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将之唤醒,生撕虞氏又算什么?温若寒也架不住那俩撕。 不过,就象聂怀桑对当初的聂明玦与金光瑶一样,那是自家的亲人,断不忍当兵刃用,即使那是绝世宝刀,也不可以。 在聂怀桑带着蓝湛、魏婴他们追寻旧事之时,江澄已然在仙门众家修士面前挂上号,成了大大有名的人物。 于江澄之前,百家仙门对鬼修的印象,也不过是“资质不佳,金丹太次,不得已修左道之法”的末流修士,并无多少歧见,顶天也不过是看着嫌弃道法不入流罢了。 但如今,江澄却将其道,变成了“恐怖”的代名词。 曾经在前尘,聂怀桑便问过魏无羡,何起诡道之思的?魏无羡当时实告,乃是江/氏先祖所遗手札中有提,而且蓝翼也曾有此妙思,方促成他的诡道之术。 只是,江/氏所录乃是鬼道而非诡道,魏无羡修的是符箓,习的是声律,终与其有所不同。 江澄的声名如今都盖过自家老子,不过不是侠义名声,也非仁厚之望,而是凶名赫赫。 无音之哨,招令凶尸亡者,不分敌我之遗蜕,尽随其驱使,非至躯碎骨散而不休。 这原也不算什么,毕竟身死道消,遗躯能荫蔽自家亲故,身为修仙之人也不觉有何不妥。 然,当江澄带人掘开温氏医旁系大梵山医修一脉之祖茔时,不光是温氏之人色变,连聂、蓝、金三家也不赞同,赤锋尊聂明玦更是当面怒斥江澄: “吾辈若行此恶事,又与温氏何异?” 可是更多的仙门修者却以为,温氏所为倒行逆施,如今为灭其恶,小节之上大可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 三尊却知,那不过是哄人的利己话。或许在伐温之时大家会忽略这些“小节”,但若胜后,前功就会变成仙门众家对其忌惮之过,曾经的魏无羡不就是如此? 不过,江澄不是魏无羡,其人睚眦必报又骄横私重,他可不象那倒霉的夷陵老祖,那些不长眼想功成后踏他上位摘果子的,只怕才会真没好果子吃。 虽如此,但做为曾也同阴虎符一起装一处的孟瑶和聂明玦,二人还是觉得世事无常,莲花坞,怎地由侠门变成诡门了? 蓝曦臣也是百思不解,到是后来蓝启仁闻听后,呵笑几声方释几人之疑。 那便是,江氏第四代家主,就那同虞氏联手那位,便是个偌大年岁才勉强结丹,据说废物之名比如今的聂怀桑更甚之辈,为争口气,也为江/氏能稳立仙门,自创无数符箓与功法,借怨之道,便是源出此君。 闻此秘辛,聂明玦与蓝曦臣还没回过味儿,到是孟瑶却已是但明个中之三味。 怪道,前尘魏无羡为救温情一脉,带人入夷陵乱葬岗自立后,江澄去见魏婴,离开时便昭告天下仙门: ‘魏无羡叛逃离云梦江氏,与天下百家为敌,自此云梦江/氏再不承认魏无羡其人乃其云梦弟子。’ 这里头,可是有个很大的隐蔽陷阱在,那就是“与天下百家为敌”的这话。 孟瑶自认除了当初没看清楚聂怀桑,被坑得七荤八素外,他识人之力并不差,魏无羡这人就是再无脑,也决说不出“与天下百家为敌”的话来。 要知,夷陵乱葬岗那地方,在前朝薛重亥时还算得仙山,可如今却是个邪祟漫山,凶尸遍地之所。 魏无羡带人进去,总得安置他们才是,只冲魏无羡的出身,便不会有许多财物傍身,那生计都成困难之下,又怎会口出这般无脑不经之言再为自家招惹是非,树敌于天下? 所以,此言显是江澄自家说的,为的,自然是魏婴不肯弃温情他们而随他回返,成为江家最有力的武器。 ——若一把不能再握于自家手中的利刀,再锋利也是枉然,为了不使其为他人所用,还是毁了的好。 孟瑶只用几息已想明白江澄当日用意,毕竟于江澄所思,魏婴所承的一切都源自江家,为江家臣奴一生乃是本分,一但超了这本分,便是当毁之。 不过,如今魏婴居然追在怀桑身后夜猎未归,江家之事自然未知,且修习旁门之术者却成了江澄,看来,今生的好戏,更甚。 “有功夫琢磨那家子,你不如把这些店铺的账目给理理,还有这些个人手安排什么的。” 当头落下堆账簿,聂明玦的眉头都在打结,自家老祖回来窜门的后遗症之一便是,聂、蓝两家的产业都成倍上翻。 以至于,三人管理的庶务人力也是成倍上升,纵是家中大老尚在,自家需经手的也是不少,加上如今孟瑶被赶出来占了云萍城自立一宗,那要经力管理的就更多,把兄弟三人忙得恨不能不管不顾蒙头不理。 可惜,不行! 兄弟三个敢这么干,立码就有长辈杀到,然后,三家的家规归于一处,万多条就等三人去抄了。 孟瑶认命的苦了脸,拿过本账簿,忍不住开口: “大哥、二哥,你们说,这拐了蓝湛和魏婴的怀桑到底是老祖还是蓝宗主,还是,就是收拾我们三个的小怀桑? 我怎么越看越糊涂了?他是,谁都象呀!” “你问我,我问谁?” 聂明玦黑着张脸,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他都好久没能同自家妻子好好说话亲近了,心中不悦,自然话也有些硬,只是兄弟多年,又有同棺一起让聂怀桑折腾的情谊在,到底还是和缓语声言道: “无论是老祖、蓝宗主还是小桑,你以为咱们三个能闹得过哪个?你就看清他是谁又如何?惹火了,信不信我们比现在还惨。” “信,能不信吗?” 孟瑶只觉后脊梁骨泛冷,那断臂穿心之痛似又隐隐,可更让孟瑶发毛的是那无休无止的诵读,及那根穿了麻线给他缝上断臂与伤口的针。 甩甩头,孟瑶狠狠搓去身鸡皮,迎上蓝曦臣担忧目光与聂明玦带笑眼神,露出个似哭似笑的神色,苦着脸抱怨: “还好就一个小怀桑,否则,我们都不用活了。” “阿瑶多虑了,怀桑就是顽性重些,哪有阿瑶想的那般可怕。” 蓝曦臣冲孟瑶安抚的笑笑,其实他们心知肚明,聂怀桑可不可怕,是要取决于他愿不愿意。 怀桑是天下最顽皮可爱的弟弟,也能是天下最可怕的执棋者,若要他是前者,他们这几个为兄的,就得让怀桑只欢颜才是。 于是,认命的三尊只得埋头于各方事务及账簿中,江澄的闲事还是让他自家老子去伤脑筋吧! 江枫眠? 江枫眠这家主也是当得窝囊,虞紫鸢失却金丹后心气不平,三不五时便把他同藏色散人那点儿事儿拎出来吵闹,整个云萍城都快连路边的野狗也听得耳朵长茧子,何况往来修士? 一宗之主当成这样,连自己家事都摆不平,又有谁人还敢还愿追随? 所以,江枫眠手中所倚者,便是江澄与那些修习旁门的弟子与修士。 又因江澄的手段酷烈,所习之术又实在让人存有疑忌,以至江澄凶名虽炽,却投效者甚微。 江澄对此怒极,便有心回返云梦,恢复他们江家莲花坞,而掀掉那“监察寮”,若能再除掉温逐流或温晁,那是最好。 江枫眠对江澄此议并不是很赞同,可虞紫鸢却是竭力赞成,为此更同江枫眠反颜相向,更放话说江枫眠若认为江澄不配姓江,她可传讯自家老父,让江澄改姓“虞”,直接把江枫眠气个半死。 对此,聂明玦兄弟三人只能相互庆幸,自家之人未曾迎虞氏女为妻乃泼天大之幸,否则早被虞氏取而代之。 时至今日,江枫眠若说半分无悔,那是哄孩子的话,无非满口齿落和血吞,打肿脸来充胖子。 只这与旁人无干,大家也各做不知,装聋做哑罢了。 孟瑶如何礼送江家人离开云萍城不言,却说亲见了聂怀桑如何把自家凶尸双亲送入轮回后,魏婴算是打死也不想再沾那些驱尸役怨之术,他虽也明白修习诡术旁门者或许并非全乃奸邪,可心里,却实在是过不了那道坎儿。 此事说来也非巧,乃是有修鬼道之辈见江澄御尸的威风动了心思,便想着依样画葫芦,而倒霉成了凶尸的魏长泽夫妻便被其寻到后,想要收伏炼制己用。 魏长泽夫妻灵识尚在,二人又是正统修仙之人,如何肯让人这般驱己遗蜕役己为仆?于是怨气大生,凶性发作,将一众来者给撕了个七零八落。 若非聂怀桑到得快,稳住二人灵识不被凶怨之气吞噬,这夫妻二人怕是连清醒的见到自家儿子一面也不能。 ——不是被人掳去炼化永为驱使,便是灵识湮灭为怨气吞噬,成为凶煞为祸。 因此,魏婴又如何会再对诡术心起半分好奇?恼还恼不过来,又何肯再去沾染?
第十四章 虽说聂怀桑把诸事皆丢予三尊,是知晓那三位兄长的能力,可又何尝不是报复三个哥哥前尘让他逍遥日子成空? 然,报复归报复,哥哥还是自家的,所以,闻听得江澄修成鬼术后聂怀桑心中还是担忧。 无他,江澄与昔时的魏无羡比那是云泥之别,天资便不用说,只心性上便有异。魏无羡旁的不言,看重恩义这一点,便是江澄拍马所不及。 江澄却不同,他是个记仇不记恩的。 旁者不言,温宁对江澄有数次救命之恩,更有代收其父母双亲遗体之德,送还尚品仙器紫电之义,以一个原本并无多少相交的人来说,温宁对江澄的恩义,可说是江澄还报终身也未见得清的。 然,百花宴魏无羡讨还温宁时,江澄未出一言,凡但他开口言说温宁予他有恩,仙门百家也没个逼着把人恩人给弄死的道理,再凭射日之征时魏无羡的功劳,保下温情一脉那些老弱妇孺们也没谁会反对,温宁也不至丢了性命,被魏无羡炼成有灵识的傀儡,也就不会让阴虎符成为天下觊觎之物。 ——毕竟,在此之前,天下百家只以为阴虎符可控傀儡而已。 然,除了金光善暗中炼制傀儡,众家皆知傀儡易反噬,魏无羡又有阴虎符可控,自对其没有什么想法,也是因魏无羡实力摆在那儿,不想羊肉没吃嘴里惹身膻。 可当温宁现世后又不同,有灵识的傀儡,且武力强大,犹若绝世宝刀的存在,谁又不觊觎? 且魏无羡原就是不善与人争辩的直脾气,又得护住江澄颜面,不能当众说出温宁对江澄有恩,就连温情也对江澄有疗伤救命换丹之恩,便只能言出威慑,以至树敌于百家。 要知,仙门百家并不是对金氏以人命为饵诱邪夜猎没有非议,只是五大世家中,前辈家主仅金光善一人尚存,余者尽是晚辈,行事多少得有所顾忌,就更别提其他仙门世家。 就是性情耿直暴烈如聂明玦,眼见金氏之行事不妥,也不便直接发声,只欲以其功为由,假意向金氏讨要温氏族人充奴役,以保全些许性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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