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殊伦by烟锁月眉 文案: 从头到尾的乌龙爹 标签:重生 轻松 古代
第一章 自云萍城观音庙一战,仙门百家对那位“一问三不知”的聂氏家主那是深以为忌。 能布局十数载,在狡若狼狐的敛芳尊金光瑶眼皮下,一举复活夷陵老祖魏无羡,把权倾仙门的敛芳尊金光瑶给逼得远遁不成,终是观音像下入土封棺,其人之智之谋又何深? 休看是蓝氏双璧的含光君做了仙督,可谁都心里清楚,那位置是聂怀桑不想要的虚名位,他要的,从不曾放手。 连惊才绝艳,赖住云深不知处一辈子的夷陵老祖魏无羡也曾断言过,“聂氏有此家主,至少五十年不坠”。 五十年?不净世在聂怀桑的统领下,隐居仙门之首数百年,他的寿数乃为聂家世代家主之首,他之所传也尽护聂氏十数代不坠。 虽终生不曾有人见其长刀出鞘,可却无一人敢对之轻慢,纵然那人是,魏无羡。 当日观音庙中的事,魏婴对聂怀桑也是心有芥蒂,才会在其来访云深不知处时,面刺一句“不可结交奸邪”。 若早知那句话的后果,魏婴宁可咬断自家舌头,也不会图那一时的口舌之快,毕竟,纵是聂怀桑有心利用,又何尝于他无恩? 只是,当日岂知彼时事?一时轻狂起风波! 魏婴是个心大却又心细的,他与蓝湛的情谊是毕生知己,是兄弟亲人,是志同道合一生相依的人,是彼此的骨中骨魂中魂。 原以为,可以相伴携手,天涯逍遥,却终不敌天意如刃。 魏婴只以为蓝湛那十六年所承受的,在那纵横交错的戒鞭痕中已看清,却不知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魏婴不曾受过戒鞭,自不知蓝家戒鞭之威,更不知蓝湛当日是在伤重垂危,却不得治伤时被关入寒洞三载。 以至十数载光阴后,还不得不时时借助冷泉疗伤,可见其损之重。 加之问灵十三载,逢乱必出的找寻,以及心中自责下,纵是仙道修行高深的含光君,在心愿得偿后,也压不住厚积薄发的隐患。 蓝湛素习隐伤忍痛,可时日久长,魏婴又岂会不觉? 遍寻良方良医,终不过是徒劳时,偶于次清谈会上,蓝湛之痛却在一曲灵音下有缓,寻音而往,奏得雅乐那人却是赴会的聂氏家主,聂怀桑。 蓝氏擅音律,蓝湛更是善琴,可是却无人可解聂怀桑音中妙,这位昔年被人视之废物的聂家主,不仅书画一绝,心智高深,于音律一道,也是不输于人。 若伤在自己,无论魏婴还是蓝曦臣也不会舍下脸去求聂怀桑,前者乃是心存芥蒂,后者乃是如鲠在喉。 何况,如今这位聂家主是越发邪性,上月居然还又在聂家折腾出阵邪风,聂氏修士群出夜猎以避,问之均默不答言,讳莫如深。 青松如列,流水飞泉,云气水雾缭绕如烟,巨石之上一人高踞抚弦,灰衣色浓,广袖当风,墨发微扬,宛若神仙。 比之十数年前那冷冷一笑,扬扇转身道句“走了”的初露锋芒,如今颜容虽旧,却更显难缠。 在世家众人眼中,聂怀桑在兄长聂明玦在时,不过名玩鸟画扇资质差得被狗啃过似的清秀天真少年,顶天一纨绔耳。 其后兄故,又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糊涂蛋。 待得观音庙之事后,却又成为个老谋深算,一举将天下仙门持棋手中的仙门宗主。 到如今,虽说是蓝氏双璧名传,却也无人敢去轻撄这位平日里低调得毫不起眼,却让谁都不敢轻看的隐形仙门之长。 而他的容颜,怕也只有曾相交极深,胆子极大的魏婴会去细品细看。 仙门中人颜容不老本乃是寻常,可魏婴从不以为聂怀桑会在其列,不是看不起他,而是聂怀桑家传心法暴烈,七情皆重,根本不在养心驻颜之列。 然,举目望去,聂怀桑颜容依旧少年,只是眉目间多些凌历锋利的冷意,那天真少年终是一去不近,浑身笼罩着种高深出尘,却又冷冽冰寒的气质。 魏婴方至,聂怀桑已拂袖收琴,神色微冷,却未显被人打搅雅兴后的不悦,只淡淡开言,语似陌路: “魏先生?有事?” “魏先生……” 魏婴心口无端一闷,他当日虽恼聂怀桑,却终是私心里还拿其当友,却终不想竟与江澄这兄弟一般,回不去了。 “聂兄,怎么,如此的见外?” 好在魏婴老脸皮厚,也不怕什么,直接上前搭肩搂臂,长笑扬声: “咱们终归是偷酒、摸鱼、逃课的交情,用得着这样?” “魏先生莫非忘了,当日所言?” 聂怀桑眉目冷然,抬手间玄铁折扇轻展,唇角隐隐微勾: “当日蓝二公子接任仙督,怀桑来见,原是有心提醒故人一二的,却不想得人提点,实在汗颜。 如今夷陵老祖威名赫赫,岂是我这小小家主可高攀?告辞!” “当日你就……” 魏婴心中惊愕气郁,方要再问,却发现聂怀桑不知何时已脱出他的控制离去,衣袂飘飘间,只留下冷漠背影。 原来,当日聂怀桑到云深不知处,竟是为提醒自己,蓝湛身怀隐伤吗? 魏婴颓然坐倒,他发现自己似乎在蓝湛的呵护下,居然数十年如一日的没任何长进,还是天真愚昧得象个傻子。 好一句“不得结交奸邪”,就此一言,居然与赤锋尊那句自夺性命之“娼/妓之子”等同。 试想,若当日金鳞台上聂明玦不曾口出恶语,未必会残肢断颅沦化为凶尸,聂怀桑也不会挟怨出手,弄局天下仙门。 须知,其实金光瑶对聂明玦也曾怀恩,对聂怀桑是真心相护,若几人之间真无半分情义,聂怀桑心计再了得,也无十数载之缓从容布局。 蓝湛之伤亦同,聂怀桑亲上门来,若无那句“奸邪”,怕也是早将善言以告,又何至令得蓝湛怀伤隐痛至今,倍受折磨到不得身起的地步? 魏婴不傻,可他的为人与他的名一样,委实太过天真,总以为世间事非黑即白,却不明白人心之诡谲,还有个“灰”字在。 一如不净世众人的衣袍的颜色,银灰铁烬之色。 事关蓝湛,纵是早已闭关避世如蓝曦臣、蓝启仁,也不得不抹下面皮去不净世。 蓝启仁也就罢了,蓝湛之伤与他的固执己见是分不开的,闹得要求解晚辈也算异数。 蓝曦臣却与聂怀桑有旧,二人相见谈说良久,所言之事连蓝启仁也不得知,只在此之后很长日子里,蓝曦臣都居于不净世。 净手、焚香、调音、抚弦。 聂怀桑的动作似流水行云般自在从容,却又带着丝不容人争辩的威仪,随着那透玉指尖触及素丝,一缕灵音袅袅散开来。 魏婴与蓝曦臣屏气凝神居于聂怀桑身后,只觉耳中音起之间,身上也似拂去万尘埃,身心皆宁。 同时,那几案之上供瓶之中,略现萎谢的青莲,居然花枝一颤笔直娇艳,并以肉目可见之势抽叶生蕾化花莲开,仿佛是方才经得纤纤玉手采下,带着朝露插入瓶中一般。 不独花现生机,那垂目昏沉良久,连昏迷中犹在忍痛的蓝湛也秀眉微松,淡粉透白的唇无声轻吐口微凉气息,微不可闻的发出声呓语,不曾让人听清,随之亦真正放松沉睡下去。 魏婴不曾听清蓝湛的呓语,却听见了蓝曦臣惊愕之下的那声脱唇低语: “是、《青莲》?父亲……” 这位聂兄啊,真是了得,他魏无羡实在是难解其心其谋,难望其项背,甘拜下风啊! 魏婴不是不警惕聂怀桑,自那年观音庙后,他便不得不对这年少知交,貌似懦弱无能,实则心藏兵甲的聂家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那句貌似无意的面刺之语,也实出无奈。 是,许是那日后人人或可猜及,无论莫家庄的邪祟还是莫玄羽的献舍,甚至刀堡、义城及金光瑶等的阴私,都是聂怀桑所操作。 可,那又如何? 一切不过是平空猜测,是他魏无羡的平白臆断,可有一丝一毫实证? 所以,魏婴不得不冒险说那一句,问那么一声,却又无论如何料不到就是那一句便惹得聂怀桑袖手,让蓝湛平白受诸多苦痛。 然,任魏婴如何,纵他今也不曾放下心防,终也阻不住聂氏与云深不知处的纠葛。 魏婴不是蓝氏中人,不知《青莲》在蓝氏所代表的意义。 那是蓝氏曾经最惊才绝艳,也是最离经叛道的宗主青衡君之所能独有仙音灵曲,是他用以给妻子疗伤续命,而旁人纵在其旁听闻千遍,也“学”之不会的。 故,《青莲》所蕴之意,便也不是旁人之所能解。 因此,任魏婴如何影响蓝湛,如何影响蓝氏上下,云深不知处与不净世的隐密联合,还是达成,且绵延数世而不绝。 只是,《青莲》虽有灵,却终不是可改天命的仙药,无非让泽世明珠的含光君保持着份体面,平复伤痛,在天命尽时,去得从容些罢了。 魏婴一生流离颠沛,除了少年时在莲花坞,也就是在云深不知处才有“家”的感觉,而给他“家”的,便是蓝湛,所以,蓝湛存在的意义胜于他的生命。 因此,守着蓝湛不离的魏婴,才会发现,原来他一直以为如山样永屹不倒守护他的蓝湛,也会脆弱,也会寻求倚靠。 象只脆弱无害小白兔似踡缩成团,把自己努力塞入那人怀抱中喃喃细语着“父亲”的蓝湛,让魏婴泪奔。 而轻拍抚慰蓝湛的人,却让魏婴感觉,要疯! 夷陵老祖魏无羡,开创诡道第一人,终其一生也没想明白,聂怀桑是如何让蓝氏双璧把其误认为父,甚至连蓝启仁也认错,在聂怀桑以青莲之焰为蓝湛安魂送灵后,长跪向“兄长”认错的。 魏婴不解,故纵修成魔道第一人,得窥天道也无法飞升,却在闻听聂家老祖怀桑经九九天雷消失后,气得拍腚大吼,亦随白光而无影。 一时仙门震惊,众说纷纭,却不知魏婴在消失前大吼的那句话却是: “聂怀桑,你敢飞!先滚回去给蓝湛当好爹再说!” “魏无羡,你小子最好以后别犯在我手里,气死个大爷了!” 不净世,聂氏家主,玄冥尊聂锋,字嘲风,正在磨牙低喃。 聂锋,总确的说,是闯进他老爹聂锋壳子里的聂怀桑正在来回踱步切齿。 聂怀桑仙道有成,原当一举飞升,却在中途被“扫”了下来,且是让魏婴的飞升劫云所阻所扫。 自然,他也知听到魏无羡那声大吼,几乎没给气死! 魏婴还真当他是青衡君不成?也不想想青衡君故时,他已三岁了,转世也没那么快呀! 夺舍?蓝家那群,是干这种事的人?
23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