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没心没肺魏无羡便将温情与江澄凑一起,自家拐了温宁挤来蓝湛这里,却见蓝湛手里早捧着个画了软萌小白兔的灯出神,而他身边的聂怀桑也扎好只精美的灯时,不觉嘟嘴轻嗔: “聂兄,蓝湛,你们怎么这样啊!我还特地把温宁拉过来帮忙的,你们却都做好了,真没意思。” 聂怀桑轻笑,身为聂家老祖惯了,对小孩子总是欢喜包容,眼见曾经的“鬼将军”温宁如此腼腆软糯模样,思及他不过姓“温”便被人虐杀,也不竟心生不忍。 聂怀桑自腰间取下枚白玉避邪符递过,对温宁柔声道: “你灵识有损,易招邪祟,此物贴身佩戴,可保平安,切忌不可随意取下。” “这、这、不好!” 温宁手足无措想要拒绝,他也不是没见识的,此玉符宝光蕴敛莹润生辉,非是寻常之物,如何敢轻收? “聂兄给你,你就收下。” 魏婴劈手抢过,硬是给温宁塞在衣内,他可是见过温宁受邪祟所影响的,加上聂怀桑那满身的宝物也不差这件,便也硬让温宁给收下。 却不知,就这熟不拘礼的模样令蓝湛着恼,暗横他一眼,悄移少许,心中不悦。 魏婴却不觉,于他想来,寒潭洞里蓝湛肯用蓝家极珍视的抹额来救他,二人自已为友,朋友间本当不拘礼才是,象蓝湛这样一板一眼,那是让三千家规给管傻了。 因此,当蓝湛听到魏婴所许“除邪扶弱,无愧我心”时,惊觉二人之愿相同,魏婴竟冲蓝湛灿然一笑,只那一笑便印入心头。 聂怀桑却小移半步,看灯浮渐升,他早心通悟道,又如何会将心念寄予这小小灯浮之上? 无非应个景,许了个“别再折腾”的糊涂愿,到让身边呆呆的温宁有些不解,却又跟着许个“大家平安”的愿,到将聂怀桑给逗乐。 如此欢喜时刻,一如前尘那般,金子轩因不愿多论自家与江厌离的婚事而语出冷淡,惹得打了起来。 只是这次,因聂怀桑私心不愿让魏婴搅入金家退婚之事,回去受虞紫鸢为难,把他及蓝湛与温宁带去另一边吃“荷叶鸡”。 故,出手打金子轩的是江澄,与金氏子弟斗成一团,闹得惹出蓝曦臣与蓝启仁叔侄的,还是江澄。 于是,江枫眠不得不连夜赶来姑苏,听训。 蓝氏为温若寒忌不是无因,蓝氏藏书千万,且不吝外传,教学于百家,乃有“天下师”之势。 别看这种师生谊似不起眼,但若有必要时,一呼百应,却是寻常。 这也是为何,温家势大,却忌惮蓝、聂、金、江四家的原因。 蓝氏教传百家,为仙门百家之师。 聂氏勇武公正,为仙门百家之魄。 金氏财多势重,为仙门百家之援。 江/氏侠义为怀,为仙门百家之胆。 四者相合,为温氏所不喜,故,分而破之,才是解决之道。 因此,金、江两家交恶,也是温氏所乐见,而让江澄出手金子轩的那挑起话头之人,自也是温氏之附属。 这些,避不开如今的蓝曦臣耳目,却又不便说于明面上,只能托请蓝启仁说合两家。 无奈江枫眠就是个仁厚宽直一根筋的,居然半点也没听出蓝启仁叔侄话中意,把俩满腹诗书的憋屈个半死。 金光善那老狐狸到是听明白了,可那家伙就是个墙头草,不到火落脚面上捞不着半点实底,哼哼哈哈的,就此退了亲。 我这到底为了谁呀? 蓝曦臣心里的小人儿都在挠墙了,这江宗主实在……,诶! 那金狐狸退亲自然无事,他家大业大财力浑厚,兰陵又远,温家动他不易。 可云梦江家却不同,江家如今因虞紫鸢那臭脾气,仙门百家除其娘家眉山虞氏就没个待见的,江枫眠结下的诸多善缘也赔尽,如今江家表面威风,却是孤悬于众家之外,象没壳蚌肉,险得紧。 先前江、金两家结儿女之亲,还能将心存不良者压一压,毕竟江家惹得起,金家却是未必。 如今么,呵呵~~~ 魏婴原还支持江澄让师姐解除婚约,结果,转头就让聂怀桑当蓝湛面骂个臭头: “你还当这是好事?男女之婚,女子在其中本就吃亏,退亲于男方无碍,于女子却是大损名节。令师姐如今芳辰几何?你让她日后所托何人? 连金家也看不上?那又能嫁何家?那些个歪瓜裂枣,你敢许? 再说,如今江澄这脾气,江家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侠义是半点看不出,眉山虞氏那‘天下为山我为峰’的傲气到十足。 请问,云梦江家到底姓江姓虞?没发现自从云梦有了虞夫人后江/氏侠名大坠? 或许与金家联姻是虞夫人走的最烂也是最好一步棋,如今让江澄给坏掉,江家又因虞氏而孤立,来日真有事,哭都来不及。” “不是,聂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魏婴缩了缩脖子,小心的问,见聂怀桑不理自家,便伸出两指头挟住蓝湛衣袖轻扯两下,放软语声,有些不自觉撒娇的道: “蓝湛、蓝二公子、忘机兄,让聂兄告诉我呗!我发誓,入我之耳,绝不外传,蓝二哥哥……” 蓝湛只觉浑身上下直起鸡皮,后脊梁骨都在发麻,深吸口气才忍住没搓胳膊抖鸡皮,只不着痕迹退开些许,玉白耳垂也染上脂色浓艳,寒声道: “放手。” “哦、哦、放手,我放了。” 魏婴这才知晓自家还扯着人家衣袖,忙放开,还掩饰的给蓝湛拍打两下不存在的尘埃,笑得象只讨巧的小狗崽崽。 他这模样,让人气不得,笑不得,也只剩下叹气的份儿。 聂怀桑到也不是真小气到见死不救,他是真看不上虞紫鸢那个作派,都嫁到江家,还自称虞夫人,不以夫姓为荣,只重己之虞氏女身份,根本没摆正自家位置。 一面以藏色散人旧事拿捏夫君,一面又作天作地不依不饶,明知魏长泽与藏色情深,却偏说魏婴深肖江枫眠,不仅逼走魏长泽夫妻断了自家夫君臂膀,也得罪抱山散人一脉的人脉。 更在魏长泽夫妻夜猎身亡,江枫眠接回魏婴后冷颜冷言相待以苛,纵是不曾让魏婴受饥寒,却也不似待故人遗孤的模样。 魏婴能长成如今活泼开朗没长歪,也是因那四年流浪见识得世情冷暖,加之其心尚正,才没被养歪。 别看这些事不算大,可落入人眼,便足教人离心。 云梦江/氏之主,不能齐家,不能掌事,处处受制于妇人手,又有何者能将身家以托,能传心腹事? 故,被排挤,被孤悬,全是自家作的。 魏婴从不曾以为自家不及人,且因结丹早,在云梦江枫眠又极疼惜呵护,师姐、师弟们又相处融洽,他从不觉自家有何不及别的世家子弟。 如今,听得聂怀桑一番话,魏婴才略懂了什么叫百年世家,却原来,他才是那只井底蛙,所见者不过眼前。 连被世家子弟所轻看的纨绔子弟都能看清的危局,他魏婴却浑然不觉犹在梦里,当真是活得糊涂。 ——呵~,在你面前这位可是聂家老祖,和他比眼界?有不是井中蛙的? 魏婴摇摇自家发晕脑袋,看着聂怀桑,忽地问了句: “聂兄如此之才,赤锋尊可知?” “长兄已然出众,我又何必冒头?何况一家无二主,一天无二日,我这纨绔当得挺舒服,所以,魏兄,慎言哟!” 聂怀桑潇洒甩扇轻摇,领了蓝湛离去,把魏婴丢在原地让风吹凉他发晕的脑子。
第六章 温情在云深不知处查探不到阴铁的反应,却让远赴兰陵的温旭在金鳞台发现了似有阴铁的反应,到让温若寒对金光善这老狐狸起了戒心。 毕竟,蓝氏虽有“师天下”之势,然,蓝氏中人却全是读书读得傻掉,无“师天下”之胆魄者。 以克己守礼为律者,能成什么气候? 便以碧灵湖的水行渊为例,蓝曦臣若真是个心有城府,志在天下之辈,就不会忍下这口气,明知水行渊乃是温氏所驱,而不上门问罪,就此隐忍便罢。 故,单以此事可知,蓝氏中人虽有势,却无挟势而起之魄,实非能成势之辈。 反到是兰陵金氏,家主贪花荒唐,又是极爱奢华享受,连先前他温若寒也小看了,若不是长子偶探出金鳞台有阴铁在,只怕大意栽在此人手中也未可知。 果然,这不叫的,才专咬人呀! 温若寒既生疑,自然会对金氏有所动作,而蓝氏与聂氏便乘这个机会抓紧间隙准备。 为免打草惊蛇,也为防生变,蓝湛与聂怀桑被打发去暮溪山,夜猎。 魏婴得聂怀桑指点,心如油煎猫抓,他也私下把话透给过江枫眠听,却只得到个温柔慈和笑颜及轻揉发顶便罢。 江枫眠不是不信他,也不是听不进去,只是事已至此,早已是积重难返,他也只能一步步走下去而已,再无他途。 诉之师姐与江澄? 眼见江厌离人前依然温婉浅笑,可背地却是泪垂双珠,他又怎忍再让师姐心添愁烦? 江澄?那家伙能听进去才怪,他怕还未及言至一半,已让其打出房外。 魏婴虽是心思机敏,可于这谋算之道,那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不过魏婴也有招,他不通,有人通呀! 聂兄能让所有人看走眼的把他当个寻常纨绔子弟,本身就是种不得了的能力,能通透到让年少成名,被喻“泽世明珠”的含光君蓝湛也对他言听计从的,还有谁更适合他魏无羡请教? 于是,丢下张“夜猎去也”的留条,魏婴便悄悄离开,跟上了蓝湛与聂怀桑。 蓝湛并不解兄长为何会让自家同“父亲”来暮溪山夜猎(尽管他眼里所见是怀桑,可却在心里固执的认定那是青衡君),只是能同父亲一起夜猎,是他一直的心愿,自然开心。 因为开心,所以,在魏婴大呼小叫的插/进来时,蓝湛也没有冷下脸,反而偶有回应,到让魏婴惊觉他与在云深不知处的不同。 其实,魏婴不知,蓝湛自幼长于蓝启仁膝下,一个不曾成亲有子却又被人辜负的男子如何会教养孩童? 故,蓝启仁只能以管教顽劣的方式养孩子,偏蓝湛又天生寡言乖顺,结果就养成了如今的蓝湛。 蓝湛还才少年,又如何不会欢喜有同龄者为伴? 只不过被教养得不敢越礼半分,纵对魏婴的活泼开朗也心生向往,渴望参与玩闹,也因礼数,而强将心思压下。 然,如今不同,这里不是礼数森严的云深不知处,没有视礼如命的叔父在,且相伴的是他的父亲,那个会将他抱在膝头,以箸尖沾酒逗他的男人,会纵容他撒娇的人,他又有何事不可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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