了一家旅店好生换洗了一番,之后,又到酒楼听说书的老先生讲了讲这些天的江湖轶事,大事如日月神教与五岳联盟再起风波,小事如浙江杨山派莫名其妙被灭满门。 杨莲亭假扮的东方不败,在江湖上招摇过市,大手大脚花钱,吸引各路人马的注意力,也曾有好事者试图去暗杀假的东方不败,都被张乘风、张乘云杀了回去。 五岳联盟其余三家也都如华山派一样,由掌门人带队,赶往嵩山派。 不知是左冷禅担忧东方不败血洗嵩山派,所以请了救兵,还是各门派都想去凑一凑这个热闹,自行前往。 东方不败了解完这几日江湖中的新情况,到市场买了两匹好马,交替起着,快马加鞭赶往嵩山派。 假的东方不败遇刺,真的东方不败还遇刺。这就不得不使东方不败开始怀疑,出使嵩山派的队伍中出现了奸细。 刚出华阴县,东方不败的马鞍都没暖热,就遇到一波刺客,这回他们不像是在华山上那样还遮遮拦拦、畏手畏脚。东方不败自然也无需手下留情,杀他个酣畅淋漓、片甲不留。 东方不败继续沿着潼关一路向东,刚过函谷关,还没到灵宝城内,又遇到一波刺客。 这回,刺客先自报了家门,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直说收了人钱财,要将东方不败擒拿,他们甚至都没搞清楚东方不败到底是谁。 等到了孟津县,东方不败已经遇到大大小小十余波刺客。 即便留下活口,也问不出幕后指使者是谁,既然知道他们是被人蒙蔽,东方不败索性放弃拷问,也不再狠下杀手。 毕竟,多杀几个小喽啰,于大局,无任何裨益。 还是赶路要紧。 东方不败开始有点后悔,他是不是过于轻信杨莲亭了?那边的进展到底如何,他竟完全不知。 ----
第93章 【江湖卷】行路难 在孟津县,东方不败根据日月神教的标识和切口,找到神教的联络点,这个联络点是一家药铺。 东方不败和掌柜的对完切口,拿出杨莲亭的令牌表明身份,交代他们传消息给日月神教教主,说杨莲亭不日将赶到教主身边,请教主放心。 这样的联络点皆是萧一山协助选址安置的,在中原武林布置的不多,配备的人员也有限,主要为收集武林各派的消息,汇总后传送至黑木崖,汇编成册,供东方不败决策参考。 在联络点休息了一晚,东方不败继续向东赶路。 刚出孟津县,东方不败就再次遇到一波刺客。 奇怪的是,这次他们却自称是日月神教的教众,奉教主之命斩杀日月神教的叛徒杨莲亭。原本东方不败还怀疑这些所谓教众是其他门派冒充的,但当他们打斗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这些人所使用的确实是日月神教的功夫。 东方不败一边动手,一边在心底叹息,自己给出了信任,杨莲亭却没有接住,辜负了他,背叛了他,这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杨莲亭聪慧如斯,怎么会不知道呢?除非,他笃定,东方不败活不过这次围追堵截。这怎么可能呢? 还有三尸脑神丹的毒,杨莲亭难道就不打算解? 东方不败暂时也没法解释说自己不是杨莲亭,而是真的教主东方不败。 顾及到这些人总归是日月神教教众,东方不败每每出招都手下留情,但是这些教众非但不念旧情,反而是抱着非将他杀死不可的狠绝。 “杨莲亭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各位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东方不败问为首那人。 “杨莲亭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你辜负了我们教主的信任,盗取葵花宝典,占为已有。”那人回答。 “葵花宝典?”东方不败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个东西,当年萧一山从唐丹处取得送给他的。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不算熟稔。 这份葵花宝典一直存放在黑木崖的藏书阁内,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无人在意,怎么会在这个时节突然冒出来? 更何况葵花宝典里的功夫神秘诡谲,并不适合所有人练,真被谁偷了去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葵花宝典不在我身上。”东方不败如实相告。 “在与不在,你死之后,我们搜查过你的尸体,自然一清二楚。” “你们就此罢手,我既不会伤你们,更不会杀你们。” “真是可笑,杨莲亭你死到临头还说大话,看招吧!” 东方不败见他的手下留情非但没有让这些人收敛,反倒让他们产生东方不败武功差、好欺负的错觉,正铆足干劲要把他一举拿下。 东方不败也就不再心软,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解决了。 “教主的使者就在洛阳南郊外的竹林里,你若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遇见使者,请他向教主求情。”为首那人咽气之前说道。 “使者?” 于是,东方不败星夜兼程匆匆赶到洛阳南郊外的竹林。 还没有进入竹林,东方不败就听到悦耳的古琴声飘荡在竹林里,琴韵悠扬,涤荡人心。竹林里弥散着有些熟悉的味道,似竹叶的清香,又似高粱酒的醇厚。 东方不败进入竹林,古琴声在竹林上空回荡,时而轻,时而重,时而急切,时而舒缓,引诱着东方不败继续向竹林深处走去。 东方不败循着古琴声,来到一条潺潺的溪涧边,溪水边矗立着一座两层尖顶竹楼,古琴声忽然止住,像是知道东方不败已经到来。 “东方教主别来无恙,见教主潇洒依旧,神采依旧,老奴深感欣慰。”鬓发雪白的老翁拄着一根碧绿的拐杖从竹楼里走过来,他走路的时候,步伐缓慢,双手支撑着拐杖,整个身体向拐杖倾斜,看起来虽然有些艰难,但是仍然坚持不懈地向前迈着。 经过这些年岁,他变得更老了,但是东方不败仍然认出了他。 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东方不败不由得回忆起遥远的往事,绿竹翁、桂花婆婆以及任我行,当然还有彼时年纪尚幼的任盈盈。 “原来是你。” “难得东方教主百忙之中还能记得老奴。”绿竹翁痛苦地咳嗽了两声。 “你与我也算有恩,我自然记得你。”故人相逢,即便是东方不败也忍不住想多问几句,“不知道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怎么会在洛阳这里?既然你在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盈盈小姐是不是也在这里?” “教主不应该问更重要的事情吗?”绿竹翁对这一切似乎都有所预料。 “是你故意引诱我到这里来的。” “是。”绿竹翁爽快地承认,“教主不问老奴怎么会知道你会经过孟津。” “你在日月神教这么多年,必定有你自己的办法,有你自己的人。我不问是因为我不想怀疑神教中的任何人。” “但是你现在不得不怀疑了。有谁知道,是杨莲亭假扮的你在赶往嵩山派,又有谁知道,真的东方不败竟然在这里呢。”绿竹翁笑,他笑的表情看起来也很痛苦。 “自然是日月神教的人。”东方不败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故意想要我怀疑日月神教的人,怀疑我身边的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除非你证明你的怀疑是对的,或者证明你的怀疑是错的,否则这根刺永远都扎在你的心头。”绿竹翁狡黠地说。 “杨莲亭是你安插进日月神教,安插到我身边的?” “自然不是老奴,老奴没这个本事找到杨莲亭这样的人才。” “盈盈小姐怎么不亲自来见我?”故人相见,分外心切。 “盈盈小姐正在看着教主。” 东方不败抬眼望去,一位清丽的少女站在竹楼上,遥遥望着,想必就是消失许久的任盈盈。即便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东方不败仍然能从任盈盈身上感知到原来任夫人的些许气质。 “所以黑木崖上还有你们的人。”东方不败虽然是叹着气说出来的,但是他丝毫不感到意外。神教中必定有叛徒,东方不败早就猜测到。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些人是任我行的余孽。“近些年来,日月神教在中原各处的扩张进展总是有些不顺利,我原以为是中原武林盘根错节,容不下小小的日月神教,现在想来必定是你等从中作乱。” “罢了,这个是我与任我行之间的恩恩怨怨,与盈盈小姐无关。只要盈盈小姐今日答应,从此退出日月神教的内斗,我东方不败就当这些从来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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