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没怎么清醒。 [我看上去和妇人像吗?] 荀晏第一次真心诚意的发问道。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多次遭到如此慰问。 清之迟疑了一会,品鉴了一番这小郎君看上去特别幼的相貌,倒也不至于雌雄难辨。 [可能是这群人有问题。] 他一言难尽的说道。 荀晏抬起头,才发现屋里的人都看向了他,包括主位上的吕布,这位都亭侯的眼神中一半是好奇,一半是犹豫。 “晏略通剑术,只要将军不嫌弃晏班门弄斧就好。” 他笑着说道。 那一直边缘摸鱼的青衣郎君这会子突然清醒了过来,朝着荀晏挤眉弄眼好一番操作,只是对面那人只当没看见。 吕布玩味的看着座下那瘦瘦弱弱,貌若好女的士族子弟,蓦的大笑出声。 “随我去演武场,今日让你们好好松松骨头。” 他啪的把酒杯放回了案上,如此说道。 外头早已一片漆黑,但这对于豪横的都亭侯府来说不算什么事,没多久火把就点了起来,将那宽敞的演武场照得一片通明。 那群刚刚还喝得东倒西歪的武将这会来外面吹了会风,再看到了那一列列的武器,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一般,微醺的醉意可能让他们更加上头。 “先生现在知难而退还来得及。” 侯成似乎酒醒了点,也发觉自己这事似乎做得不地道。 哪有武将硬是拉着文人打架的?虽然这些士族子弟也一个个讲究君子六艺,但真说起打架终究还是外行而已。 “不必。” 荀晏握了握腰间冰冷的剑柄。 他想揍这些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神经病很久了。 吕布懒懒散散 坐在一旁,看上去并没有下场的打算,只是自己一个人一坛借着一坛的喝酒,才来了没一会儿就喝了不少,但人看上去倒没有什么醉的模样。 “不如就你俩先来一场。” 他兴致勃勃的开始点兵点将。 侯成这会是真的酒醒了,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前这郎君好几眼,寻思着自己怕不是空手一巴掌下去都能给人打折了。 “若我赢了,将军可否答应晏一个请求。” 荀晏抬头说道。 “想要什么赏赐都行。” 吕布懒洋洋的说道。 “不须赏赐,只愿与将军私下交谈几句。” 荀晏道。 吕布一怔,有些诧异的看了这人一眼,随后答应道:“可。” 这厢侯成终于挑挑拣拣出了一个还算安全的武器,他拎起木殳向荀晏咧嘴一笑。 木殳即是木棍,只是棍头上装上了铜制的棍棒头,确保抡人够带劲,在军队中也是常见武器。 尤其是有些士卒操练得少,大刀马槊用不明白,但敲闷棍似乎是人类无师自通,与生俱来的本能,拿到手就明白怎么用了。 荀晏拿下腰间佩剑,却不褪去剑鞘。 “先生出剑无碍。” 侯成说道。 荀晏软乎乎笑道:“点到为止,怕伤了将军。” 侯成被这款笑容击中了一瞬,扭扭捏捏想着将军和魏续喜欢美人也确实有道理,赏心悦目啊,感觉天天看能多活几年。 吕布在一旁沉思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他朝着边上的高顺沉声道: “我明白了。” “啊?” 高顺迷茫的抬头,他还在思考待会要是出现什么血腥场景,人还救不救得回来。 “他想与我私下交谈,肯定是别有目的。” 吕布继续说道。 高顺大感欣慰,自家将军今天的脑子竟然没有被美酒侵蚀。 “他定是不好意思,想要私下介绍他的姊妹于我。” 吕布欣慰的说道。 高顺沉默了一瞬,他惊骇的看向了那仪表堂堂的将军,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 足够了解将军时,将军总会迎面给他一棒。 底下的两人尚且不知晓都亭侯鬼神莫测的想法,只是有些尴尬的对峙着。 终是侯成掂量了一会,有些敷衍的举起棍子攻了过去,他甚至一边还在想着会不会力道太重,这打坏了人,就怕将军要不高兴了。 他的敷衍劲只持续了那么片刻,他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是他在战场上厮杀时经常能够闻到的味道。 他肌肉骤然紧绷,收起了先前散漫的姿态,急急将木殳横于胸前。 “啪——” 一股巨力顺着木殳传到手上,震得虎口隐隐作痛,侯成抬头,看向了眼前与先前仿若两人的郎君。 貌若好女的年轻郎君面无表情,那双漂亮的杏眼专注的看着他,眼中只有他一人,但这并非什么深情,而是一种能够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对手就已经发起了犀利的攻势。 侯成步步后退,虽然勉强抵御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如今战局是谁掌握了主动,侯成的败退似乎近在咫尺。 这个年轻郎君像是一个天生的剑士,或者说杀手,他的每一剑都是奔着要害而去,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更没有世家子弟常有的花里胡哨,只是每一剑都单纯的表达了一个意思——他要杀你。 “他要败了。” 看台上,高顺说道。 “嗯。” 吕布点点头,没有问到底是谁要败了,但答案似乎已经在心里不言而喻了。 当听到木殳断裂的声音时,侯成几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死亡的阴影在一场小小的比武中不知不觉笼罩了他。 未出鞘的剑携着一股巨力击断了木殳,早早的卸了力气,只留下余下的力气砸到人身上,把侯成砸了个大马趴,瞬间以头抢地。 吕布捂住了眼,感觉这些兵还是不行,得好好练练,这出去……太丢人了! 荀晏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人,过了一会儿才恍惚间回到了真实,他卸下了那副冷漠的面容,重新换上了软乎乎的微笑。 “将军无事?方才没有收住力。” 他问道。 侯成艰难的爬了起来,正好和那漂亮郎君对视了一眼 ,他连忙有些狼狈的挪开了眼神。 这年头的士子……恐怖如斯! 而且他总感觉这人是故意要砸他一个出丑。 演武场上一片寂静,倒也没有将军来耻笑侯成,只是纷纷用一种敬佩且怪异的眼神看着荀晏。 张辽摸了摸自己的眼眶,他感觉刚刚侯成被砸的时候,自己已经好全了的伤处竟然有些隐隐幻痛。 淦!他还以为是自己让着别人才挨的打! 原来是正儿八经该挨的打。 吕布终于起身了,他先去踹了侯成一脚。 “回去加练!武器断了就闭眼,你咋不闭着眼睛上战场呢?和个娘们似的!再好好学学!” 他嫌弃的说道,侯成也讪讪低下了头。 吕布这才看向了荀晏,只是眼中不若早先只有对美貌的欣赏,更多了一分慎重。 “随我来吧。” 他说道。 正欲离去时,他才想起还有一人,他迟疑的看向了旁边那位吃瓜群众。 郭嘉身旁的武将瞬间退避三尺,留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这年头的士子有点离奇,难道是长得越好打人越疼?反正这同样纤弱的青衣郎君的身影在这些人的眼中瞬间高大了起来。 说不准人家也身怀绝技呢? 不,我只是一个酒量比较大的普通人,连袋粮食都不一定扛得动。 郭嘉默默想着,面上却高深莫测的回答道: “不必了,嘉……有些醉了,将军且去吧。” 他内心少有的有些沧桑与迷茫。 为什么小时候大家都是战五渣,你却背着我偷偷进化了?!
第46章 那些奢靡精致的内室摆件常常会让吕布有些恍惚。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而是应该在那荒凉的边地策马驰骋,高歌饮酒。 他的人生似乎永远伴随着狼烟与风霜,这些王公贵族才会用到的东西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 但他这人,平生最爱美人,好宝马。 他不喜欢这些无用的好看摆件,但夫人喜欢,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喜欢。 想起美人,他莫名又有些烦躁了起来,他大咧咧的坐下,抓起那不知道哪位官员送来的珍奇玩意随意摆弄了一会,抬眼看向了那一直低着头温顺得很的年轻郎君。 不得不说,这郎君确实生得赏心悦目,称得上一句美人,只可惜这美人只是瞧上去温顺,里头却藏着能杀人的心。 “君何事前来?” 他问道。 他其实不是很相信眼前这人是诚心要投靠他的,京中那些士子多半看不上他这等武人,尤其是义父虽信重他,却并没有给他足够的尊重。 “将军威名赫赫,家资无数,美人在怀,又有宝马相伴,深得太师信重,荣冠一时。” 那郎君不徐不疾说道,分明是夸耀的话,但他说起来却没有那种须溜拍马的味道,反而显得颇为真诚。 吕布短促笑了一声,也不回答,只是自顾自举起了案上的美酒。 荀晏垂下了眼眸,继续说道: “如将军这般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为何却整日惶惶不安,与酒做伴?” 屋内陡然寂静了一瞬,吕布眼神晦涩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蓦的大笑。 “不安?”他笑得有些直不起身,金樽中的美酒洒在了身上,但他丝毫不以为然,“布有何不安?” “黄口小儿,小心着点说话。” 他嗤笑着说道,又一次为自己满上了酒液。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荀晏复述着清之先前说过的话,颇感有些适合都亭侯如今的模样。 那郎君清润的声音在内室中响起,仍然是不徐不疾,却叫吕布面色微凝。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微微带上了一丝 杀意,他对于美人素来宽容,但这丝宽容的前提是不能触及他的底线的。 荀晏仿若未觉身边逐渐冰冷的气氛,继续说道: “太师虽与将军有父子之名,可当真有父子之情?” “汝欲挑拨我与义父?” 吕布乍然喝道,将金樽掷出。 华美的酒杯在脚跟前碎裂,酒水四溅,打湿了衣裳,荀晏站定在那儿,未有所动,纵使是吕布的乍起也未令他动容。 他只是缓缓微笑了一下,俯身道歉。 “将军息怒,晏并非有此意,将军荣宠,谁人不知。” 他这般说着,却并没有让吕布感觉好些,吕布阴晴不定看着荀晏,心中却升起了强烈的不安,如这些时日被埋藏在心底的不安被这人一下子激发了出来一般。 父子之情?这种东西似乎根本不存在于他和董卓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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