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晏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感觉自己好像又又又社死了。 “龙胆草……也不错……”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 就是苦味和黄连有的一拼。 记忆慢慢回笼,他想起自己好像刚逃出来就断片了,帷车还在慢悠悠的前进,按这速度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已至何地?” “快到许都了,”荀彧将荀晏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清恒睡了有半日。” 荀晏伸手想要摸摸自己备受重创的脑壳,被荀彧制止了,阿兄贴了过来,轻柔的给他松了松头上的绷带,带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痒。 他想自己现在的形象肯定很狼狈,一路苟过来结果临门一脚被一块天降碎石制裁了什么的,还是不要说出去给别人听,有损威名。 “阿兄不该来的。” 末了,他小声嘀咕起来。 这里刚被埋伏过,算不得安全,若是荀彧有个三长两短……也不知曹操怎么想的,竟然大大咧咧放人过来了。 荀彧摇头,神色平淡,“伏兵背后之人不敢再动,如今情形,恐怕已经出乎意料了。” 确实,谁能想得到会碰上天灾呢。 荀晏垂下了眼睑,慢慢回想,并且说道:“持弓者所用弓矢并非我军所制,但工艺相似,应是私下仿制,若是……” 他话音蓦的一顿,抬眼与荀彧对视,温文尔雅的君子连日操劳之下也略显憔悴,不难看,只是多了一分少有的脆弱,荀晏倏而一笑,停下了先前的话题。 “听闻许下得谷百万斛,如此则军粮暂且无忧矣。” 许下屯田之初,议论者纷纷,而如今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想来也是曹老板第一次如此阔绰。 “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司空已胜其余诸侯多矣。” 荀彧浅浅一笑,似是并未在意荀晏方才未说完的话一般。 “只是之后硬仗恐怕不少,”荀晏掀开了帘子,望了望外头,远远已能望见影影绰绰的人烟,炊烟袅袅升起,一派祥和,“袁术有帝王意,其人虽不足为虑,但手下兵马却不可小觑。” “所谓非刘者王也,天下共击之,此言并非说笑,”荀彧慢条斯理说道,“彧此行之前,正巧得见陈元龙押解袁术部将韩胤至许都告发袁术称帝之事。” “下邳陈登?” 荀彧颔首。 荀晏正欲再问,却发现帷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与曹操有六七分相像的俊俏面容在外头探头探脑。 荀晏:好怪哦。 清之:[曹老板眼光不错, 你看,这不后代基因已经被改善了。] 好像是这样没错,曹昂的颜值确实像是曹老板升级版,还小的小曹丕也长得不错,一股子世家大族子弟的气质,啊等等!且慢! 曹子修你拿着什么! 出去!给我出去! 荀晏瞳孔地震,眼神缓缓落到曹昂手中端着的不明液体上,浑身散发出了抗拒的气息。 曹昂不明所以,只感觉今日的荀君冷若冰霜,他手一抖,然后精心呵护住了手中的药,确保不要洒出一滴。 荀晏敏锐的嗅了嗅,那医工哪来的,手艺太差了,要不还是开除了吧。 “荀君无碍矣?” 曹昂小天使快乐的问道,单纯的只为荀晏悲惨的脑壳子而担忧。 “昂欲归许后,向大人请命亲自清剿背后歹人,”曹昂平静的说道,将手中药碗递给了荀晏,“此次恐怕是昂连累荀君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变低,杀荀晏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只会惹怒偏向于中立,又势力极大的荀氏一族,而杀他却是个有利可图的选择,能让曹操失去最心仪的继承人,这对于曹操的敌人而言是个好消息。 误伤吗? 荀晏无奈接过碗,淡淡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其罪岂在公子?” “哦,”曹昂应道,随后好奇问道,“荀君为何不用药?” 荀晏抬头与他对视,酷似曹操升级版的小甜包一脸无辜的与他对视,眼中只有疑惑与关心。 “待会也无妨。” “不可。” 曹昂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太烫。” “方才已经凉过了。” 曹昂认真答道。 清之开始猖狂的大笑,让荀晏一直隐隐作痛的脑壳愈发疼痛,他开始思索有没有什么物理消灭精神病的良方。 [你不能只把我当精神病。] [那是穿越的后遗症?] [你看,只有我能一直陪着你,]清之说着,[而且我最近进修了。] 最后是荀彧看了半天戏,温柔的盯着荀晏灌下了药。 所以曹昂到底是腹黑还是天然黑,荀晏最后还是没有得出个答案。
第95章 伏击之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处理了几家不听话,露出了马脚的大族后便没了声息,大鱼小鱼钓了两三条,顺着鱼线却摸到了一条处理不了的大鱼。 本以为是在钓草鱼,结果上来了一条电鳗,曹操很无奈,曹操很愤怒,曹操提刀上门了,曹操被哄好了。 天子的危机公关能力大概可以在东汉排前三,生在这个年头真是埋没了他的能力。 [你细品他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幼年在董卓手下苟命,少年从李傕郭汜手下逃命,过上几年他还能写下一份惊天动地的衣带诏,]清之如此说道,[就算这样他还苟得好好的,苟到了寿终正寝。] 不愧是你,东汉第一苟命天王。 啊,衣带诏? 荀晏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件著名的,连历史渣都知道的事件,寻思寻思还是抛在了脑后,他再想也没用,毕竟另一位当事人还远在下邳,而天子与曹操之间门的矛盾也并非他可以轻易改变的。 毕竟这又不是我吃甜豆腐脑你吃咸豆腐脑而产生的争执,他们天生处于一个无法融洽相处的政治立场,曹操不会舍得放权,他势必要架空天子,而一名头脑正常的天子肯定不会希望自己一直被架空,他可能做梦都在想会不会某一天起床一看,发现天下改姓曹了。 这可真是噩梦。 荀晏对于伏击一事草草了事的处理没有什么看法,其实这造成的伤亡其实并不大,大头还是倒霉的碰上了山崩,更何况其中天子能扮演的角色,可能只是在某个场合给了一个不该给的点头,给了下面的人一些错误的暗示,又或者是助长了他们不该有的野心。 他只是提着剑去慰问了一下露头的几家人,亲切的问他们讨要了一些钱财,他得给士卒的家属发一些慰问金。 做一名将军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荀晏一直不认为自己是将军,他觉得按照自己一直以来统领的体量大概只能算得上是小队? 但就算这样他也得为了手下所有人的生命负责,他的决策与他们的性命息息相关,就如这一次他的错误的判断所导致的不必要的伤亡。 曹营里可以称为统帅数万人的大帅只有曹操一人,他够冷静,够果决,也够冷酷。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无法调查下去,曹操对他抱有一种微妙的愧疚心理,具体表现形式是给他批了个长假。 导致的后果是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脑子砸坏了。 清之:[合理的猜测。] 啊不,一点也不合理好嘛! 入秋后的阳光微暖,却掩盖不了愈发寒冷的天气,外头有太阳的地方还好,屋子里就只能说得上是阴冷,一缕一缕的寒意顺着骨头往上爬。 青衣的文吏费了好大劲儿,给南边开了个窗,把屋里的案牍都搬了过去,搓着手选择当一朵美丽的向日葵。 一朵全自动办公的社畜向日葵。 “君若是很闲,”过了许久,那青衣文吏终于忍无可忍抬起了头,“不如帮着一起批阅一些。” 他指向了身后堆积如山的文书,这些文书天南海北,有军机要事,也有一些来自于犄角旮旯地方的轶闻趣事,比如某大族家主的桃色新闻,某地死了几个月的死人突然复活了等等。 “奉孝说什么呢!”荀晏懒洋洋,没什么形象的缩在一旁,“晏重伤在身,司空都批假了。” 郭嘉气得牙痒痒,这人分明已经好透了,连包扎一下都不愿意装了,他不过是前些时日打趣了几句,好气啊,怎么越来越没有小时候好骗了。 他放下了手里的公文,呈现出了死鱼眼的姿态,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 韩胤在昨天彻底归西了,曹操将他枭首于许市,许都上下都在痛斥逆贼袁术,因为天子已经给了袁术官方认证的逆贼标志。 曹营上下已经准备了起来,给驻守在外的各路将军郡守都发了军报,他们都在等袁术,等袁术什么时候称帝。 “奉孝观陈元龙是何意思?” 荀晏慢吞吞问道。 郭嘉这窗开得诡异,一开窗正好能望见曹操那屋,今早陈登便去了曹操那儿,待了大半个上午都没出来。 郭嘉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收回了视线。 “昨日宴席相见,此人心机叵测,非吕布这等莽汉所能驾驭,他亲赴许都,恐怕心中早有决议。” 说来也凑巧,袁术暗中称帝,欲得徐州支持,遂修书与吕布结亲,这吕布闺女都 送出去了,结果陈登他爹陈圭上门去一顿忽悠,忽悠得吕布当即一拍大腿,悔不当初,当场悔婚,派人把女儿抢回来,顺便还把那倒霉的媒人韩胤扣下了。 现在这位媒人的脑袋还留在许市呢,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曹操的王霸之气莫非已经到了这等地步? 被王霸之气感染的陈登终于出来了,他顺路还来探访了一下郭嘉,他们两人通过短短的见面已经培育出了良好的友情,虽然可能只是二者有意为之的。 “这位莫非便是颍阴侯?久仰久仰。” 陈登带着一脸真诚到虚假的笑意,进行着成年人套路的交流。 “久闻陈君大名,”荀晏流利互吹,“徐州百姓皆仰卿恩,秔稻丰积,此大功也。” 下邳陈氏是徐州本地豪族,陶谦、刘备、吕布,徐州牧风水轮流转,他下邳陈氏稳如泰山,不过要说起来,陈氏也算得上很有想法的大族。 昔在陶谦麾下,陈登任典农校尉,发展水利,保护农田,确实恩泽一地百姓,尽心尽力,陶谦去后他辅佐刘备也是尽心尽力,坚信其人确实是可以安天下的良主。 只是良主运道太差,陶谦留的烂摊子也确实太烂,被东逛西逛的乐子人吕布偷了家,一夜之间门徐州又易主了。 但很显然,这位地头蛇对于现在新的徐州牧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陈登的笑意真诚了一些,相比起其他虚名,可能夸他这一点更加令他满足。 他令侍从取出了几个食盒,荀晏有食盒ptsd,他强忍住让自己的目光不要太突兀,但陈登可能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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