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是自家作的! 那时虽晓,魏婴也怪之不得,毕竟做为姻亲的眉山虞氏都袖手旁观,不净世与云深不知处能出手相援已是恩德,何况若非虞夫人的……,也许莲花坞根本无事。 只此时不晓,唯觉心中忐忑,以至接下来的路程里,魏婴这只喳喳鸟也收了音,到让众人耳根清净不少。 彩衣镇依水而建,故此方之民无论老幼/男女皆善水,要说翻舟溺亡那是笑谈,故,出现水祟,几乎是不可能。 蓝曦臣自知其因,却依旧让人四下打探,待得探知后,方决定领人往碧灵湖一探,只这次,却仅带金子轩、江澄、魏婴及蓝湛与聂怀桑往,余者尽在客栈相候。 江澄到不奇金子轩会同路,他到对聂怀桑同往小有微词,忍不住对魏婴嘀咕: “就他那身手,拿来当饵吗?” “江澄,你能闭嘴吗?” 魏婴心好累,他可是看见了,江澄方才话方出口,蓝湛手中的避尘已离鞘半分,若非是有所顾忌,怕是已当头挥下。 自家师弟这张嘴,端的是招灾惹祸的根苗呀! 避尘之所以不曾离鞘,是因为聂怀桑往蓝湛嘴里塞了粒丹药,沾唇化水入喉,淡淡暖意泛起,也让蓝湛常年冰封的脸上有丝温意透出。 “湖上阴寒,大家小心点儿。” 聂怀桑除喂蓝湛及给蓝曦臣一丸,那丹药也就自家噙了,根本无意分润他人,只口中略作提醒: “那水祟狡诈,别让它们有机可乘。” 说话间,忽地手上扣诀,数道符箓倒飞射出,正中只从船尾滑上将靠近金子轩的水祟,却见其似蓬乌丝乱草般,内中对血红小眼狰狞,利齿森森,尖叫不休。 不是这倒霉水祟不想逃,是聂怀桑的符箓将它给“钉”在船尾,符箓炎火不燃它物专焚邪祟,让它逃之不脱。 金子轩掩鼻而退,那焚邪祟的恶臭实在薰人,让他这自小生长在脂香花浓的温柔销金窟中的公子哥儿如何受得?狼狈不堪的跃上蓝曦臣所在舟船,有些讪讪窘颜。 “聂兄,看不出,你还有这手,可以啊!” 魏婴也是个猎奇心重,善自创道法符箓的,见之同道心喜,笑道: “什么时候一起切磋、切磋?” “符箓乃是小道,你且专心修习剑法才是,否则我一定回去告诉阿娘,让你把祠堂跪穿。” 不等聂怀桑接言,江澄已欺身魏婴出言威胁,他总觉自到云深不知处后,魏婴便将他这发小与师弟丢在一边,到是处处讨好蓝湛与聂怀桑,让之气闷。 蓝湛也就罢了,蓝氏双璧本就是世之仰望的人中龙凤,魏婴慕之也无甚大碍。 可那聂怀桑算什么东西?一个成日画扇逗鸟不学无术之徒,有何可交?若非魏婴坚持,他都懒怠去理。 江澄自以为掩饰得上佳,却不知他的嫌恶早让人尽觉,连雅正端方的蓝曦臣也是深吸口气才没发作,何况聂怀桑? 这位聂家老祖也是年岁大了不爱计较那么多,若他真才年方十五,早一巴掌把江澄给呼湖里去醒神。 ——莲花坞那诸多性命,败就败在你与你那阿娘的嘴上! 魏婴这次是真的无奈了,只能冲聂怀桑可怜巴巴的拱手代江澄道歉,那模样跟只落水小猫崽儿似的蔫头耷脑。 聂怀桑摇头一笑间,忽地蓝湛手中避尘脱鞘而出,直射入水后灵剑回返,剑锋之上沾着几缕黑气。 同时,水下异动,似有什么东西在飞快搅动湖水,湖面出现极大水涡,似将几人连人带舟尽吞噬掉。 “水行渊,快御剑。” 蓝曦臣沉声吩咐,当先腾空,裂冰在手灵音一起,将水中做乱的水祟给控制住。 江澄与魏婴、金子轩也各自御剑,唯聂怀桑却是同蓝湛立于避尘之上的,这让魏婴微觉不满,不由小声嘀咕: “不是不与旁人触碰么?怎么还……?哼,小气,下次就拉你的手,怎样?!” “人家那是不与你这‘旁人’触碰,那聂怀桑自小养在蓝家,早就不是旁人了。” 金子轩忍不住在旁用看傻子似的目光扫了魏婴眼,微侧开脸去轻嗤道: “聂家赤锋尊聂明玦与蓝家小姐已大婚,聂怀桑又是自幼长在蓝先生膝前,他在蓝家,跟蓝湛一个样。 这些并非密事,你们竟不知么?”
第四章 确是,不知。 云梦江/氏家主江枫眠终日都被虞紫鸢纠缠着争吵不休,又男子心粗,何曾注意到这些个事去? 加之云梦江/氏自迎了那脾气暴躁的虞夫人,开罪不少往日相近的族亲眷属,无形中被众仙门世家孤立于外,自也不会有人专程上门相告这种“小事”。 因此,江澄也好,魏婴也罢,会不知此事,因而得罪聂、蓝两家,也就不足为怪。 金子轩面色略沉,他不看好这门亲事,到并不真因江厌离乃过平庸,实在是不喜眉山虞氏的作派罢了。 金夫人与虞紫鸢乃是闺中密友,二人行事作派也极合,就是这个“极合”惹金子轩讨厌。 金夫人同虞紫鸢一样强势厉害,可在金子轩看来,这种强势厉害其实就是种小家子气。 就如金夫人对金光善千般厉害,也没能阻止金光善四处风流,反而私生子女到处有,怕金光善自己都数不明白。 反观金夫人,除了自家这独子傍身,也就占个“金夫人”的空名罢了。 虞紫鸢就更过,她嫁入江家,却一直自恃虞氏女的身份,跋扈张扬,不能相夫教子睦亲友朋,把江家孤悬于众仙门外,无内助,无外援,四下得罪人。 若非江枫眠为人仁厚,又曾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积下些人脉,莲花坞早让人打上门拆了。 这种家境父母所教养的女子,是金子轩避之所不及,他可以有个懦弱无能的妻,却绝不想要个祸家害门的“夫人”。 可金子轩又不能明说这些,毕竟那是个姑娘家,因他之虑平白坏了声名便罪过大了,便只拿自家喜好美貌仙子说事,反正金家人对颜容的挑剔,那是有名的。 原这不过是心中存想,到不曾真决定如此,可待知江家连这种世家明面上的事也不知时,金子轩便已意定几分。 ——这种不知世情,只会惹事的姻亲,他要不起。 魏婴他们在这里风中八卦,蓝曦臣却是眉头深锁,加催灵力锁定水行渊,想将之净化。 然,与蓝曦臣记忆中不同,这水行渊居然成了气候,以他之力也难轻易净化。 反而水涡深急引动天象,让怨气升腾化为阴云蔽日,并生出强大吸力,要将御剑之众人亦吸入水涡为祭。 魏婴在剑上七歪八斜的,也熄了做怪之心,他在莲花坞对付水祟,从来是下水用网子网住拖上岸收拾,可这水行渊中水祟麻麻密密如打堆的鱼汛,他胆子再肥,也不敢下水。 蓝湛早召出琴来相助兄长,只他向来所习不是“问灵”、“涕凡”等,便是弦杀术,虽有破邪之功,到底有所不及,素日从容沉稳的玉白面上不觉微现急色,双肩下意识绷紧如弦。 “慌什么,蓝家的人岂会连这等之物也拿不下?可会《东皇太一》么?” 沉稳宁和轻语响自身后,其势其音却非平日聂怀桑之所有,那熟悉的淡淡莲香让蓝湛的心一静,沉声轻应: “忘机未得叔父允准,还不曾修习此曲。” “罢了……,回去我教,别的再说。你且专心御剑,我来。” 素弦平空而现,聂怀桑手按丝弦,空灵之音随之而散,炎阳之力渐升。 ‘东皇太一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 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此曲乃是祭祀之曲,乃是赞美东皇太一神的悦神之乐,东皇太一真身乃为太阳,奏之此曲,正有借正阳之力诛邪退魔之功。 炎阳之下,乌云自然立散,阴怨之力立时大减,水涡吸力也渐减,蓝湛乘机撒下法网缚邪,生生拉鱼似仅凭一己之力将无数水崇扯出水面。 江澄与魏婴、金子轩也纷纷出手相助,这堆倒霉水祟就如同离水之鱼一样,被拖离水中,在炎阳高照及蓝曦臣的净化曲下,成了堆“鱼干”。 水行渊可说是水祟中极难治理的,通常需将发生的水域截流之后,打捞干净尸骨沉舟,于烈日下曝晒个三五年才得清净,否则就只能驱赶,无法消解。 可不曾料,今日让蓝曦臣他们用这种办法清除,也算得是种创新之法。 只是蓝湛却心不在此,他就守着蓝曦臣一言不发,可那固执的眼神,让蓝曦臣都有种想掉头就逃的冲动。 蓝曦臣自小便因蓝湛寡言而对他关切三分,因此蓝湛所思所想往往无需开口,蓝曦臣便已心知,又怎会不知蓝湛想知为何? 只这话,让蓝曦臣如何出口? 难不成告诉自家弟弟,自家那位让蓝家上下都头疼的父亲,亦正亦邪,心思诡谲,却又被世人称道,有雅正君子美名的青衡君,因为担心儿子,会时不时附灵在聂怀桑身上? 这也太……,不过,这也确是他家那位父亲的脾性。 青衡君其人,真实之性确与世知有些悖逆,世人只道青衡君端雅方正,情深不寿,却不知他的邪魅妄为也是让蓝家人伤透脑筋。 明知伊人心有所属,且伤及自家师长,青衡君却强娶过门,不仅将之软禁,还能让之同他生子,也算得一绝。 世家子弟自幼时起便受安魂之礼,亡后不化鬼魅,不扰尘凡。 除非乃凡世百姓或平常修士,否则,不会出现恶灵这种事。 ——当然,聂家除外,聂氏家风彪悍,心诀猛烈,安魂礼只能安人魂,安不了刀的魄,当亡者存怨,刀魄便可代人魂行事,这也是聂明玦能化凶尸的原因。 可偏偏以礼义雅正称著于世的蓝家,会有家主灵不转世,附身于人,便是大异事。 蓝家向以礼义为先,已亡家主为安抚自家幼子附灵聂家小儿,此事是蓝家水洗不净之羞,也让蓝曦臣说不出口。 好在蓝湛只是不喜言,不是傻,蓝曦臣的为难代表什么,他自然也就知晓,那双眸子亮了亮,轻抿着唇,似微弯了下,转身便离去。 而此时,因除了水行渊,大家都很开心,便三五一群凑在一处里,嘀嘀咕咕商量着要庆祝。 既然是庆祝,怎可无酒? 于是,霉神上身,同谁猜拳都输的魏婴,便又被指使着翻墙下山买酒去。 因若在一处,定会因太过热闹被抓包,于是分酒之后,众家子弟便各自呼朋寻友一聚,而聂怀桑自然又被魏婴给抓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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