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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三尊怕怀桑还是极有道理的，连魏婴都能教成这样子，也是能耐。 孟瑶听说时，手捂心口，差点儿没一口气上不来憋死过去。 魏婴那什么德行？气得蓝启仁都抓狂的货，当着仙门百家就放话要弄死金子勋的人，让怀桑打发去管账、理物、归整消息？ 长呼口气，安抚自家生疼的胸口，孟瑶能说，不愧是怀桑么？ 比三尊气闷的是江澄，他怎么也想不到，原以为已经亡故的魏婴居然会在此刻出现，且根本毫发无伤。 ——原来，在他们江家蒙难，他江澄与母亲及阿姐全都失却金丹时痛苦时，这家伙正逍遥快活，跟蓝湛一起陪聂家那废物聂怀桑一起夜猎，更在江家忽需助力时，公然投向不净世，背叛江家，简直混账之极。 江澄神色陡厉，他如今因修习鬼术，以至脾气越发暴躁，时有动怒用紫电抽打弟子和门客的事发生，也就对着江枫眠时好些。 至于江澄所用的紫电，乃是那为虞氏族人收殓的修者为他带回的，虽是尚品仙器，可是那位修者也无半点觊觎贪婪之心，那位修者并非世家之人，乃出白雪观，姓宋名岚，字子琛。 江澄曾有心招揽，可宋岚却无意与之相交，婉拒之后，便同不净世的修者一起驰援琅琊而去，让江澄气个倒仰。 江澄原就脾气不好，在云深不知处进学时，便因其态度倨傲，不仅未交结友众，还得罪不少小家族子弟，算得是学子们中最受排斥的第一人。 说来也是，虽说是有些中小家族不如江家名重，可来云深不知处的子弟哪一个在家族里又不是千骄百宠长辈疼？纵是势不如你，可谁又愿平白低人一头，受人白眼让人踩？ 你说金子轩骄傲？人金子轩再傲，世家子弟待人接物的本事却是有的，与人言谈也是言语温和有礼，何似江澄那般动则拿白眼对人？ 所以，金子轩再傲，众人也愿捧着他，你江澄？还是哪儿凉快哪儿蹲着吧！ 江澄原先不觉，因有魏婴时时相伴，处处相让，他并不觉自家有何不如人的地方。 如今，魏婴公然投向不净世，且自家想留下个宋子琛也被人拒绝，又怎不让他恼怒？ 因心中生怒，江澄便想要给魏婴与不净世个好看，故让人传书不净世，让其交出叛逃之徒魏婴。 此书到时，不仅聂家人觉得江澄脑子有病，连蓝启仁都想去书江枫眠请教，他们家是不是在生孩子时，孩子生了出来，却把脑子给忘娘胎里了？ ——如今虞氏之事传遍天下，魏婴与江家那点儿事，有个脑子的都能猜到几分，你不说是想法子弥补关系，消除众仙门修士对自家成见，还公然挑衅，是生怕你家那点儿事别人不知道么？ 江澄手书到魏婴手里时，魏婴正在盘账，没法子，他和蓝湛如今手里也多了两个私房铺子，是他同蓝湛一同研制出风邪盘后，聂怀桑拿去给他二人换来的。 先前二人还不觉有什么，结果下一刻就让聂怀桑给教导了通什么叫家业，自此，在二人能飞升前，这些个沾地气的事，怕不得要常做了。 蓝湛还好，蓝氏到底底蕴深厚，这些他虽不经手，却也多少有所知，到也不觉什么。 魏婴却是实实没想过这些，毕竟他在云梦被养得有些傻，总觉江家于他有恩，自然而然气弱三分，虞紫鸢也不会给他发月钱什么的，自也不会有什么存财置产之心。 ——就是江厌离偶有给魏婴少许零花，也让他沽了酒去，如何还会有别念生？ 唯聂怀桑才会正经告诉他，男儿在世不仅不可短了志气，更不能短钱财，因为无财会被世俗所轻，日久天长后，你习惯了穷时，志气也会消磨尽。 ——人在要饿死时，你同他谈伟大和理想，他能化身豹猫挠死你！ 先时魏婴到不以为然，但在被聂怀桑拎去不知何处晃过一圈之后，回来时人沉稳许多。 但也因这次聂怀桑拎魏婴时没带上蓝湛，蓝湛看似无事，却在魏婴回来后第二日，二人晨起对练时，揍青了魏婴一只眼。 两人一同习剑原是常事，连魏婴也没想到蓝湛怎会忽然下狠手对自家，还揍青他只眼睛。 不过，魏婴只转头就明白了。 ——蓝湛这黏糊老爹的，又醋了！ 对此，魏婴的做法却是，顶着那只乌青的眼，得意洋洋在蓝湛面前晃来晃去，还故意气人的说聂怀桑对自家如何苦口婆心的教导云云，成功让他另一只眼也被揍青，开启了向食铁兽(熊猫)学习的卖萌生涯。 怀桑知晓时，魏婴的脸已回复如常，对于这俩小孩儿似斗气打闹争宠的行为，他也仅是一笑而已。 因此，在已有自己想要的真正亲人与至交后，江澄这封气势汹汹的“讨伐”之文，实在让魏婴连虚应的兴趣也没有，只随手轻抛于旁后，淡淡开口: “一切待着射日之征毕后当有公论，百家仙长齐集时，自然会有交代，他急什么？”
第十六章 不急？不急才怪！ 江澄如今虽说能控制无数怨灵行尸，亦可算得呼风唤雨声名远播，可那些个鬼物又怎能与活人相比？ 虞氏之事一出，该知道的全知道了，那些弟子们又不傻，谁都有个亲近的师兄弟日日相处，哪个身上有颗痣都藏不住，何况是那么整齐划一标在同一位置的钤记。 灭人满门，还掳人为奴，没乘你江家式微砍了你们已是心正，又怎会再相助？ 所以，江家父子如今已是孤家寡人，除了凶尸鬼怨再无一活人与之为伴，才更需让魏婴归来破除“谣言”。 只是，你江澄说这是谣言，便是谣言了？ 旁者不言，不净世的余家父子与魏长泽夫妻的遗蜕尚在，又岂是你江澄的一封传书就可轻轻带过？ 江澄不曾料到魏婴对他的亲笔传书居然置若罔闻，那人不该是第一时间放下一切奔回他身边，说尽好话的求得他原谅吗？ 难道，传言中虞氏……，不，不是的！就算是，又与江/氏有何相干？ 江澄心中起伏，他的役鬼驱怨之术本就极耗心神，再心旌摇动之下竟隐隐有反噬之势，那两道细眉下的杏目已由黑白分明而变得蒙上层暴虐的血红之气，身周气息也更形阴沉森寒，象极了渗透着阴暗气息的煞怨。 “魔者，生人所化也！” 接到江澄之近况的讯息，魏婴也不知为何，居然会不觉脱口说出此言来，也许是心中真有其兆。 不过，魏婴对此也只能嗟叹，他的双亲如今尚未能安然入土，他就是再与江澄“兄弟情深”，也越不过骨肉血脉，何况…… 魏婴盯着案上半人高的账簿直运气，蓝湛那小古板，别的事上总要迟钝三分，抢爹争宠这件事到是无师自通，还带着坑人一把，如今这账，到全丢他一人头上。 魏婴这次到是真冤枉蓝湛了，蓝湛还真不是小气争宠。 何事？自然是蓝氏那刻板家规给闹的。 蓝家人自来要子弟求行止有方，行止坐卧皆有规法，因此蓝湛也自小养成雅正端方仪态。 然，别者不提，唯蓝湛入眠的卧姿却与人不同，旁人或侧或正而卧，双手皆放于身侧，唯蓝湛乃是双手交叠，放在自家心口处。 常人皆知，一时不慎睡时手触心脉处易噩梦频生，何况是由幼至长便是如此？ 蓝湛之所以是如此睡态，乃因其生母故后，思之念之，偶因手压心脉而生噩梦，却在梦中见到母亲，因此，这孩子下意识认为这种睡姿易在梦中见到思念的人，才养成此习惯。 这点，连原本最是关切弟弟的蓝曦臣也没发现。 往日，因宿山林荒野，蓝湛又是窝在自家怀里休息，聂怀桑也不曾发现。 结果，回到不净世后，把俩皮货按排到自家的院子里后，聂怀桑因担心这俩移居于此会不习惯，夜起查看时便发现蓝湛竟是如此睡姿，差点儿没气得想给蓝启仁与蓝曦臣一人一脚。 ——孩子日日噩梦十几年，这俩愣是不知道，那你们这长辈与兄长是干嘛吃的？ 因此，聂怀桑为扳正蓝湛这自讨苦吃，且予其无益的睡姿把人挪到自家寝房中，夜夜将之卧态改为卧龙之态(侧卧)，到让素来心大的魏婴吃了好大缸子醋，以至不净世的厨子还以为自家不小心打破了醋坛。 三尊对此的评价便是:无聊，俩傻儿子争爹！ 无不无聊且另说，反正聂怀桑在三尊大扬威时，让手中撒出去的暗子们收集了不少东西，凡附属温氏查有恶迹的小仙门，全让老祖派人宣之其恶，而后依仙门律令废金丹后，再依律或诛或罚。 那位墙头草的姚宗主，前尘明明是个恶事做尽的货，却能得享天寿，反是如晓星尘、蓝湛等却寿不假年，曾令老祖扼腕。 故，今朝老祖先手早下，扬其之恶，更以其附庸温氏为由将姚远诛之，连带不少首鼠两端之辈也在其中。 尽管知道小人、恶徒之类从来不缺，跟韭菜似的割一茬长一茬的惹人厌，但总归要好些。 于是，在聂怀桑“割韭菜”的狠手下，温氏的实力大减，聂家以狂风之势荡平温氏在河间的势力，又有三尊四面立威，想比之江澄那点儿名头，也就不够看了。 江枫眠素来以仁厚君子之姿受人敬重，可自虞氏事出，莲花坞徒散后，他的仁厚之名在仙门众修心中也是大打折扣。 ——仁厚？敢与掳人之子为奴者的人做交易之辈会是善茬，你信？！ 江枫眠如今也似日薄西山般显了老态，修仙之人原本修为越是高深，那颜容越是如少年。 ——就若前尘的怀桑似，几百岁的老祖人物了，还是张少年清秀如朝辉玉兰似容貌，发如鸦羽，身似琼树，全无老态。 何似江枫眠般，沟壑纵横皱纹满脸，不仅没有半分少年之气，连自家这年岁应有的精神气华也全无，反似垂垂老矣的耄耋之年老者模样，透出一股子朽腐气息。 “我去见阿婴，上一代的事不该影响你们。” 江枫眠如是说，他的手有些痉挛的抚着手中的串白玉莲藕清心铃，那原是他准备给魏婴的，只是如今怕是…… “爹，你不用去了，他不会回来了。” 江澄脸色阴沉，仿佛被层阴霾笼罩的黑色曼陀罗花般，给人种森冷又诡艳的诱惑冷魅之感: “不净世送来了这个，还有由蓝、聂两家及十几家仙门联书的对虞氏及我们江家的……伐罪书！ 他们这般落井下石，无非是不愿我们江家再出头，否则，虞氏之所为已有数百年也无人置喙，如今却跳出来，不过是因为我江家已失势。 没关系，我江澄如今鬼哨控怨，任你生前是仁人君子、巨恶魔头还是诸候王孙，尽归我控，有此势在手，江家一定能再临峰顶小览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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