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轩原想着,此次求学后,定要让两家解除婚约方罢,却不想,方才江厌离那无意间的一笑,却平白让他的心微动,往日十分坚决的决心,居然有些松动,竟觉得,江厌离那笑,十分的动人。 搜寻水祟的事靠的是眼力与经验,非是特别小心与有十足应对之力,等闲不易办到,让魏婴与薜洋这两个耐不住性子的家伙,同声抱怨: “这么搜要到何时?” 魏婴与薛洋同声共语,都觉有趣,二人年岁又相差不大,同时笑出来,魏婴挑眉扬声道: “小朋友,你也觉如此搜寻耗力颇多吗?” “那是自然!若有什么可以感应邪灵,指引方向的东西在手,可要方便多了。” 薛洋乃是栎阳城一个小乞儿,四岁被恶犬追咬时遇见途经栎阳的晓星尘,被其收为弟子。 这孩子,被晓星尘教养得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喜欢琢磨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以及嗜甜如命。 因此听出魏婴似有同道之好,不觉眼中晶亮,咧唇而笑,露出两颗尖尖小虎牙: “大朋友,你觉如何?” “甚得我心!我也这么想过,还……” 魏婴闻听有与他志同者,便要高论一番,甚至已准备跃到薛洋与温宁的船上去,却冷不防听得江澄阴阳怪气的插了句: “做梦还是等晚上吧,别瞌睡过头,掉水里淹死!”
第八章 “能好好说话吗?提醒人小心脚下就好好说,挟枪带棍的,显得你比别人高一头吗?什么德行!” 薛洋虽被自家小师父养得极好,心性品行方面也不错,可那张嘴也不比江澄厚道多少,这说起话来,若是遇上谦恭之人,他比对方还要谦逊三分,若是个刻薄的,那张嘴也不比对方差。 所以,江澄白眼一翻,冷语出口,别人还未动气,薛洋已经怼上去抢白,倒将江澄给气个无语,口唇翕动半天才挤出句: “谁要提醒他?我不过、不过……” “知道,知道,你不过担心我跌水里而已。” 魏婴抬眼一笑,若春光明朗映桃花杏李般灿烂,洒脱而恣意的丢过坛酒去,言笑清朗似松竹应风: “江澄,谢了!天子笑,分你一坛。” 江澄不由自主接下酒,面上微红,讪讪无语,反是江厌离温莞浅笑,轻叹: “阿澄,你们是朋友了。” 江澄未曾回言,却也不似往日那般言语激烈的分辩,其实在莲花坞,自小相伴他的只有姐姐与群灵犬,那些师弟都因母亲而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其实他心里,还是希望有朋友的。 “大朋友,你不厚道,你给他酒,那我的呢?” 薛洋嘴巴轻嘟,微微歪着头看向跳他船上的魏婴,两只大眼眨眨的甚是可爱,让魏婴也忍不住笑开来,反手之间递出个小酒坛: “原本你太小,是不该给你的,不过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迟早也得学会喝酒,这早,总比迟好。” “我十二……不,十三了,才不小呢!” 薛洋欢喜的接过,打开来迫不及待的大喝一口,两眼微眯的呵出口酒气,象只在阳光下舒展身姿的小奶猫,幸福而惬意,惹得魏婴又是声长笑,干脆与之对坐共饮。 魏婴这做派,说得好听叫名士风流,潇洒不羁,说不好听叫不分轻重,任性狂妄,不独江澄侧目,连金子轩也在皱眉。 唯有蓝湛只当不见的四望水势,孟瑶指点变化的细语教授相随的蓝氏子弟,聂怀桑闭目养神,却又手掐法诀中。 忽地,魏婴目光微凝,看向聂怀桑与蓝湛所在的那艘船,轻呼出声: “蓝湛……” 便在此时,孟瑶已扬手挥剑,秋光霜月剑华似水斩出,将一团乌黑似长发的东西自船尾处斩落。 同时蓝湛的避尘剑出,水蓝剑光将已爬上温情等女修船头的,绿油油象乱草似的东西劈碎,急声轻喝: “御剑,避开!” 一时众家子弟纷纷御剑而起,御不了剑的,也有同行交好或蓝氏子弟带着飞上半空。 留在船上不动的,也唯有魏婴、蓝湛、孟瑶、聂怀桑四人,但聂怀桑还有心情逗乐,把一团团饭团似东西丢下水,口中轻笑: “鱼儿、鱼儿快快来,大鱼才钓,小鱼不要。” “不要?才怪!昨晚你一人就一盆。” 蓝湛纵是话少,也对自家这自幼相处的兄弟无语,忍不住吐槽: “还有酒糟小银鱼……” “蓝湛、忘机哥哥,我不就抢了你那么一次,还记得呢?行!今儿回去吃酒糟小银鱼,我那份归你,成不?” 聂怀桑很没站相的往蓝湛后背上一扑,下巴放人肩头,嘻嘻笑着扒着蓝湛看向水面直乐: “哟,这看上去象水行渊,要不,玩把大的?” “先生和叔父还有兄长都嘱咐过,你和阿瑶哥,不许动。” 蓝湛近乎冷酷的拒绝了聂怀桑,冲魏婴扬声道: “魏婴,接住。” 反手之间便将聂怀桑抡花球似的丢出去,正好让魏婴接下。 “蓝湛,你抡花球的本事越来越好了。只是把人家姑娘好心抛的花球给丢回去,有些心狠哟!” 魏婴也是个皮的,明明见得此处已渐渐漩涡将大,乃是水行渊已现,可他偏还有心思与蓝湛逗趣,说句“不知死活”亦可。 “阿婴,别逗了,忘机要生气了。” 孟瑶一手持剑,一手拦着要探个脑袋去看水的聂怀桑,摇头浅笑: “你再闹,小桑我拦不住,你的符又得下次才能试了。” “别,阿瑶哥把这只猫给拦住了,他的天雷符一出,我还试个什么劲儿?” 魏婴闻听,也顾不上逗乐,神色微凝,扬手便是数道符箓入水而去。 只听得水底声闷响,水面向上抬了几寸后,原本已形成漩涡的水面涌动一下,漩涡便已减弱,同时,湖面上有缕缕淡淡黑气溢开来,只是很快便消散不见。 虽说漩涡处水流减缓,可漩涡犹在,魏婴又扬手射出几道符箓去,其效果却未甚微,依旧还是水流渐缓,但犹可见漩涡。 魏婴挠挠后脑勺,很是尴尬的笑着: “不是吧,这么不给面子?我都把威力加大了十倍,还布上了我们才研究出的净化符文,怎么还不干净?” “拿张我看看。” 聂怀桑伸手抽去张细看,这一看,差点儿鼻子给气歪,拎着符纸在魏婴面前,折扇轻点,咬牙切齿: “我说了八百遍,你画净化符文时,不能往上同时书冥咒,你一边净化水祟,还一边给它加阴怨之力,有用?有用才怪!” “不是、不是我……,这不习惯了吗?” 魏婴摸摸鼻子,眼神闪躲,小媳妇儿似的看着聂怀桑,有些难为情,他于诡道之术很是有兴趣,又喜欢折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画符时会不自觉的把聚阴符文给增上去。 “该骂。” 蓝湛白了魏婴眼,他们此次除祟,非先以法阵相聚,等它形成水行渊后再出手的目地,便是要试用这净化符文。 这是集聂、蓝两姓所有书典,由蓝翼相助之下研制出来的净化符文,专门用来应对邪祟,可令一切阴怨之气消散。 ——其实,这是用来对付傀儡的。 “一边去。” 蓝湛白了眼垂头丧气又跑来自己身边的魏婴,抬手间发出几道符箓入水,便见得水下忽地往上大涌了一下,象是鼓个大水泡上来后,便再无动静,水面也恢复了平静,再无什么漩涡暗流。 孟瑶四人相互交换个眼神,都有欣然之意,看来这符文是成功了。 众家子弟门生此次来,不过是长个见识,故回程之时,需孟瑶细语教导解惑,因此回程不仅轻松,且还相处融洽许多,连别别扭扭的江澄也是嬉笑颜开。 回到云深不知处,薛洋便把乖宝宝温宁给拐跑了。 温情看着自家腼腆的弟弟也交上朋友,和江厌离相视一笑,同为姐姐的俩女孩手挽手离开,细语轻言交换着养弟心得,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全然未见她们身后金子轩那哀怨小眼神。 到是陪同金子轩听学的绵绵与语清见了,二女吃吃低笑,对自家这位少主的呆木实在没眼看。 ——明明已有几分心动,却偏端着架子,结果,被晾了吧? 后山,寒洞。 魏婴乖乖的跪得端正,蓝翼看着他也是好气又好笑,终是一声长叹让他起身,细语温言,循循善诱教导与他: “阿婴心思灵动并非坏事,只是这世有常情,功有常法,虽有时欠于灵便,却并非是不好。 你有巧思,大可细研之后再做精进,试时也应择可护自身与他人安全之时之地试。若以今日事论,确做得不妥当。 要知,当时玹儿已将所有水祟以法阵符术引于一处,形成了水行渊,一但失手,或是处置不干净,不仅危及彩衣镇上百姓,也让玹儿担上业力,更让你自家平白沾染恶业,于你们都非好事。 所以,日后行事定要妥当些才行,我辈修仙问道之人最忌恶业缠身,轻者失去大道之机,重者殒身,不可不慎。” “弟子领训。” 魏婴恭敬施礼谢师之训,而后顽皮的扶了蓝翼坐下,笑嘻嘻的问: “先生近日可安好?桑桑如今已将阴铁净化为灵铁,先生有灵力补养,灵识看起来好多了,已然与生者无异,待来日我们能为先生造得灵躯,先生便可出这寒洞走动了。” “你们几个孩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一切以你们自身的安全和课业为先。 别以为我不知道,启仁那孩子已向我抱怨过多次,你们四个,除了忘机那孩子还算听话,个个顽皮。” 蓝翼对这几个从小看到大的小皮猴也是无法,个个都是聪明伶俐的,但个个都是淘气包,就算最“听话”的蓝湛,也不过是略好些而已。 魏婴嘻笑着歪缠一阵方才告辞,待他走后,青衡君、蓝启仁与蓝曦臣方才显露身形。 青衡君看着蓝翼,口唇轻动却终未出声,只领着自家弟弟与儿子撩衣跪下,沉默不语。 蓝翼却淡淡一笑,洒脱而悠然,语声虚渺空灵: “我的灵识之所以不散,乃是要以其禁锢阴铁,如今此物已净化为灵物,我也将它刻印为蓝家家纹永镇于此,可算心愿已了,罪业已清,自然也就留不得了。 招你们来只为一事,便是那四个孩子。忘机与阿瑶、阿婴受玹儿的护佑,命中大劫已逆,纵有小厄也是无碍。 可玹儿不同,他命中犯生死大劫,会身魂两分,你们一定要保住他的仙身置于此处,来日方有转机,切记!” 说着,蓝翼轻笑回首,语带无奈: “你们四个小东西,我就知是瞒不住,进来吧!” 孟瑶等四人鱼贯而入,在青衡君三人身后跪下,脸上全是凄容与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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