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素锦一族对九天那位提起十二万分戒备,同时为素锦的安全,把她送至昆仑墟。 素锦第一眼看到陵端时,他正在莲池边上,用毛毛小爪拨弄池中那朵金莲玩。 素锦一眼望进那双金瞳时,仿佛累压心中委屈寻到出口,扑上去搂着那肉乎乎暖暖小身子便哭了出来。 她在白浅问责,一怒自剜双目时不曾泪流,以血祭东皇钟,纵放擎苍出世时未曾泪流,被剥仙籍打入凡尘,生世不得安时,更未曾泪流。 可见到陵端时,她却止不住泪流。 委屈么?的确,明明是一族少主,却要沦落为天族附庸,虽名为天族公主,可九天之上连一位得脸天娥都可欺她。 那位乐胥娘娘,口口声声说将自家视之为女,可是,却在明里暗里提醒自家是孤女,无家族,配不上她的儿子夜华。 无家族?素锦一族十万将士为天族赴死,素锦遗孀也一夜尽亡,到底是谁让自己沦为无家无族孤女,真当大家心中无数? 素锦一族的封地、法宝、各种珍藏,流去何方,她这天帝家的人会心中没数? 不过是欺她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族,是天地间一只无助孤鸿罢了! 当时,白浅那侄女白凤九口口声声骂她“恶毒”,素锦都想笑出声来,告诉她,她素锦这点儿本事不叫“恶毒”,叫“愚蠢”,为个心不在自家身上的男子背离素锦一族女子当有的傲骨,不叫愚蠢叫什么? 若当日素锦一族还存,休说为夜华侧妃,就是正妃,只怕天帝也不会不允,就是夜华不愿,天帝也会逼得他愿。 说到底,白浅比她多的,就是身后家族,以及家族所掌之权。 所以,如今,素锦再不求红尘情爱,不再幻想有鸳侣相伴,只要双亲无恙,兄长得安,族人无伤,便再无所求。 “丫头,前尘已过,今生的每一天都是全新的。你没发现,今生你的出生已然不同了么?” 陵端用毛爪爪轻抚素锦的头发,这孩子是个重情重义又有骨气的,只要好好教导,九天之上多位女帝,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素锦破涕为笑,用袖口拭着脸上泪水。 是了!她比前尘早出生万年,便早已不是前尘那般了,素锦族,因她兄长的出生也对天帝有了戒心,再不会如前尘那般白白牺牲,还要赔尽全族。 甚好,甚好!
第八章 “素锦,你来了!” 润玉缓步而来,少年翩翩素裳白衣,却气宇清雅温润,望之如九天月华霜凝,似昆仑雪色玉光。 连折颜都说,其颜之盛,连青丘狐帝四子白真也不敢言有过之。 白真之美,美似折颜那十里桃花一样夺目眩灿,让人一见惊艳。 润玉却不然,他的气韵风华,象天地间最洁皎月,一眼入心,浸魂入魄,再难相忘。 “哥~!” 素锦满面欢喜,她自从知晓自家兄长乃是应龙,便已然明白素锦族前尘为何会举族尽灭,这分明是天帝忌惮她的兄长而起。 至于为何前尘没有这映象,那还用说,定是陵端不曾早至,兄长于襁褓中便被害,故无人提起。 反正,现下素锦已然一心认定,天帝那家子没个好东西。 为守住自己的家人与族众,素锦拿出她被折磨生世而铸就的如铁之心,在这昆仑墟上刻苦修行。 离墨渊上神居住之地不远,是上神瑶光之所居,瑶光上神素来待人待己都十分严苛,可见到发奋努力的素锦却十分喜欢。 瑶光上神倾心墨渊上神之事,六界皆知,但却无人敢明言,为的便是墨渊无意,瑶光严苛。 可如今,润玉拜墨渊门下,瑶光又极喜素锦,亲往墨渊面前讨来做门下大弟子,二位上神常往常来,到是比之过往多了几分亲近。 其实,瑶光上神并不为墨渊上神所厌,只是这位女上神脾气太直,行事说话往往不留余地,才让墨渊对其避而远之。 加之,身份够的懒得多理,想劝的,身份又尴尬够不上,才让瑶光巴巴的白喜欢墨渊这么久,却一步也近不得。 如今不同,润玉常来看素锦,他来,陵端自然也就来,论身份,论辈数,陵端要说什么,只怕没人敢不规矩听着。 何况,论起教导学识明辨人心,这天下间有几人可及陵端?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瑶光的锋芒毕露变成圆融豁达,象名剑入鞘,不减其利,却更添其威。 墨渊此人,看似端方大度,可父神长子的傲气却从来不缺,他象块顽石,不惧锋芒,却拒绝不了温柔。 细雨无声,看似柔润软弱,却在不动声色间浸透大地,温柔从来不是软弱,它是另一种方式的强大。 水滴石穿,何况墨渊的心,并不是石头,于是乎折颜郁闷了,眼见他这老凤凰连个伴的影子还没见到,他的兄弟已然有美相伴,有妻于室。 彼时,却正是狐帝生下幺女,那女娃到是生得极美,可陵端一见就笑得在润玉怀里打滚,直言道: “老凤凰,此女一出,你这千万年都不得安宁。 此女比旁人多一根情丝却少三分智谋,当断不断,当善不善,日后担上因果,青丘一族都将因其赴劫。 若想她好,送去瑶光处严教,十万岁前不得私归青丘,方可避厄。” “陵端啊,你这猫嘴里能吐个好么?人家生个女娃高兴头还未过,你这通命批下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折颜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算服了陵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不过也是,陵端是混沌魔神,不受天地律条束缚,所以能看破过去未来,也能指点劫数,他虽口无遮拦,可被点破劫数的人却感激。 说起来,这青丘白浅与素锦也无甚仇怨,无非是那天帝之孙太子夜华因同白浅有宿命姻缘,却不曾好好处理与素锦的关系,结果闹出事来,一切因果却让素锦一人背下。 这其中天帝长子央错之妻乐胥,却是把素锦推入深渊的那双手。 素锦长夜华两万多岁,夜华尚小,素锦已然成年,若乐胥对素锦有半分真心,就该早早为素锦谋个好姻缘。 而不是虚词假言骗素锦对夜华付出真心,而后又嫌弃素锦无母族势力相助自己儿子。 乐胥这女人,貌似慈和却内里藏奸,实非善类。 不过,乐胥前尘是在墨渊亡故后,吸取金莲仙胎方才得孕,是盗了昆仑墟气运才有个儿子,如今,陵端掺和其中,一切都变得不可料。 狐帝白止夫妻虽是有些纵放儿女,但其人并非是一味只嫌情爱小道之辈,否则,他也当不上狐帝。 陵端既肯点破,又说出解法,这老狐狸自不免要谋划一二,不过当前之事却是小狐狸那根多出的情丝,此事旁人无法,陵端却一定有。 白真与润玉私交却好,二人皆是临风玉树,风神俊美的人物,并肩而立足以令四海八荒女仙们尖叫不休。 白真轻扯润玉衣袖,小声言道: “润玉,,你与陵端素来极好,便请润玉帮忙,请陵端给我家小狐狸个方便如何? 这情丝多出来,关键之时可是要命的,润玉若可相助,白真日后定赴汤蹈火还报今恩。” “真真,端儿既说破,便不会不理,除非你家得罪他。他没动手,是折颜老凤凰的酒,还没敲到手。 你忘了,前日你说漏嘴,说是折颜还埋了几坛十万年以上的好酒,端儿可是惦着那个呢!” 润玉清浅一笑,宛若月华九州,让人心旌摇动,纵是此处之人皆是人间少有美姿容,也让他那一笑给晃了眼。 “乖乖,也亏得我们青丘的人个个见惯美色,否则润玉你这一笑,可就罪过了,不知多少慕艾少女少男要因你倾心,而后心碎。” 白真是折颜带大的,这洒脱率真脾气到与折颜象个十足,说起话来也是全无顾忌,带着几分调笑意味。 润玉知白真无邪而不存恶,是个可以放心交的朋友,所以也不避白真的亲近,与之莫逆,听得他调侃自己,也不示弱的回道: “这四海八荒谁人不知,你白真上神才是这天地间第一美人,休说是少男少女,便是折颜这只老凤凰,不也被你拿得死死的。” “好个应龙润玉,你这翩翩如玉的佳公子,何时学起陵端那胖猫的刁毒口舌来?” 白真摇头嗔笑,那纯净笑颜宛若那十里桃林中的灼灼桃花,端地迷人眩目。 润玉却低笑掩唇,偷眼见陵端还在与折颜歪缠,示意白真侧身附耳,悄声轻笑: “你还真当端儿是猫吗?他那是懒,不想现出神身法形,你我之容也算得天下少见,可端儿之姿却更盛,他的风华,才是见之忘俗。” “当真如此?” “绝无虚言。” “那好,我让老凤凰把那坛自桃林种下便埋的桃花酿取出,你多灌他几杯,哄他的本貌出来,我们也好一饱眼福。” 白真兴致勃勃的去扯了折颜,死磨活缠的将酒讨了来,陵端本就极喜饮桃花酿,此酒确得他欢心,这下也不用哄,他收起猫身,现了他本来容颜。 墨发轻飞似流泉,双眉微挑秀且长,睫羽纤长眸半掩,一双凤目隐星辰,肤若昆仑岭上雪,唇似三月桃花色,芝兰玉树不足表,挥手九天摘星客。 白真呆住,他原以为润玉所言不过溢美之词,却不想陵端容颜之盛,更比润玉之言还胜之。 最重要的是,陵端不是狐族,可他举手投足之间那绝美风华,却比狐族的魅惑之术还要慑人心魂。 特别是陵端那双手,如玉如瓷,指泛微光,当他指尖无意在酒盏边沿划过时,白真只觉自家心都快停了。 就连白帝与折颜,也不觉移开眼去,分明各自都有些不自在。 白真佩服的看着润玉依旧如常的神色,轻叹: “难怪他不肯以神身法形出现,就是我们狐狸洞里见惯绝色的也会被他所迷,何况外面那些全无定力的?” “端儿怕麻烦,才会以猫形行走世间,旁人笑他,他却只当是风过水痕罢了,其实,他才是这天地间最美的存在。” 润玉眼看着那坛酒尽,陵端眼中也有水光潋滟,还不及上前相扶,却见陵端脂玉似手指轻勾,一缕淡红如丝之物便从小狐狸体内浮出,被陵端反手收起。 不待白止夫妻道谢,陵端又幻化猫形,一纵落入润玉怀中,轻轻打起小呼来,而与此同时,大家全嗅到阵阵清冷桃花香气袭人。 白真皱了鼻子轻嗅,忽地俯身贴近陵端吸口气,掩唇而笑,转头对折颜道: “怪道他喜欢桃花酿,他身上自带体香便是桃花香气。折颜,你惨了,吃顺口的猫,可是很霸道的。” “你还笑,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诶,没良心啊!” 折颜挑眉而叹,唇边却忍不住挂上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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